高義歡雙拳攥緊,掃視整個礦場,到處都是屍體,山腳下的房屋也被韃子焚燬。
整個礦場被韃子全部搗毀,一千餘護礦魏軍也不見了蹤跡。
“去四周探查,看有沒有活口?”高義歡雙手關節直響,話語中的憤怒之意,衆多部將都能感受到。
當下士卒忙去探查,整個礦場確實被韃子屠了個乾淨,不過死者多是婦人和老弱,還有一部分士卒,青壯應該都被韃子擄走。
這更加佐證了高義歡之前的判斷,多鐸要拿百姓攻城,但是他糧食也不多,所以只要有用的青壯,無用的則被驅趕過來殺掉。
這時王得仁領着士卒擡過來一具穿着鐵甲的無頭屍體,放在高義歡面前,然後解下一枚帶着血跡的腰牌,呈給高義歡,沉重道:“節帥,是護礦隊的高祖桂。”
高義歡接過軍牌,上面寫着“新附甲營,乙部副都尉高祖桂”,頓時面沉如水。
死的人是高義歡安排的護礦將領,按輩份算是高義歡的叔叔。
寶丰在河南腹地,周圍的山匪土寇早被圍剿乾淨,就算沒被剿滅的人,也要賣他高義歡一個面子,不敢打礦場的主意。
這裡本是個安全的地方,卻不想韃子居然能悄無聲息的出龍門關,再過汝臨,突然殺到了寶丰,搗毀了高義歡的礦場。
這讓高義歡有點想不通,他兩腮鼓動,“擡下去,找到首級厚葬!”
王得仁當即一揮手,幾名士卒便將屍體擡走。
高義歡沉着臉又道,“還有什麼發現沒有?”
“節帥,將士們剛纔清點了一下,發現士卒的屍體不到五百人。應該還有五百之數,不知道是被俘虜,還是逃掉了!”王得仁抱拳道。
“派斥候擴大搜索範圍,這麼大的礦場,不可能沒有活口!”高義歡紅着眼睛,“另外,讓士卒們把屍體處理一下,讓慘死的人早點安息。”
“是!”王得仁抱拳領命,然後卻又道:“節帥,卑職剛纔發下了不少順軍的屍體,足有近千人,並且沒被割頭!”
高義歡微微一愣,“順軍的屍體?”
礦場上怎麼會有順軍?高義歡眉頭緊皺,似乎抓到了一點頭緒,但是還是需要更多的消息,來佐證他的想法。
現在他是兩眼一摸黑,急切的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如韃子來了多少人,又是什麼時候走,還有爲什麼礦上會有順軍的屍體,而且有近千之多。
高義歡陰沉着臉道:“狼煙是何處放的,找到沒有?”
“回稟大帥,卑職早已派人前去探查了!”金聲桓忙說道。
就在這時,遠處一對騎兵卻忽然向山前奔來,將高義歡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騎兵由遠漸近,不多時,就奔馳到高義歡身前不遠處,一個十分狼狽的身影,搶在斥候之前翻身下馬,疾步跑到高義歡馬前,撲通一下拜倒。
那人身上穿着一件破亂的鐵甲,身上還有多處創傷,鮮血凝固在他身上,已經變成了烏黑之色。
看他的模樣,就知道必是經過了一番血戰,這麼大的礦場,果然還有活人。
“大帥,爲弟兄們報仇啊!”他一拜倒,便痛哭流涕,聲音哽咽。
金聲桓忙翻身下馬,“怎麼回事?你好好給節帥說!”
高義歡看見來人,有點映象,似乎是講武堂第一批的學生,他努力回想,終於記起了他的名字,於是翻身下馬,將他扶起,沉聲問道:“孫成績,這到裡怎麼回事。本帥得到消息,立刻趕來,爲何才六天時間,礦場就成了這樣?”
“回稟大帥,直娘賊的汝州鎮守平南伯劉忠投降了韃子。弟兄們毫無準備,被韃子和劉忠殺了個錯手不及,大半都戰死了。只有卑職領着一部分礦工和工匠,從後山逃了出去。”孫成績哭訴道。
高義歡聽了,瞬間大怒,他說怎麼韃子殺到寶丰,一路上完全沒有人示警,等韃子到寶丰,他才收到消息,原來是劉忠投降了多鐸。
“劉忠和韃子怎麼拿下的礦場?”高義歡難掩怒色。
孫成績悲憤道:“具體情況卑職也不太清楚,只是知道有人來礦上求救,說是有毛賊攻打縣城,副都尉與幾個同袍商議之後,便讓周掌旅帶着三百弟兄,還有兩千多礦工,前去救援。等到天黑時,便有縣城順軍敗軍逃到礦山,副都尉和弟兄們見是寶豐縣的順將,便沒有懷疑,可是卻沒想到,他們早就投降了韃子,所以被韃子涌進礦場。當夜礦場就被韃子攻陷,數千韃子和萬餘叛軍,封死了道路,卑職從後山突破叛軍的阻攔,才逃出昇天。”
“有多少人逃了出去?”高義歡面沉如水。
“只有兩千多人,衝出重圍,之後被韃子追殺一陣,又死了五百多人。卑職和剩下的人被困在一個山頭,一直未敢下山。”孫成績哽咽道:“大帥,弟兄們慘啊!”
高義歡攥緊了拳頭,“你可知道,韃子和劉忠往哪裡去呢?走了多久?”
“這個卑職不清楚,不過韃子和劉忠肯定是往汝州府城方向去了。”
“汝州離這裡有多遠?”高義歡含怒問道。
“節帥,大概二百多裡!”金聲桓回道。
高義歡扭頭看了一眼礦場上的屍體,切齒道:“王得仁,傳令後軍安排一千人清理屍體,其他各部都跟隨本帥殺向汝州。本帥要扒了劉忠那廝的皮。”
既然帶着韃子來屠戮礦場,還將屍體築城景觀,來羞辱高義歡,高義歡定要斬殺此賊已解心頭之恨。
三日後,汝州府城上,叛軍和韃子士卒林立,一名鐵塔般的漢子同一名穿着白甲的漢將站在一起,正憑城眺望。
在一日前,便有大股的魏軍馬軍,出現在城池外,不過清軍騎兵一出城,城下的魏軍馬軍,便立時又退卻。
今日,城外開始有大股的步卒出現,一支支的魏軍士卒在城外聚集,紮下營盤,並趕製器械,擺出了一副要攻城的樣子。
“看那面大纛,高義歡怕是親自過來了!”白甲將指着遠處一面大旗,對左右笑道。
“國公,看陣勢,高義歡來的人不少。此人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必然會猛攻城池,咱們是不是向豫王爺求援啊?”鐵塔般的漢子,正是劉忠,他反而不如旁邊的續順公沈志祥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