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在武昌,一直想要擴大自己的地盤,不過沒仗打,總不能去打自己人,所以他便只能窩在武昌。
以前有張獻忠可以打,他收復一地就佔據一地,現在他在武昌,四面都是友軍,總不好去打江西和湖南,這樣朝廷不可能容忍他。
黃澍建議他趁着高義歡同韃子大戰的機會,去收了高義歡在湖廣的地盤,左良玉還是很心動的。
不過他的實力已經遠遠比不上高義歡,他手中精銳在郾城損失一批,在襄陽損失一批,又被張獻忠打掉了一批,至今沒有恢復過來。
此時左鎮雖然號稱五十餘萬衆,但是真正能起作用的人馬,也就兩三萬人。
因此他雖然垂涎高義歡的地盤,但是卻並不敢在沒有弄清具體情況的前提下,就冒然去奪高義歡的地盤,萬一韃子沒滅掉高義歡,那他豈不尷尬了。
爲了保險起見,他只派三千人過江,在江北建立一個前哨。
這一是爲給東林黨人一個交代,以便繼續從他們手裡獲得錢糧,二是在北岸控制一地,方便他的大軍稍後過江,三是留有一個迴旋的餘地,情況不對,還能收場。
左良玉早就打好算盤,如果高義歡大敗,那他立刻就可以大軍過江,接手荊州和襄陽的防務,要是高義歡沒事,他則可以把衝突控制在一定的範圍內,減少損失。
孔有德上元節過後被送到南京,南京那邊已經知道豫南戰事的結果,不過因爲距離的關係,傳遞消息的使者還在路上,左良玉還不曉得豫南的消息。
這時張應祥部佔據漢川縣,已經有了七八日時間,湖廣的魏武軍卻沒有動作,並未進行激烈反擊,甚至沒有吭聲,似乎默默吃下這個啞巴虧。
高義歡進獻滿達海的人頭後,讓南京的主和派在朝堂上十分被動,爲了改變局面,主和派讓黃澍火速返回武昌,唆使左良玉渡江,給高義歡背後來一刀,讓高義歡吃個敗仗,好打擊主戰派的氣焰,從而改變主和派的被動局面,同時又收取襄陽和荊州,將湖北掌握在他們手中。
黃澍給左良玉撥了白銀二十萬兩,糧食十萬石,讓他出兵,可左良玉派了三千人馬過江,就沒了動靜。
武昌南寧候府邸,氣勢恢宏。
在高義歡封公後,朱慈烺爲了籠絡軍隊,對明軍的將領,也進行了一次封賞。
不過明軍將領的功績,同高義歡一比,實在是拿不出手,只有黃得功封了公爵,左良玉、劉澤清、高傑等人,則只是封侯封伯而已。
本來以左良玉的功績,不問罪就不錯了,可是他傭兵自重,卻讓南京不得不投鼠忌器。
朝廷需要穩住高義歡,也需要穩住左鎮幾十萬人馬,不僅給了他一個侯爵,每年還得給他大筆的錢糧,來穩住這個軍閥,以防他亂來。
這也是明朝最主要的困局之一,朝廷賦稅本就不多,每年還得花費大筆的錢糧去穩住這些軍閥,要是朝廷不給,左鎮幾十萬人,進湖廣、入江西,甚至下江南自己找錢糧,那大明朝就得崩潰,所以朝廷不給不行。
可是這些本來是要養軍的錢糧,給了軍閥,這些軍閥又不幫朝廷打仗,不聽號令,朝廷便始終沒有錢糧訓練直接聽命朝廷的軍隊,如此便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現在的明朝已經被這些軍閥綁架,想要破局,除非能提高歲入,重新找到一筆錢糧來編練直屬於朝廷的軍隊,或者是想辦法除掉這些軍閥,否則最後只能覆滅。
朝廷沒有軍隊,想要除掉軍閥,便基本不可能,而不除掉他們,朝廷就只能繼續被他們吸血,南京朝廷立國兩年,但它的處境,可以說依舊非常的艱難,沒有大智慧,無法解開這個死結。
這日在南寧候府,黃澍帶着侯方域等東林幹員,再次來拜見左良玉。
“侯爺,現在正是動手是最佳時機啊!”黃澍坐在堂下,語重心長的勸說左良玉。
侯方域也開口道:“侯爺派出三千大軍過江,北岸的魏武軍沒有動靜,選擇忍了下來,就說明他們現在不想與侯爺衝突。晚生以爲,他們越是不吭聲,侯爺就越是應該動手,否則等襄陽和荊州的魏武軍做好了準備,侯爺恐怕就無法在短時間內,收取湖北了。”
東林黨掌握江南的資源和錢糧,可是手中卻沒有軍隊,讓他們在朝堂上始終直不起腰桿。
江北的兵馬,不是高名衡的人,就是馬士英的人,東林黨左看右看,只能選擇拉攏被挑剩下的左良玉,而左良玉也確實需要在朝中找到強援,所以雙方王八看綠豆,一上來就對眼了。
東林黨很看重左良玉這支人馬,不僅爲他提供錢糧,還派了許多東林骨幹過來,侯方域便是其中之一。
左良玉心頭已經動意,畢竟湖廣的魏武軍有三萬人,要是他們做好了準備,即便高義歡敗了,他也難以收取湖北,反而容易便宜了清軍。
現在趁着高義歡被清軍纏住,湖廣的魏武軍羣龍無首之際,確實是一個收取湖北的機會。
一時間,左良玉有些搖擺起來,他沉默了一會兒,“兩位容本帥再考慮一天!”
漢川縣,自從左軍入城後,城裡的百姓和士紳,就遭受了大罪。
城中的士紳,本來以爲官軍來了,他們便能重新掌握縣裡的話語權,可是不想卻比高義歡統治時還要慘。
高義歡只是讓他們少收佃租,不要偷稅漏稅,該他們得的,還是一分不少,生命和財產都能得到保障,可是左軍就不一樣了,他們確實不管你收多少佃租,也不管你偷不偷稅,他們是直接從你家裡拿,有什麼拿什麼,你就是收十成租子,也落不進自己口袋,全都是他們的。
短短几日時間,縣裡的百姓就被左軍禍害了幾遍,不少百姓受不了,紛紛逃亡,可是士紳們的家業都在漢川,能往哪裡跑呢?
這日孫縣令的宅子裡,十多個鄉紳找上門來,圍坐在一起,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
“縣令,現在這個局面,您得出來想個辦法啊!”一名老者捶胸頓足。
孫縣令苦着臉,“我能有什麼辦法?”說着他掃視了衆人一眼,“王進士呢?他怎麼沒來?”
“別提了,張總兵住在王宅,把王進士的兒媳給姦污了。現在他兒媳上吊自殺,兒子被打得臥牀不起,王進士已經病倒,都不知道能不能停過來!”一人嘆氣道。
衆人一陣沉默,本來好好的,非聯繫南邊,現在搞成這樣,這都是些什麼事兒。
孫縣令沉默半響,“諸位,現在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個張應祥攤牌,再湊比銀子,把他送走,要麼就只有去襄陽請兵,把他們趕到南岸去!你們選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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