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化城南三十里的曠野上,四周都是雜草和茂密的樹林,裡面的飛鳥被驚得淒厲的幾聲鳴叫,展翅逃離了兩支兵馬擺陣的戰場。
這麼好的地方,要是在中原多半一把火燒了,變成了良田,不過現在卻正好讓兩軍決戰。
相對而言,西軍這邊的士卒,雖然穿着五花八門,但是不少士卒都是穿着布面甲,而對面的阮軍,就顯得業餘很多,扁擔糞叉都有。
戰場上兩軍迅速擺陣,西軍與鄭軍和南掌的軍隊交過手後,對於戰象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恐懼。
劉宗敏久經戰陣,他是大順的權將軍,武將之首,曾今推翻過明朝的人。
說實話,孫可望在中南半島上打土著,讓他很不喜。
怎麼說俺老劉也是天下間少有的猛將,是能夠攪亂天下的男人。
堂堂大順權將軍,即便是敗了,女人也被人搶了,但依舊是權將軍,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特麼居然讓俺老劉打土著?
劉宗敏眼光很毒,很快就看出了阮軍倚仗的不過是戰象,還有一小隊白麪鬼。戰象劉宗敏已經見識過,箭沒射出前,最讓人恐懼,可射出後,也就那麼回事兒。
至於紅毛夷,知道不是撞鬼,也就沒啥可怕的。這時還是老子天朝上國的時代,白鬼與黑炭般的崑崙奴,沒啥區別,不過是一種比較醜陋的蠻夷而已嘛。
這對劉宗敏來說,並不算什麼,幾歲小孩子手裡就算有刀,也唬不住健碩的成年人。
“沒意思,真特麼沒意思!”劉宗敏有時候很不理解孫可望,在這裡欺負小孩子,有啥意思?得同魏軍打,同明軍鬥,才能提起他的興趣,施展他的本事。
西軍迅速擺陣,劉宗敏對左右笑道:“這個什麼鳥鄭主,帶點戰象,找來幾個白鬼,就想去就升龍城,真是不知死。今天本帥就要告訴他,打仗不是他孃的過家家!”
周圍戰將都聽出了劉宗敏話裡驕傲的意思,對付這些土著,還不跟玩似的。
不客氣的說,在東南的戰場上,他劉宗敏還沒使過全力,甚至內心都沒緊張過。
“都準備好沒?”劉宗敏招呼一聲。
“大帥,都準備好了!”各將陸續回道。
劉宗敏擡頭看了眼天色,“怪熱的,那就開始吧!”
衆多西軍將領臉上都帶着從容的微笑,很淡定的準備開打,可就在這時,對面的鄭軍卻先動了。
阮福瀕並非草包,在中南半島這一塊,也算是人傑。
兩軍一照面,他就被西軍的兵力、裝備,特別是那種百戰精兵,從容的氣魄給鎮住了。
安南畢竟是小國,阮福瀕又只是小國中的一個軍閥,他帶來的一萬五千人,其中一萬人其實都是充數之輩。
這時阮福瀕發現自己的人馬,比不過西軍,被動防守肯定要被打垮,所以當機立斷,決定利用戰象直衝西軍的中軍,打西軍一個錯手不及。
“哞~”的一陣長鳴,三十多頭大象,揚起長長的鼻子,發出刺耳的聲響,便開始向前衝擊。
巨大的象腿踩在地面上,立時大地顫抖,加速起來的大象,就像一輛輛坦克,撞向西軍的陣線。
阮軍士卒在大象衝出來的瞬間,便大叫着結陣向前挺進,準備在戰象衝亂西軍後,一舉解決西軍。
劉宗敏見此有些意外,他眉頭一挑,“有點意思!按計劃行事!”
戰象的速度很快,四蹄踐踏大地的威勢,比戰馬不曉得強了多少。
他們狂奔而過,泥土四射,草木飛濺,而西軍卻沒有火炮,弓箭、火衝、長矛都不足以對付這些皮糙肉厚的巨物。
阮福瀕見戰象衝近,西軍卻沒有什麼防禦手段,心中鬆了口氣,彷彿已經看見西軍被撞得稀爛的場景。
這時就在戰象將要撞來時,西軍前陣的將領卻忽然一聲怒吼,“散開!”
在越北同鄭軍交戰的時候,西軍確實吃過了戰象的虧。起初西軍總是想阻止戰象的衝擊,卻發現弓箭、長矛、火銃都不頂用,很難奈何這些皮糙肉厚的傢伙,硬擋的結果損失十分慘重,即便是雲南的火器營被調來後,也損失了一些士卒。
劉宗敏對付這些傢伙,採取的策略是不正面硬碰,因此阮福瀕便驚訝的發現,排成陣線的西軍,忽然以百人爲隊爲收攏,隊與隊之間留下巨大的間隙,戰象呼嘯着從間隙衝過,也有撞在收攏的隊列上,撞翻西軍士卒,踩死一片,衝向中軍。
這時劉宗敏卻一拔馬繮,率領兩千騎兵向側翼而去。
阮福瀕呆住了,中軍還他孃的可以移動的?他從未見過這種騷操作!
確實,一般中軍都是步軍組成,自然移動不便,可是劉宗敏的中軍,卻是兩千騎馬軍,而且劉宗敏不是正統武將出身,他打仗也沒那麼多規矩,他人在哪裡,中軍就在哪裡,有時候甚至會直接帶隊衝鋒上去。
以前順軍做戰,裹挾大量流民,劉宗敏將精銳全部編入自己的中軍,什麼前後左右軍,都可以是陷阱,也都可以捨棄,他常常引別人攻擊他的前軍,自己卻帶着中軍繞到側翼,發起突襲。
他這個戰法,到是很象一個人,那就是明成祖朱棣。
片刻間,連成一片的西軍前陣,就成了一把梳子,留出道道縫隙,而戰象則從間隙見衝過,但他麼的目標,卻已經轉移到了左翼。
戰象衝撞起來威力比戰馬要大得多,可是操控起來也比戰馬困難,他們幾乎只能衝擊直線,也就說是一錘子買賣。
“恢復陣線!”巨象穿過前陣,西軍將領頓時一聲大吼。
梳子般的西軍陣線,立時又恢復過來,準備迎接戰象後的鄭軍。
這時戰象穿過前陣,劉宗敏卻一揮手,馬軍立刻追着戰象的屁股攆了上去。
西軍騎兵奔馳中,在戰象屁股後面投擲震天雷,驅趕着這些笨重的大傢伙繼續前奔,騎兵張弓搭箭,射殺着象背上操控戰象的士卒,立時就化解了戰象的衝擊。
阮福瀕驚呆了,臉上出現驚慌之色,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的殺手鐗,居然輕易就被化解了。
這時戰象猶如射出去的利箭,已經無法收回,而跟在戰象後的士卒,已經接近西軍陣線。
“衝!”西軍前陣的西將,在戰象衝過後,居然不結陣防守,而是緊接着一聲怒吼。
西軍士卒齊齊嘯叫,便操着戰刀,迎上阮軍,久經戰陣的西軍士卒,臉上露出殘忍的殺氣,彷彿不是衝向危險,而是衝向一羣任他們宰殺的豬羊。
“砰砰砰”忽然一排槍響,對面的荷蘭人擡起了火槍,陣線上騰起一條煙帶。
操着戰刀,殘忍嘯叫,衝在最前的十多名西軍士卒,頓時在奔跑中,被打得仰面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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