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娘和小梅兩個女孩子歷盡辛苦終於來到了南京。
午時一刻,他倆來到了南京城東邊,一眼看去城樓並不多麼雄偉,門洞上寫着“東坊”兩個大字。小梅朝兩側觀看,只見左右城牆短短一截包磚,後面都是土堤,小梅十分失望的大聲叫道:“這就是南京啊?小姐,我看着咋連咱家常州城都趕不上呢?這也太寒酸了!”
“都說讓你別叫我小姐了。”
小梅趕快吐了吐舌頭,低聲說道:“我記住了,公——子——”小梅把公子兩個字拉得老長,便說又邊給韓三娘行了一個拱手禮。兩個女子對視一眼,嗤嗤地笑起來。
“以後我就不叫韓三娘了。三娘,三娘,聽起來跟老媽子一樣。”
“也對,聽起來就是個女子的名字。那叫什麼好呀?”
韓三娘想了想,又看了看南京的外城郭說道:“父親名臨東,今日便取父親名諱中一個東字,一來取父親名字裡的字爲自己賜福,二來也是爲了感謝父親的養育之恩使自己永遠記住父親。《說文解字》中又說,‘育’爲養子使做善也,乃是一個良字。我是父親養育,從此以後我便叫作‘韓東育’吧。”
“韓東育……韓東育……聽起來感覺像是寒冬臘月的一塊玉。唉?小姐,聽說玉是暖和的,嘿嘿,我感覺你的名字好好啊!”小梅滿眼的星星,崇敬之情油然而生,“唉?那我叫什麼呀?我就跟着小姐一樣,我叫韓西育,如何?哎呀,不好,不好。”小梅捶了捶自己的頭,突然擡起頭來,滿面希望地說道,“老爺養了我十三年了,不如我就叫韓東養,如何?”
三娘朝着小梅的腦袋就是一個腦瓜崩。
“哎呀,小姐你幹嘛打我?”小梅捂着自己的額頭問道。
“都說叫公子了?”韓東育四下看看見也沒什麼人在跟前更不可能有人聽到,知道二人是女扮男裝,這便放下心來,便說道,“你傻啦?”
“怎麼了小姐……公子?這不是挺好的嗎?你叫韓東育,我叫韓東養,別人一聽還以爲咱倆是姐倆呢。”
“我就說讓你平時多看些書,你就是不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糊塗,你叫什麼韓東養啊,你姓陳的嘛!”
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我是姓陳的。”小梅聽了便不高興起來,說道,“都怪我那老爹,把我賣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我現在連自己姓什麼都記不清了……”言語之中帶着怨恨,更多的卻是感傷。
“別怪你爹了,他也是走投無路,那個時候弘光皇帝都自身難保,誰要是有辦法願意賣兒賣女啊?再說,你好歹活下來了,你可不知道江陰大戰的殘酷。活下來總是好的,再也別怪你爹了。”
小梅嘆了一口氣,不過這麼多年他的神經早就粗大了,問道:“小姐,你說我叫什麼?”
韓東育想了想說道:“陳杏梅怎麼樣?”
“聽起來像個女的。哎呀,小姐啊,我不想叫杏梅,求你給我改改吧。”小梅懇求道。
“很適合你呀,你又愛吃杏,再說你本來就是女的嘛。而且現在男子的名字裡帶梅字的人太多了。梅,品格高潔,獨立寒風,傲霜鬥雪。名字裡有梅又顯得文采斐然。吳梅村、夏景梅這些不是才子就是將軍,不都帶個梅字嗎?”
“真的嗎?小姐,我讀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哦……”
“我騙你做什麼?三字也很別緻,吳三桂、吳三省、祁三升,都是個頂個的將軍。要不你就叫陳三梅如何?”
“啊?不要了,不要了,小姐,我還是教陳杏梅吧。”
“都說叫公子了!”
小梅又吐了吐舌頭說道:“公子,你看啊,這南京城也太寒酸了。”
“你知道什麼?這纔是外郭,除了城門外只有土提。別看是外郭,可大着呢,有一百二十里,築土堤四十里,共有十八門,應天府城還在前邊。”
“這麼大?”
“你以爲呢?這可是當年太祖皇爺建都的地方,能差了嗎?”、
兩個人說着便往城裡走去。自從李存真佔據南京並大敗李率泰之後,南京便寬鬆了許多。
此時已經不像清朝時候管理得那麼嚴酷了。喀喀木甚至多次威脅南京市民,搞得南京人心惶惶。如今可是又太平又愜意。曲又唱起來了,街市也更加熱鬧了。清朝時甚至不允許三人同席吃酒。
由於開了科舉,各地來趕考的舉子絡繹不絕,城門雖然增加了人手,但是對舉子打扮的人只是稍加盤問便放入城中。
韓東育和陳杏梅兩個便是舉子打扮,因此守門的兵丁也沒有過多盤問,便讓兩人入城。
進了城之後,小梅終於見識了南京的大氣磅礴。一路上看花了眼。
兩個走了不到四十分鐘,小梅便又喊累,於是兩個女孩子便僱馬車,打算坐在馬車裡走。
“這是什麼馬車呀?這麼奇怪?”小梅喊道。
車伕看了看小梅,心道:這是哪裡來的土包子,居然連四輪馬車都沒見過?想必是從外地來的,也難怪,這新鮮東西出來也沒幾天。
當下說道:“相公,這叫做四輪馬車。是國公爺發明的。”
“國公爺發明馬車?哎呀,那不就跟軒轅皇帝似的?”
小梅的一句話讓車伕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大明正牌的皇帝現在在緬甸。可是,車伕也知道以後要當皇帝的十有八九就是這位元首海國公,因此也不好辯駁。嘴巴動了兩次還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韓東育卻說道:“我這弟弟不懂事還望閣下不要見怪。”
“呃……嘿嘿……不見怪,不見怪。”車伕尷尬地笑了笑道,“這確實是國公爺的傑作。前面兩個軲轆一體,後面則是以前的那種車廂,然後……公子請看……”車伕指着中間一個巨大的形似螺絲的東西說道,“然後再用這個大鐵栓,把前後兩部分栓起來,在上面稍微塗抹些油脂,轉向的時候便聽不見吱嘎聲了。”
“原來的車就是兩個軲轆,現在四個了,有啥好處啊?”小梅問。
車伕一臉得意,說道:“從前兩輪馬車,那重量啊,一部分在馬身上,一部分在軲轆上。馬拉車那可費力了,而且轉向的時候不靈活,若是快跑轉向搞不好好會翻車。現在好了,四個軲轆,前後分開,車廂的重量全都在軲轆上,而且有了這個栓,轉向就容易了,馬也省力,只拉車就行,不用再抗車廂的重量了。”
車伕笑着說道:“而且國公爺還發明瞭個叫彈簧的東西,就在軲轆上面,兩位相公坐在車上會悠哉悠哉的,不像從前那樣,遇到坑坑窪窪,非把人的脊樑骨給頓壞,屁股頓四瓣不可。”
聽了車伕地話,小梅大笑起來,前仰後合,指着車伕說道:“你這車把式可真有意思,就會胡說,屁股還能變成四瓣,那得啥樣啊?”
說罷,三個人都是大笑起來。聊了天也變熱絡了,兩位“公子”上了馬車,往南京城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