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上燕人傑回來的時候,便有下人上前報告說小姐出痘了,二奶奶正在照顧,當下燕人傑就準備趕過去,豈料院子外頭站了白姑,月香幾個都不讓她進去,月香道,二奶奶吩咐奴婢跟二爺說一聲,裡頭有二奶奶在就行了,您很不必進去的,若是有什麼話一定要讓奴婢傳進去的儘管吩咐奴婢就是。
急匆匆的塗氏也趕了過來,正好聽到月香說的這番話,也忍不住勸燕人傑道,二奶奶說的話有道理,你又不是大夫這不進去添亂嗎?塗氏是真的害怕燕人傑出事的,畢竟浩元現在年紀還小,還不知道能不能更好地成人?沒有燕人傑在,燕家怕是倒的更快,貪得無厭的族人,不團結的大房二房。
燕人傑是真的很擔心,雖說比起浩元來愛麗是姑娘,可是因着是趙柔然留下的一點骨血,燕人傑是十分看重的,此時是真的恨不得衝進去,可塗氏早就有了準備,親自拉着燕人傑的衣裳不讓他衝進去,好一會兒,燕人傑才答應塗氏說自己不會進去的,月香是個機靈的人,況且徐大姐現在身邊最得力的就是她了,自然在徐大姐做成此事時,她肯定要增添徐大姐在燕人傑心中的分量。
二爺,您若是進去了,想必二奶奶是一定不依的……二奶奶千叮萬囑的對奴婢說,您不必擔心,她一定會照顧好小姐的,您若是進去了,二奶奶反而還要擔心您不是?
塗氏聽到這話,也連忙勸導,就是,就是,你看你媳婦也不願意你進去,還不如守着消息,多捐點香火錢,也好讓神明多眷顧眷顧。此時的塗氏只希望燕人傑平平安安的,至少等浩元長大再說。
燕人傑眼神閃了閃,擠出點笑容,大伯母不必擔心,我不會進去的。這個時候能相信的人只有徐大姐了,雖然她……並不是那麼的讓人相信,可是對於徐大姐來說,若是能救回自己的女兒,他必然會感謝她。
夜路漫漫,徐大姐看了一眼愛麗,她正喊着難受,徐大姐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裡,聽話啊,不要亂抓,這樣我們麗姐兒臉上纔會漂亮。愛麗嘟嘟囔囔,娘,我正難受啊!
徐大姐連忙用冰帕子幫她敷着額頭,涼快一下啊!你跟娘說說話啊!說實話,徐大姐現在是真的把這孩子當成自己女兒來看,若真的是沒有感情,她自保就行,根本就不需要進來,可愛麗若是交給了白姑,愛麗恐怕就真的活下來就很渺茫了,白姑本就是有家的人,爲人又自私,更何況愛麗只是個姐兒,爲她賣命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所以白姑根本就不可能接近照顧,這樣的結果就是愛姐兒可能就這樣夭折……
漸漸的夜深了,徐大姐卻根本就不敢睡,月香把飯菜送到徐大姐門口就退了下去,而徐大姐看了看菜色卻特別有食慾,此時夜深人靜,她又沒有人陪着說話,吃東西正是再好不過了,因爲照顧愛麗,她也沒怎麼好好吃過飯,紅燒魚頭,恩恩,她愛吃的……
正吃得歡的時候卻見門咯吱一響,徐大姐連忙向房門口望去,正準備說話,卻被來人捂了嘴,別大聲喊,我是偷偷過來的。
燕人傑說完才放開捂住徐大姐的手,見徐大姐鬢髮有些凌亂,幫她理了理,徐大姐頗有些受寵若驚,雖然說這幾日燕人傑對她還不錯,可大多數都是晚上比較熱情如火,白天也只是比之前稍微好點兒的談話。
徐大姐連忙放下飯碗,你快些出去吧,如果被染上了可不是開玩笑的,我知道你疼惜愛麗,這裡有我就夠了。徐大姐臉色很是着急,又十分擔心燕人傑真的染上了天花,說着起身就想推他走開。
看在燕人傑心裡,竟然十分感動,原來他也有人這麼不懼生死的關心他,他心裡不知道什麼東西迸發了一樣,把徐大姐抱在懷中,徐大姐意識到自己還沒有換過衣裳,連忙着急的把他往外推,你現在千萬別碰我,我身上可不大幹淨,我知道你的心意,快點走吧!等着我和愛麗出去。
燕人傑無可奈何的被徐大姐推了出去,此時心裡卻越發感動,他堅信徐大姐和愛麗都能一起出來的,以後他們還要在一起生活的……
度過了最危險的幾日,愛麗出的痘大部分都慢慢的消失了,而愛麗也逐漸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與徐大姐的感情一天比一天好,她從出生開始就沒見到過孃親,如今徐大姐這樣對她,小孩子也完全能分得清好歹,再加上徐大姐對她比養娘還要細心細緻,每日跟她說故事,擦身子,如今愛麗哪裡還要旁的人,只是對於活潑的愛麗來說不能出去走走轉轉是最難過的事情,因爲她出痘還沒有完全好。
娘,你給我梳的頭髮真漂亮!愛麗邊照着桌上的銅鏡邊對徐大姐道。因着纔開始留頭,所以愛麗的頭髮才齊肩,徐大姐用紗花幫她綁了小辮子,又插了小釵子,倒真的是很好看,尤其是愛麗十分乖巧可愛,徐大姐雖然也怕自己跟愛麗隔的太近也被傳染,可是看到了她也不忍心離她很遠,這半個月大多數時間都是徐大姐陪着愛麗說話聊天。
而晚上的時候,燕人傑會隔着門和徐大姐說說話,儘管他話不多,可是還是想盡辦法說些好聽的話,徐大姐知道,這只是燕人傑爲了表示對自己的感謝,而她也欣然的聽着,希望有一天燕人傑能真正的接受她,只是二人都不知道心中早已有了對方,可卻依然以爲對方離自己最遠。
天氣越來越冷了,燕人傑從衙門出來就已經冷的不行了,連忙上了轎子,可沒想到卻是有人攔住了他的去路,他擡頭望去,有些驚訝,卻沒有跟着他去,我已然娶了妻,她也有了好歸宿,這番對大家都好,更何況……燕人傑想了想愛麗的情況還是沒有做聲,只做了個請的動作,便麻利兒的上了轎子。
那個攔着他轎子的人正是趙柔然的奶兄張豐,張豐是條漢子,許多人都以爲當年他被徵召去軍營被敵軍砍死了,沒想到這人竟然還有幾分骨氣,竟然活了下來,可也沒想到他現在竟然幫柔娘在做事情,燕人傑也有些放心了,張豐是個十分細心又有智慧的人,有他在柔娘身邊,想必柔娘也會多一個幫手。
看着燕人傑的轎子越來越遠,張豐甩甩頭有些錯愕,這燕人傑是怎麼回事,以前不是聽到小姐的名字連刀山火海都願意去,可現在卻忙着撇清關係,那這樣一來小姐的主意倒是十分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