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傑還是冷冷的看着胡氏,“娘,這可不是小事,這是命案,您要我如何幫,難不成要兒子替三表弟坐牢房不成?”他素來就不喜歡胡家的人。
胡氏連忙搖頭,“自然不是,自然不是,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去找找譚老爺,讓他說個話不就行了,也不是什麼大事情。”
“可如今事情鬧大了。”燕人傑一句話彷彿把胡氏整個身體都抽乾了。
事情鬧大了啊!可是不過是死了個人,自家兒子如今跟譚家結了親,又在戶部任職,哪裡有什麼難的,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他是自己的兒子,怎麼就不能幫着自己說說呢?
“您今兒還是不要出去了,有什麼事情讓我來就是了,您先歇着吧!”燕人傑看也不看胡氏一眼,徑直的走了出去,胡氏是自己的娘,可畢竟是嫁出來的女兒,不管的時候自然就不要管,不太平的時候,只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過是意氣之爭,燕人傑連忙請人把燕二老爺喊回來,燕二老爺素來是個在外頭過慣日子的人,索性他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參與燕家的任何決策,拿點分紅就可以了,這次聽說燕人傑叫他來,從溫柔鄉起牀來,這是個三進的小宅子,佈置的十分精緻,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伺候的下人不多不少,卻都是些嘴緊的人,這裡住着的正是燕二老爺的外宅羅氏,羅氏是個溫柔如水的女人,說話都不敢大聲一點,這也讓燕二老爺心裡某種滿足,比起胡氏來,羅氏簡直就是個天使,而且羅氏還跟燕二老爺生了個兒子,燕二老爺越發喜歡,只是知道如今燕家是燕人傑當家,他纔不敢公然帶回去。
羅氏連忙起來幫燕二老爺穿戴。繫腰帶的時候又被燕二老爺摸了一把。羅氏嬌羞的低下頭,她年紀也不小了,快三十了,十六七歲跟着燕二老爺, 是良家女子,因爲家裡窮困才被老爹賣了,賣給了一個買蠟燭的老畜生,那老東西每日虐待她,強迫她和他苟合,可那老東西又不中用。有一次她出去賣蠟燭遇到了燕二老爺,燕二老爺對她鍾情。她也使了些法子,最後成了燕二老爺的外室。
可人的心總是這樣,住進這樣的宅子本以爲人生就圓滿了,可是看到大宅子裡的婦人們生活的那種場景,奴僕成羣,更何況她有了兒子,有了兒子就代表他隨時都可以入主燕家。燕家是什麼人家,朝中首富不說,燕二爺更是任高官,她沒有很大的願望,只希望能讓兒子分得那九牛一毛的財產便足夠了。
燕二老爺甫一進門,便被下人請去燕人傑的書房,他一向不太喜歡這個兒子,可是又沒辦法必須要依靠這個兒子,他臉色換了又換。也不知道這兒子喊他來有什麼事情,書房的門吱呀開了,燕人傑見燕二老爺進來,連忙行禮,雖然行禮,可燕二老爺也避了一避,畢竟現在兒子可是當官的,與以前的白身可不同,他們父子倆倒是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面了,燕人傑自然先問問燕二老爺,“您最近可好?整日爲官家做事,案牘勞形,許久竟未見到您了。”
“正是,你爲天家忙也是應該的,只是不知你叫我來有何事?”燕二老爺半時半刻也不想在家裡呆着,這家裡變了天,兒子如今越發強勢,還有個跋扈的胡氏,燕二老爺只希望在外宅,和羅氏整日卿卿我我,逗逗小兒。
燕人傑心中冷笑,看看自己的爹竟是無時無刻不想着離開家裡,心中雖不屑,可面上還要保持淡淡的表情,“胡家的三表弟殺了人了,譚家的四少要告他,娘卻要上杆子去幫胡家,我想着我平日在家的時候少,畢竟不能時時刻刻的看着娘,您就費點神纔是,否則,羅氏那兒我可不保證,以後她還會過得那麼好。”
“你”燕二老爺有些急了,胡氏的事情他管不着,可是跟羅氏有關他就急了,可對面的兒子卻是一臉堅定,似乎不是說玩笑話的模樣,他也只好答應,“你放心,你孃的事情我自有辦法,可若是我做成了這事,羅氏我是定要擡進府的。”
燕人傑嗤笑一聲走了出去。
他如今跟以往也有大不相同了,前妻的背叛使他迅速成長了,這世上許多事情人人都是爲了自己,偏偏還換着謊言說那些話,你看戳穿了,他也就那樣了,什麼都不如自己一家人重要,如今他心中的一家人也只有徐氏,兒子女兒罷了,譚家的政治操作讓他知道了,人只有利益的時候纔會走在一起,他真的成長了。
徐大姐正準備差人去請燕人傑的,可是燕人傑竟然提前來的,平時也沒這麼早的,她有些驚訝,可擡頭見他,臉色有些不好,於是徐大姐有些着急的走上前去問他,“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肚子餓了,得,咱正準備開飯了。”
見徐大姐這麼緊張的模樣,燕人傑心裡倒是舒坦了幾分,拉着徐大姐的手,也不管下人看不看了,倒是徐大姐掙了幾下,燕人傑疲勞一掃而光,陪着徐大姐和愛麗吃了一頓飯,徐大姐也把愛麗不需要去譚家的理由說了說,燕人傑自然是同意的,又對徐大姐有幾分抱歉,“這些事情難爲你想的如此周到,後院的事情還得你去操心才行。”
徐大姐故作不滿道,“難不成爺的事情就不是我的事情了,愛麗也是我的女兒,這也是應該的。還有就是,二爺知道如今譚家已經和以往不同了,咱們家的愛麗嫁妝也要厚一些纔是,以後纔不能讓譚家的人看輕。”這攢嫁妝要從小開始,又因爲嫁的人家大富大貴,自然要更厚一些才行。
燕人傑點點頭,心裡實在是覺得徐大姐確實是完全爲愛麗着想的,若是旁的後母,這些事情壓根就不會提的,可見徐大姐是真正的真心實意的,也因爲如此他想起還沒跟初元請老師呢,便提了一下,“你也別老想着愛麗,她如今大了懂事了,倒是不用你操多少心,反倒是初元,三歲了,也應該請個啓蒙的師傅了。”
夫妻兩人商量了一下孩子們的事情,燕人傑倒是沒什麼異議,不過外頭的事情還是要對徐大姐多說說的,“以後譚家咱們逢年過節送些禮去就是,至於姑爺的話,他回來了,送點心意就行,譚家的老爺雖然端得住,可是下頭的幾個兒子中,大爺和三爺還不錯,其餘的都是一般,咱們家的愛麗若是進門後,怕也不會安穩,只希望世運能心疼她多一些。”
徐大姐對他說的也沒什麼意外的,本來這就是如此的,可想起胡家三表弟的事情,徐大姐還是想問一問的,“不知道胡家三表弟的事情該如何結尾纔是?”
“你以爲那譚四少是真的想送人進牢房,不過是要看我們陣腳自亂而已,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理會就是,且看他再如何吧?”燕人傑冷冷的說道。
“再者,我讓爹回來了,爹看着娘,你最近也要多看看,不要讓娘出去纔是,譚家知道我們家有錢,怕是被惦記上了,我說以後也不能完全寄託於譚家,殺雞取卵這件事情他們也不是做不出來。還有那羅夫人,你知道吧,本是庶出的,她如今過的好了,恐怕也不會對我們多好,你且小心一點纔是。”
徐大姐聽了連連點頭,燕人傑如今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了,政治各個方面都和之前不同,果然沒有趙柔然的影響,燕人傑無論是做判斷還是別的也非常清晰清楚。
“我知道了,等會兒把張媽媽叫來看好門戶才行。”張媽媽已經完全掌控內宅,大房的劉氏雖然也是在管府裡,可她身子確實不怎麼樣,浩元如今十一二歲了,還過幾年就要下場了,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可不是來做別的的,劉氏看二房日盛,也想暫避風頭,等浩元考好了再說,那個時候再翻身也不遲。
胡氏躺在牀上恨恨的看着燕二老爺,“你這作死的老東西,給我吃了什麼東西了,我兒子還在府裡呢,若是讓他知道,不剝了你的皮。”
兒子?燕二老爺板起臉來,嘴角卻不屑的拉了拉,“這就是你兒子喊我回來做的,要不然你以爲我願意回來不成。再者若不是你成日裡想着扒拉你的孃家,毫不顧忌我們燕家,兒子這次也不會如此對你,你且想清楚了,你到底是燕家的還是胡家的?”
顯然胡氏是完全不信燕二老爺的,“哼,老貨,你以爲我會相信你,胡家怎麼了,也總比你這個想弄死自己兒子的人強。”
燕二老爺連忙上去捂住胡氏的嘴,“你胡說些什麼呢?閉嘴,看來你的苦頭還沒吃夠,那個時候我就應該請大哥做主休了你纔是,以免,你如今倒是傷害我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