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專案組再次對魏斐進行提審,這是劉隱要求的,組裡的其他成員則很是不解,魏斐既已供認不諱,就沒有再審的必要,而劉隱卻認爲本案還存在諸多疑點,這種一根筋的人着實令人感到頭痛,不知道他要問個什麼花樣出來才叫滿意。
而那個魏斐,似乎對所有事情都滿不在乎的樣子,他讓人領教到了什麼才叫做隨遇而安,在看守所的警員的眼裡,這個半面天使半面厲鬼的孤僻男人是個與任何事物都格格不入的異類。即使面臨着無期徒刑,甚至是死刑,他都不露絲毫情緒,他不牴觸,不沮喪,彷彿一具沒有心的行屍走肉。
劉隱正是對這一點耿耿於懷,魏斐除了說那些人都是自己殺的以外,根本不做任何細節交代,這讓劉隱覺得,其中有更大的隱情。
案子發生的確切時間是在兩個月前,一個患有心臟病的年輕女孩兒猝死在家中的洗手間裡,她是晨淼一款心臟起搏器的使用者,而這款型號的心臟起搏器在之前還沒有發生過類似事件,秦恆作爲晨淼特殊事件調查部的部長,爲人非常謹慎,這個死亡案例引起了他的重視,隨即展開了秘密調查。
之後,類似的死亡事件便如同被魔鬼施了詛咒一樣,相繼發生在三個心臟病患者身上,而他們身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使用了晨淼的心臟起搏器。
從事發到曝光總共兩個月的時間,幾乎每星期都會發生一起命案,手段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患者死前都收到過一個手機,手機內部被安裝了一個軍方研發的在戰爭中使用的干擾器,故此也破壞了心臟起搏器的電磁波,因無法正常工作,故而導致患者心臟停跳死亡。
那個把死亡手機交到患者手上的兇手,恐怕只有死者才見識過他的真面目了。
手機上面有多個指紋,卻無一個與魏斐的匹配,真兇用這樣遙控式的高超手段殺人,現場也不可能有蛛絲馬跡,所以,人證物證皆不夠充分,僅憑魏斐的認罪,自然不可妄下定論。
這是劉隱作爲一名警察所肩負的正義與天生的使命感。
他和另外一名審訊員在審訊桌前坐下,這裡的燈光故意調暗了許多,魏斐坐在光影混沌曖昧的對面,硬朗的輪廓被暈染上一層灰白的顏色,頹廢死寂,像一部壓抑的黑白電影裡絕望的主角,對所有的事都沒有感覺。
“希望這次你能配合我們,沉默可不利於案件的儘快判決。”
魏斐調整了一下坐姿,用緘默不語來對劉隱的希望做出否決。
劉隱搖頭,清俊的面孔上有一絲苦笑,但放棄絕不是他的風格,他自顧自的提出疑問:“當初晨淼壓下此案沒有通知警方,後來是一通神秘電話讓我們介入了這起命案,那個打電話的人,就是你吧?”
“哦?何以見得?”魏斐終於答話了,可還是顯得那麼意興闌珊。
“自從你和杜晨宇在北都大學舊址見面後,我就一直留意你的行蹤,這點,想必你不會沒有察覺,從表面上看,你的目的就是讓晨淼的醜聞曝光,以此影響整個集團的聲譽……”劉隱篤定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事實上呢?”
審訊的人與被審訊的人轉換了立場,成了一場警察爲嫌疑人分析案情的會議了,劉隱拍案而起,對魏斐不置可否的可惡態度分外惱火,隨即又覺得沒有生氣的理由,平緩了一下怒氣,對旁邊另一個做筆錄的警察道:
“小陳你先出去一下,讓我單獨審問他。”
“這……”對方有些難做。
“去吧!沒事的。”
小陳放下手中的筆錄出了審訊室,劉隱與魏斐看了一眼自動帶上的門鎖。
輕微的“咔”一聲,審訊室變得異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