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感覺那裡不對勁,正常來說,一輛滿載的大貨車衝向小轎車,不可能僅僅斷一條腿這麼簡單,最輕也要斷幾條肋骨吧?可是事情偏偏就發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叔,師父,你說他不會把我供出來吧?”莊棟一臉緊張的問。
“既然現在還沒抓你,那就是他還沒說。”我說。
“叔,要不我出遠躲幾天?”莊棟看起來真慌了。
啪!
我還沒有說話,於志直接一巴掌抽在莊棟臉上,吼道:“大男漢大丈夫,既然做了就不要慫,你慌什麼,身體顫抖什麼。”
“師父,我……”
“好了,莊棟平時也就在街面上打打架,沒經過這種陣仗,心裡慌張很正常,這樣吧,讓他先去古城躲幾天,我打聽一下情況,總感覺這裡邊有古怪。”我說。
“還不走。”於志瞪了他一眼,估摸心裡對這個徒弟有點失望。
莊棟離開之後,我皺着眉頭思考了片刻,現在除了認識趙大山,其他警察一個不認識,剛剛跟對方吵了一架,只能硬着頭皮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喂,趙所。”
“什麼事?”趙大山的聲音有點冷。
“遇到個事,想請你幫忙打聽一下。”我說:“能見個面嗎?”
“不是不合作了嗎?”趙大山說。
“趙所,還記仇呢?昨晚我喝醉了說的都是酒話,不算數,再說了,對方在高谷縣差點把我弄死,這事情不算完,你死了三名手下,這仇能不報嗎?”我只能說軟話。
“半個小時後,在墨水江廣場等我。”趙大山說。
“好咧,謝謝趙所。”我說。
嘟……嘟……
趙大山掛斷了電話。
“一會去見趙大山,你在四周觀察着,看看是否有人盯着。”我對於志說。
他點了點頭。
半個小時之後,墨水江廣場的一條長椅上,我和趙大山見面了,只不過他坐在左邊,我坐在右邊,裝出不認識的樣子。
小心駛得萬年船,如果被什麼人看到我和趙大山經常見面的話,搞不好就會引起地龍的懷疑,一旦被懷疑,百分之八十會被滅口,對方畢竟乾的是把腦袋捌在褲腰帶上的事情。
“什麼事?”趙大山小聲問。
“幾個小時前,發生了一起交通事故,一個叫馮六的人酒駕開着一輛大貨車撞了一輛……”我把事情簡單的講了一下,最後說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想見一個這個叫馮六的肇事司機,單獨談談。”
“按照程序應該處於偵查階段,這人應該見不了。”趙大山說。
“趙所,如果按照程序能見的話,也不會求到你頭上。”我說。
“幫不了。”他說。
“真幫不了?那你三名手下就白死了,憑你畏首畏尾的想破十幾年都破不了的販毒案,做夢吧。”我說。
“這事違反原則。”他瞪了我一眼,低吼道。
“看過亮劍吧?趙政委講原則吧,李雲龍私自調動部隊,讓兩團戰士對抗練刺殺等等,是不是都違反原則,但他上報嗎?沒有,因爲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打小日本鬼子,所有的一切都要爲這個目標服務。”
說到這裡我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趙大山一眼,然後繼續說道:“都是姓趙,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啊,咱們現在的目標是什麼?乾死地龍,瓦解他的團伙,消滅他的保護傘,爲了這個目標,我是把命都押了上去,就這麼一點小忙都不幫?還想讓人爲你賣命?”
趙大山臉憋的通紅,很生氣的樣子。
“算了,當我沒說,咱們以後老死不相往來,你有本事就查,查到死估摸也摸不到人家地龍的一根汗毛。”我說,隨後裝出起身準備離開的樣子。
“站住,單獨見肯定不行,我必須在場。”趙大山吼了一聲。
“不能有第三個人,更不能有監控錄像。”我說。
他擡頭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起身離開了。
稍傾,於志走了過來,小聲說:“哥,周圍沒有尾巴。”
我點了點頭,說:“立刻給莊棟打個電話,問問馮六有沒有老婆孩子。”
“好。”於志也沒有問爲什麼,直接掏出了手機。
這一點自己很欣賞,對我的命令從來不打折扣,非常的忠心,其實這也是一種立身的本事。
很快通話結束了,於志說:“馮六以前有老婆,聽說還有一個兒子,只不過三年前就帶着兒子改嫁了。”
我馬上又打電話給趙大山,讓他查查馮六的老婆現在的情況。
一個半小時之後,我接到了趙大山的電話:“喂,趙所。”
“馮六還在南城交警隊,你直接過來吧,我在門口等你。”他說。
“馮六的老婆查到了嗎?”我問。
“查到了,孫翠,三年前改嫁,戶口也移走了。”趙大山說。
“現在孫翠住在那裡?”
“只知道母子兩人移去了臨海市。”趙大山回答道。
“謝謝。”我道謝之後,立刻讓於志開車朝南城交警隊駛去。
不遠,一刻鐘之後,我見到了趙大山。
“趙所!”
“只有五分鐘的時間。”他說。
“夠了。”我說。
“跟我來吧。”
趙大山走在前邊,我走在後面,一前一後走進了南城交警隊,在一個沒掛牌子的辦公室,見到了馮六。
趙大山跟交警隊的一人寒暄了幾句,那人隨後關上門離開了,只剩下我、趙大山和馮六三人。
我四周看了一下,房間裡並沒有攝像頭。
“有什麼事情就問吧。”趙大山看了一眼手錶,催促道。
馮六三十五歲左右,還紋着一條花臂,樣子確實看起來挺兇。
“你是馮六?”我問。
“對。”他歪着腦袋一臉無所謂的說:“該說的我都說了,酒駕,你們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莊棟。”我提了莊棟的名字,馮六的眼神明顯有變化,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刀滾肉的表情。
“你老婆孩子改嫁到了臨海市,要不要我去通知她們一下?你兒子應該很久沒見到爸爸了吧?”我淡淡的說。
砰!
“你特麼誰,想幹嗎?”馮六吼道,表情非常的激動。
與此同時,坐在旁邊的趙大冊也是一臉陰霾的瞪着我,估摸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
“我是誰不重要,告訴我實話,爲什麼一輛滿載的大貨車竟然僅僅把人撞斷了一條腿,對了,交警的勘察上面記載着,有提前剎車的跡象,你能給我解答一下嗎?”我說。
因爲有趙大山的幫忙,我看到了交警的現場勘察記錄。
馮六盯着我沒說話。
“讓我猜猜。”在剛纔看到勘察報告的時候,我已經在猜測整個過程了。
“你欠了半仙的錢還不上,半仙追殺你,那裡最安全呢?當然是監獄了,而這個時候,正好有個人來找你,於是順水推舟,不但可以把自己送進監獄,還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大賺一筆,像這種輕傷,最多判兩、三年,這算盤打的確實精妙。”我說。
馮六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看到他這種表情,我心裡知道八成是猜對了。
“我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
“別特麼當別人都是傻子,就不怕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盯着他冷冷的說。
“你想幹什麼。”馮六瞪着我吼道。
“錢,可以給你,你最好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我微眯着眼睛說。
“知道了。”馮六跟我對視了一會,最終低下了頭。
稍傾,我和趙大山離開了交警隊,走出門,剛想謝謝他,突然衣領被作揪住了,身體直接被頂在牆上。
“你幹嘛,要喘不上氣來了。”我嚷道。
“小子,這件事情到底裡邊還有什麼事情,竟然當着我的面威脅馮六,你在碰觸我的底線。”趙大山憤怒的瞪着我吼道。
“就嚇唬嚇唬他,真沒膽子幹那事。”我急忙辯解道。
“說,到底怎麼會事?”趙大山問道。
“先鬆手。”我說:“呼吸困難。”
幾秒鐘後,趙大山最終鬆開了手。
咳咳……
我乾咳了好一會。
“說,到底怎麼會事?”他問。
“獨眼龍,就是今天被撞傷的那個,沿江路最近街面上出現的貨,十有八九是他給爛仔的。”我說。
“你有證據?”趙大山問。
“有證據我早就讓你抓他了,還用自己私下裡花錢請人搞他。”我說,其實自己根本不知道獨眼龍到底有沒有代替了劉三,成了江城散貨渠道的一個點,但趙大山現在最關心的就是這件事情,只有讓獨眼龍跟這件事情扯上關係,自己在他面前才能過關。
“既然有線索就應該立刻告訴我,然後慢慢查。”他說。
“慢慢查?對方多麼謹慎,十幾年你們都沒有查到,再說你們限制條件太多,對付他們這種畜生,就應該用刑,才能審出東西來。”我說。
趙大山沒有說話,估摸他心裡早就恨死地龍這一夥人了,只不過紀律在那裡,不能隨便抓人,更不能刑訊逼供。
“你有幾成把握獨眼龍跟街面上的貨有聯繫?”他問。
“八成。”我說:“獨眼龍是劉三的心腹,以前這個點是劉三的,而在劉三進去之後,有一個特別不正常的事情。”
“什麼事?”
“劉三的KTV轉給了獨眼龍,趙所,你想想,正常人,老大進去了,會把自己的東西給手下小弟?”我說。
趙大山點了點頭,說:“按照常理來說,確實不可能。”
“而在這之後沒幾天,沿江路街面上便出現了爛仔賣貨,這說明什麼,說明劉三雖然進去,但這個點還在運行,你說,誰的嫌疑最大?”我問。
“獨眼龍。”趙大山皺着眉頭說。
“對嘛,但咱們沒證據,怎麼辦?”我再問,並且通過剛纔一通胡扯,突然發現真有可能是獨龍眼代替了劉三,街面上的四號就跟他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