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越緊張,精神就難以集中,那黃皮燈籠一遍兩遍點不着,急的我手心裡面直冒汗。
“靜心,靜心,周毅,你能行的,想想你這一年多都是怎麼挺過來的,就這麼在睡夢中死了,你不覺得自己冤嗎?”
我在心裡默默的告誡自己,集中精力,提起真氣,將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那黃皮燈籠裡面的屍油蠟燭上。
終於,在我的努力下,那黃皮燈籠一下子點着了,我的面前忽然就出現了一條白茫茫的小路,我雖然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但是心裡知道,這肯定是因爲黃皮燈籠出現的,不會是壞東西,擡起腳便踏了上去。
走上了這小路,我身後的聲音忽然全都消失了,那黃皮燈籠慢慢的變紅,火焰燒的噼裡啪啦直響,這聲音卻莫名的讓我安心。
我的鼻子酸酸的,眼眶裡面甚至有淚水在晃動,這一刻覺得特別的孤單,這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並沒有讓我感到興奮,心裡面一片蒼涼。
突然就感覺自己活得很辛苦,這二十多年,在外面的世界裡,我碌碌無爲,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個死宅男,除了上班,就是跟張峰混在一起,**那些自己遙不可及的女神們,多年來,女朋友沒找到一個,錢也沒存下來,早已厭倦了那樣的生活。
可是來到了青竹村,一天過得比一天忙碌,周旋於拜月教新舊兩派之間,師父拜了,大大小小的本事也學了一些,日子過得是精彩了,可是我卻又想念起外面那平凡的生活,很不喜歡這種整天把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裡面的生活。
我默默的走着,這小路很窄,只能容得下兩隻腳交替前行,彷彿永遠沒有盡頭似的,我不知道自己現在處於怎樣的一個空間裡面,只是知道,只要在這條路上面,我就暫時沒有危險,不會被那些妖魔鬼怪傷害。
正走着,忽然,我猛地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頭腦劇烈的疼痛了起來,一腳險些踏在了小路的外面。
頭腦暈乎了起來,印堂癢癢的,我伸手去摸,這一伸手,我的魂都快被嚇掉了,因爲我摸到了一撮毛。
壞了,那隻筆的毛怎麼又出來了?
正在我震驚的時候,後腦勺又被狠狠的拍了一下,我不敢回頭去看誰拍我,只是頭疼的厲害,感覺自己就快要撐不下去了。
緊接着我又被拍了第三下,這一下之後,一個東西猛地掉在了我的面前,我的頭很疼,但是我還是忍着痛低頭看去,只見那支被錢奶奶插進我的印堂的毛筆從地上懸浮了起來。
我心裡一驚,趕緊伸手去摸我的印堂,印堂飽滿,那凹下去的坑長回來了,再看那支筆,筆桿通紅,根本沒有以前白森森的感覺了,我伸開手,那支毛筆像是通靈性一般,飛到了我的手裡。
我的手有些抖,不知道拿着這筆該做些什麼,頭上的疼痛感已經不見了,我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堵牆,我這才發現,走了這麼久,我已經無路可走了。
我看了看手裡的毛筆,又看了看那堵牆,猶豫着朝那牆上畫去,之前看過錢奶奶畫公雞,那公雞就活了,那麼我在牆上畫一扇門,是不是就可以出去的?
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謬,但是我還是忍不住的在那堵牆上面歪歪扭扭的畫了一道門,看着那扇不像門的門,我心裡面不由的感嘆,這要是真能出去了,我可得好好的練練我的畫技了。
正在我神遊天外的時候,那扇門忽然開了,外面一片光亮,看到這亮光,我的心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伸腳就踏了出去,這一踏,腳下一下落了空,我心裡大喊不好,身子猛地往下墜,就像是掉進了懸崖一般。
天哪,我這是給自己挖了個坑還心甘情願的自己跳了下去啊,身子無休止的往下墜,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最後便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周毅,周毅你回來了嗎?”
忽然有人在拍我的臉,那一聲一聲的‘噼啪’聲很響,臉頰有些疼,我努力的睜開眼睛,一下子坐了起來。
“錢奶奶……”
看到錢奶奶站在我的面前,我的眼淚不爭氣的就掉了下來,我知道我回來了,是錢奶奶把我帶回來了。
“你小子,哭什麼,能回來就好,哎,我以爲你再也回不來了。”
錢奶奶嘆息一聲,我抹了抹眼淚,這才發現錢奶奶的身後站着蘇婉晴,蘇琰,葉小琴,樑慧和林薇,跟開大會似的。
而我那不大的房間裡面,擺着一方供桌,桌子上面香爐紙錢貢品一樣不少,看來之前錢奶奶幫我做了法,這才把我引了回來。
“周毅,你還說你沒事,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去找聖女請了錢奶奶來,要不然你可就……”
葉小琴忍不住指責我,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印堂,印堂真的長回來了,我趕緊到處翻找,在夢裡面,那支筆明明握在我的手裡,現在怎麼不見了?
“你們先出去吧,我有話跟周毅說。”
錢奶奶嚴肅的說道,除了蘇婉晴,其餘的人都聽話的出去了,蘇婉晴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我,明顯就不想離開。
“你也出去吧,他沒事了。”
“我想陪着他。”
蘇婉晴拒絕了,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笑了笑,朝蘇婉晴擺了擺手:“乖,出去吧,等會去找你。”
蘇婉晴瞪了我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麼,回頭出去了,錢奶奶嘆息了一聲:“孽債啊!”
“孽債?錢奶奶,您是指我和蘇婉晴嗎?”
我一直都明白,我和蘇婉晴之間會有這樣的感情,不可能是正常的,可是現在我已經慢慢的接受了,人活這一輩子,肯定要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這樣纔不枉此生,如果那個人是蘇婉晴,我願意。
“這事暫時不用理,周毅,你練御筆心法遇到了瓶頸,爲什麼不去找我?”
“是因爲練那御筆心經我纔會變成這樣的嗎?”
我心裡一驚,原來這事跟御筆心經有關,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這御筆心經十分的珍貴,能練成的人很少,只有真正的有緣人才能參透,就連我母親當年也只是練出了三分之一,教給我的便更少了,所以我無法得到這支筆的青睞。”
錢奶奶的聲音很滄桑,緩緩地說着,像是我的外婆再給我說故事一般,我認真的聽着。
“我也不是那真正的有緣人對嗎?差點都走火入魔了。”
我訕訕的笑了笑,一想起來剛剛在鬼門關走了那麼一着,便心有餘悸。
“不,你不一樣,樑慧跟我說了,說你前些日子在村子裡面見到了一個精壯的男人對嗎?”
我連忙點頭,一想起那個男人,我後背就一陣發寒,嘴裡面不由的就抱怨了起來。
“那男人不是好人,就是他把我的魂魄勾走的,要不是我及時拿出了黃皮燈籠,差一點就跟着他走進鬼門關了。”
錢奶奶笑着搖了搖頭,我很少看到錢奶奶笑,很是驚訝,錢奶奶笑起來是那樣的慈祥,讓我不自覺的就感覺溫暖。
“那不是壞人,而是那支筆的精魂,這個精壯的男人不是任何人都能見到的,拜月教有本聖書,聖書裡面記載着,見過這個精壯男人的人都死了。”
“所以樑慧一聽說我見到了那個男人就立刻慌了,因爲她知道這件事?”
原來是這樣!
“對,看過這本聖書的人很少,只有拜月教裡面那了了幾個高層。”
“那支筆是他的?”
錢奶奶搖了搖頭:“不是他的,而是有人用他的頭骨做成的。”
我一聽便立刻反應了過來,之前錢奶奶跟我說那支筆的筆桿是用龍骨做的我就不相信,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很厲害嗎?”
“據說他在繪畫這方面是個天才,畫什麼像什麼,甚至有點筆成金的能力,所以很多人都想利用他來發家致富。”
所以有句話叫做人怕出名馬怕壯,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一旦你有什麼特殊能力,便會被有心人盯上,就像我一般。
“他肯定不願意助紂爲虐的,看他的樣子就是一個正派人。”
“是的,之後他被一個大官關進了地牢,其實以他的能力,是能逃出去的,可是他選擇留下來了結這件事情,便用血寫下了那份御筆心經,讓地牢裡面一個心好的牢頭帶了出去。”
這就是氣節,寧願身死,也不願禍害於天下,這個男人值得世人敬佩。
“那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死了嗎?”
“那大官不知道受了哪個術士的蠱惑,說是用這男人的頭骨製成筆,配上萬年黑狐腋窩下的絨毛製成毛筆,便能製成神筆,想要什麼都可以畫出來,但是用那頭骨制筆的時候,那男人還必須活着。”
錢奶奶的話着實嚇到了我,到底是怎樣的惡棍才能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又是多硬的心,才能真的將這個法子變成現實!人在權勢利益面前,有時候真的比魔鬼還要恐怖。
那個精壯的男人,到底是受了多大的罪,最後他到底有沒有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