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承認安瀾笑起來很好看,那脣紅齒白的樣子,特別美。
樓頂的風很大,吹亂了安瀾的頭髮,她嫌礙事似的,從包裡拿出一根皮筋簡單地紮在了一起。
總之她這個女人給我一種很隨意,但卻隨意得特別自然的那種感覺。
就像她的美,是自然地,而不是經過化妝品,或是整容後的美。
“這麼說,你以前挺有錢的啊?”
我承認我看得有些入神了,直到她再次開口,我纔回過神來。
我訕訕一笑,下意識地給自己點上了煙,也看向遠方,幽幽吸了一口說:“還好吧,也不是特別有錢。”
“可是你的名聲好像在村子裡不是很好啊!”
我眉頭一蹙,說道:“他們連這些都跟你說?”
“那個叫陳大炮的和陳世芳,是你什麼人?”
我愣了一下,苦笑着回道:“一個是我大伯,一個是我三嬢……是他們跟你說的吧?”
“看來你人員關係不好。”
“他們怎麼說你就信,那我覺得你也不過如此。”
他似乎對我的事情很感興趣,隨即又說道:“那好,你解釋一下啊!”
我想解釋的,可是突然又覺得沒必要,想了想說道:“算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家你想拆就拆,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安瀾也沒再多說,轉身便下了樓。
準備離開我家時,我媽又急忙跑出來叫住安瀾:“姑娘,吃了中飯走吧!我已經在做了。”
安瀾很不領情地衝我媽擺了擺手,說道:“不了,阿姨,我還有事要去隔壁鎮上。”
隨即我也附和道:“就是,媽,你讓她去吧!人家是大忙人。”
我媽也勸不住,只好又回到屋裡給安瀾提了一大包橘子,說道:“姑娘這是我們家的橘子樹上摘得,沒打過農藥,你拿去吃,可甜了。”
安瀾本不想接的,可是在看了我一眼之後,卻接了下來:“阿姨,謝謝你了,我改天再來看你,今天確實有很多事情。”
我媽點着頭,又把安瀾送到了門口,我聽見她小聲向安瀾問道:“姑娘,我們家的房子能被拆遷嗎?”
安瀾也小聲的回道:“阿姨,這個我們要回去商量,你別擔心這個。”
說完,她就上車了離開了。
其實我知道,我家拆遷這事兒,大概率是沒戲了。
可憐我媽了,又是做飯又是送橘子的。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我媽給安瀾送橘子的事情很快就在村裡傳開了。
說什麼我媽給開發商送禮,想要賄賂開發商。
我聽到這些話時都無語了,送幾個橘子就是賄賂了,真不叫人話。
但在鄉下,這種不好的事傳播的速度真的快過4G,很快全村都知道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我大伯或者是三嬢出去亂說的,他們就見不得我們家好。
我很生氣,可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因爲面對的是全村的人,我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去跟他們抗衡,那樣會被淹死在口水中的。
我媽在家也被氣得不行,她想去給那些鄉親們解釋,但是被我制止了。
我覺得沒必要,你越去解釋,別人越會蹬鼻子上臉。
鄉下里的事情不比得在外面,我現在在家還好,別人怎麼也要忌憚三分,知道我脾氣也不好。
但是我一走,我媽就慘了啊!
但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這一筆賬我會慢慢還回來的。
……
下午三點,村主任又把大家叫去了村委會,說是開發商的還有一些工作需要配合簽字。
我沒想到安瀾又回來了,當時我就站在最邊上。
她講了一些事情後,就說到了正題上:“你們村這邊我們計劃的是七家拆遷戶,但是我們中午商量了一下,決定拿掉一個名額,我也去現場勘察過了,那兒確實不適合拆遷。”
大家都開始着急了,特別是那幾個已經被選中的家庭。
我一點都不急,因爲我知道,那個被剔除的就是我家。
果然,安瀾開始公佈道:“被剔除名額的這家戶主叫陳豐。”
大家都紛紛向我看了過來,像是幸災樂禍似的,比得知自己家要被拆遷還要興奮。
緊接着安瀾又說了一些關於建設美麗鄉村的事情,說倒是需要各位村民積極配合工作,下面的一些工作就會交給村主任來代理完成。
散會後,安瀾便和她的團隊離開了,沒有來跟我說一句話。
我媽給她的那包橘子,就這麼有去無回了。
只是可憐我媽一片好心啊!
這時候與村民們都開始歡呼起來,說什麼別人家送禮,人家開發商還不是一樣給拿掉了名額。
反正說一些很難聽的話,聽得我一陣火大。
安瀾,我真的記住你了!
緊接着村主任又讓村民們留下來,說正好昨天有事耽擱了,這會兒大家都在,就給老村長進行募捐。
全村人對老村長還是特別尊敬的,都沒有離開,甚至一些沒來開會的也都來了。
而我現在的名聲已經不好了。
你想啊!
我媽給開發商送禮,結果開發商還是沒將我們家納入此次拆遷中,這是多大的笑話啊?
所以那些鄉親們都離我遠遠地,甚至在背後說着我和我媽的閒話,很明顯排擠我。
我想一走了之,可是一想到要給老村長募捐,我只好忍下這口氣留了下來。
想起以前村裡有個什麼大事情時,我都是被他們圍着,還讓我站出來給大家講話。
當時妻子也站在我身邊,十分聽話的挽着我的手,周圍全是羨慕的目光。
那種萬衆矚目的感覺,至今還歷歷在目。
可是現在,我不僅一絲一毫的存在感,還被所有人當外姓一樣排擠。
要論輩分的話,我可不低。
老村長也只是跟我父親一輩的,在座的比我輩分高的真沒有幾個。
可就因爲我落魄,就因爲我當初沒給他們多少好處,現在一旦出了點事就直接想把我從陳姓中剔除了。
這羣白眼狼,當初若不是給他們修路,現在能有幸福嗎?
我早就該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你越對他們好,他們越會覺得是理所當然。
當你哪一天對他們不好的時候,那他們就會覺得你就是個罪人。
這些道理都要經歷過纔會知道,然而這個時候卻已經痛徹心扉了。
捐款的時候我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我沒想到這個電話會是安瀾打來的。
接通她的電話後,當我知道是她時,我脾氣就上來了,頓時冷聲說道:“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啊!”
“我怎麼沒臉了?”安瀾很平靜的問道。
“如果你有良心的話,趕緊把我媽給你的那袋橘子給提回來,現在我和我媽都快被全村人的口水噴死了。”
“不是吧?有這麼嚴重?”
“比你想的還嚴重。”
“可是這橘子挺好吃的,哪裡還有讓我還回去的道理。”
我被氣笑了:“那你給我打電話幾個意思?”
“兩件事,”安瀾毫不廢話,十分果斷的說,“第一件事是我要跟你合作,第二件事是你家房子我確實不打算拆遷,但是我另有用處,總之不會少你一分錢的。”
安瀾的話直接就讓我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還要跟我合作,合作什麼?
愣了片刻後,我才向她問道:“你說明白點,我沒聽懂。”
“我要跟你合作,上次你在我辦公室說的那套方案,我想用,你開個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