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師傅開始計劃如何部署晚上的抓小偷行動,顧勝男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偏偏還得不時地點頭應答着。而她這邊的煩心事還沒有解決,就又有麻煩找上門來——
餘師傅正講得興起時,顧勝男的手機響了。
顧勝男有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緊藉口要接電話遠離了餘師傅,可,當她真正接通電話的那一刻起,顧勝男才知道,她剛躲掉了小麻煩,更大的麻煩就在手機那頭等着她——
“勝男。”
“爸?”
“我在你們餐廳,你們的服務員欺負客人,”顧建忠的聲音帶着一絲緊繃感,顧勝男一聽就覺得沒好事,“你出來幫我評評理。”
自己父親一貫能說會道,哪個服務員有這麼大的能耐欺負得了他?顧勝男默默地掛斷電話,還是決定跑一趟餐廳。
顧勝男來到餐廳,正四處張望着尋找顧建忠的身影,突然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嘰嘰嘰嘰!!!”
顧勝男頓時有一種烏雲蓋頂的感覺,極其的不情願地、非常緩慢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處,果然看見顧建忠正牽着旺財,被服務員堵在大門口。
旺財今天穿了一套新衣服,白襯衫,黑色的揹帶西褲,還打着黑色的領結,頭上頂着一副小巧的墨鏡,比在座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打扮的還要更加隆重,可——
猴子就是猴子,就算它穿的再像個人類小朋友、打扮的再正式,也沒能騙過服務員的眼睛,自然要被攔在門外。
顧勝男大概能猜到父親讓她來救場的原因了——
按照餐廳的規定,寵物是不被允許帶入場內的。
果然一等顧勝男走近他們,就聽見服務員試圖說服顧建忠:“老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餐廳是不允許帶寵物進來的。”
“糾正你兩點,第一,我哪裡看起來像老先生了?所以,麻煩你把‘老’這個前綴給我去掉;第二,它不是我的寵物,是我領養的孤兒,也就是我的乾兒子,你憑什麼不允許我帶我的乾兒子進來吃飯?”
顧建忠說完不忘低頭徵詢一下旺財的意見:“你說是吧?旺財。”
旺財有點答非所問,歡快地伸出爪子指向服務員身後不遠處:“嘰嘰嘰嘰!”
顧建忠這才循着旺財的叫聲偏眸看向顧勝男——
躲在不遠處按兵不動的顧勝男就這樣被逮了個正着,不免帶點埋怨地看了眼旺財,旺財卻始終對着她笑臉相迎,它笑容燦爛地跟花骨朵似的,顧勝男頓時就沒脾氣了。
見到女兒出現了,顧建忠頓時底氣加倍,藐了眼服務員之後,當即招手示意顧勝男到他身邊來:“我女兒來了!勝男,你來給我們評評理,憑什麼不讓我帶旺財進去吃飯?”
顧勝男特別尷尬,恨不得挖條地道直接鑽進去,可現在這樣一鬧騰,全餐廳的人都好奇地往他們這邊看來,尤其是旺財,那小小紳士的模樣頓時成了衆人的焦點,顧勝男只好硬着頭皮走上前去,湊到自己父親耳邊小聲抱怨:“爸你怎麼來了?還把旺財也帶來了……”
“還不是你?搬到外面去住,一住就是一個多星期,我好不容易回國一趟,天天都見不着你的面,你就光顧着談戀愛了,爸爸你也不要了,旺財你也不要了……”
彷彿爲了配合顧建忠的這番話,旺財頓時眨巴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顧勝男。
服務員是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此時此刻同樣眨巴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顧勝男:“顧老師,不是我不讓他們進來,是餐廳的規定裡寫明不允許客人帶寵物……”
在這兩道目光的夾擊下,顧勝男頓時就覺得自己成千古罪人了。顧勝男摸一摸旺財的腦袋,仔細想了想,對顧建忠說:“爸,要不你去我的休息室吃吧?一樣的……”
顧建忠儼然一副拒絕的姿態,無奈旺財這個小叛徒已經雙臂向上一攬,主動對着顧勝男投懷送抱了,顧勝男不等顧建忠開口說“不”,抱起旺財,離開餐廳,走應急通道進後廚。
很快顧勝男就把旺財安頓在了自己的小休息室裡。原本以爲旺財來到一個新地方,絕對是不把這兒翻個底朝天就不罷休,可顧勝男一放下它,它就乖乖地坐在摺疊椅裡,擡起臉看她,嘴裡不知正“嗚嗚”些什麼。
顧勝男都懷疑父親帶旺財來之前,給旺財注射了鎮靜劑了,不由得問:“它怎麼變得這麼乖?”
顧建忠還在鬱悶着剛纔在餐廳被拒一事,語氣不怎麼良善:“它以爲你最近不回家,是因爲它把你的傢俱都弄壞了,你生它的氣。這小兔崽子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其實精明的很,剛纔在餐廳外頭就是……太會見風使舵了。”
不管怎樣,餐廳外的那段小插曲總算是過去了,顧勝男這就要走:“爸,你想吃些什麼?我讓助手給你做。旺財就照例來一份水果沙拉?”
顧建忠對此不置可否,拍一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顧勝男坐。
眼看自己父親頓時擺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架勢,顧勝男就頭大,不得已按照顧建忠的指示坐下,也是如坐鍼氈。
果然等着她的不是什麼好話題,只見顧建忠神色微斂,說話語氣也隨之沉重起來:“你現在是個什麼打算……一直跟那小子同居下去?”
“也……不算同居吧,”顧勝男小心翼翼地選擇着措辭,怕自己一時不慎就把自己的老爹惹毛了,“他下個星期就要回上海了,我們就”
可她如此小心翼翼地回答,還是一下子就戳到了自家老爹的雷點:“回上海??!!”
旺財被嚇了一跳,三下兩下就蹦躂到了顧建忠懷裡,給老爺子順毛。
顧勝男只能小聲回答:“是啊。”
有了旺財的幫助,顧建忠的氣稍微消了一點,可語氣仍舊不怎麼平和:“你們才談了幾天戀愛,就要分隔兩地了?”
“他倒是讓我跟他一起回上海來着,可我沒答應,畢竟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這份工作,而且我的朋友還有我的生活圈子都在這兒,所以……”
顧建忠點頭表示贊同:“你這麼做是對的,他真的放不下你,就應該讓他爲你留在這兒,而不是你爲了他去上海。”
這話題真是越聊越沉重了,顧勝男正思考着該如何結束這話題,顧建忠卻突然話鋒一轉:“分開一下也好,就當考驗考驗那小子了。之前說到哪兒來着?哦——我要份西冷牛扒就可以了,雙人份的。”
考驗?
想到這個詞,顧勝男也輕鬆不到哪兒去,索性就不多想了,直接起身走人。
旺財見顧勝男要走,又“嘰嘰嘰嘰”地叫了,並當即做出一個抱着罐子用吸管吸的姿勢。它保持着這個姿勢來來回回地看着顧勝男和顧建忠,毛茸茸的臉上甚是焦慮,顧建忠見狀,這才悠悠地補充:“再給它來杯可樂。”
差點忘了旺財最愛的可樂了——顧勝男懊惱地拍一拍越發健忘的腦袋:“很快就送來。”
顧勝男狂奔回廚房,自認爲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
她人還沒回到廚房,關於她的八卦已經先她一步進了廚房,她剛推開門還沒走進,就聽見消息靈通的大喇叭已經把八卦的戰火燒到了她的父親身上:“有人看見顧老師的爸爸了……說是非常高大威猛。一點也看不出來有個這麼大的女兒。”
很快就有夥計帶着恍然大悟的語氣接話道:“難怪了……”
“難怪什麼?”
“難怪顧老師也長得這麼高大威猛。”
高大……顧勝男認了,但這威猛……此話從何說起?????
顧勝男決定,一定要揪出那個說她“高大威猛”的夥計,然後……
可還沒等她想好要如何發落那個夥計時,就聽見大喇叭替她辯駁道:“你說的是以前,現在顧老師愛打扮了,越來越有女人味了。”
“哎喲喂!大喇叭,你該不會暗戀我們顧老師了吧?”
顧勝男猛地推開門,作勢咳了一聲,廚房裡立即靜得鴉雀無聲。顧勝男走過這一地的安靜,看一眼被客人的菜單貼得滿滿當當的傳菜板:“還有這麼多菜沒上,你們怎麼還有工夫在這兒閒聊?嗯?!”
顧勝男嚴厲地一哼,夥計們頓時作鳥獸散。
她正要叫人負責顧建忠和旺財的菜品,副主廚卻先她一步,把最長的兩張菜單交到顧勝男手裡:“顧老師,維多利亞號和夏鷗號上的客人都指定要你親自烹飪。”
這兩張菜單比其他十個客人加起來點的餐還要多,顧勝男一想到那兩艘遊艇上的人正磨刀霍霍地等着她去餵飽,就不寒而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糟心了。
顧勝男晚上下班,準備回夏鷗號,見餘師傅真的召集了一幫人準備逮那小偷,顧勝男心裡萬分內疚,又不能抖摟出實情,只能旁敲側擊地問:“餘師傅您……真準備抓小偷啊?”
“是啊!”餘師傅自信滿滿地向顧勝男介紹起他的部屬來,“每個出口我都安排了兩個人把手,倉庫裡還蹲點了一個,多餘的安全門我都讓人給鎖死了。”
顧勝男:“……”
“還有這個,”餘師傅示意她看他手中的DV機和棒球棍,“棒球棍是來對付那小偷的,DV機是用來拍下小偷犯案全過程的,到時候就算鬧到派出所,也不怕那小偷抵賴了。”
顧勝男臉都綠了,還不得不強顏歡笑:“呵……呵呵,您想的可真……周全。”
顧勝男正猶豫着要不要索性就地招供、免得餘師傅這麼興師動衆反而徒勞一場,餘師傅已經催促她走了:“你一女人在這兒呆着太危險了,還是快走吧,我們留這兒等小偷。”
她就這樣被“趕”走了。
顧勝男一路回到夏鷗號,一路想着要不要把路晉拎到餘師傅面前去招供,可當她踏進船艙的那一刻起,招供的這個想法就頓時就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整個船艙幾乎要被文件淹沒了——
場面蔚爲壯觀,路晉則坐擁着這皚皚白雪一般多的數不勝數的文件,一手拿筆,一手在筆記本電腦的鍵盤上敲着。
“這都是些什麼?”
路晉潔癖之嚴重,顧勝男完全想象不到他會把房間弄得這麼亂,不過似乎……他現在也顧不上整潔不整潔的問題了:“都是那家連鎖百貨的相關文件。”
“這麼多?”
他敲鍵盤的動作飛快,一邊還能一心二用地回答她:“當然多了,光他們董事局的人員構成就有兩紙箱的資料……”
似乎意識到沒必要和她一個外行解釋這麼多,路晉沒再說下去,而是換了個比較愉快的話題:“等我看完這疊文件,我們就去廚房吃東西……”
顧勝男卻直截了當地拒絕了他:“我不能再帶你進廚房了。”
這簡直是驚天噩耗,路晉終於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帶點詫異地擡頭:“什麼?”
“西餐部的夥計發現倉庫裡食材少了很多,今晚已經糾集了一幫子人準備活捉你。”沙發上也堆滿了資料,顧勝男沒地方做,只好站在他面前,兩手一攤表示無奈,“誰讓你自己太貪心,一下吃掉那麼多好東西,當然會被發現啦!”
路晉被打擊的說不出話來了,就在這時,孟新傑抱着一紙箱的文件從外頭跑進船艙,一邊還氣喘吁吁地說:“路先生,最後這些文件也已經全部打印出來了,不過他們紫荊辦公樓的打印機也被我們用壞了。”
孟新傑一進門就看見了顧勝男,立即眉開眼笑地打招呼:“顧老師!好久不見呀!”
顧勝男正準備對孟新傑笑笑,路晉就不痛不癢地丟向孟新傑一句調侃:“你天天跟在你的徐招娣屁股後頭做小狼狗,當然好久見不到你顧老師了。”
一提到徐招娣,孟新傑整個人臉色都不好了,耷拉下腦袋,抱着紙箱走到路晉身邊。
剛纔還笑眯眯的他就這麼突然間消沉下去,顧勝男沒看明白,只能戳一戳路晉求解釋:“他怎麼了?”
“這小子見自己馬上要離開了,一時腦子發熱向你朋友求婚了,結果你朋友二話不說撂挑子走人,事後發了條短信給他,接下來就徹底不見他了。被一個女人以‘只談戀愛不結婚’的名義拒絕,他能好受麼?”
路晉說的極其輕巧,孟新傑卻憋的一張臉越來越蒼白,顧勝男則是詫異的不行:“還有這事兒?徐招娣從來沒告訴過我啊……”
轉念想想,她最近只顧着和路晉廝混,似乎真的挺久沒和徐招娣聯絡感情了,不知道也不足爲奇。
於是乎顧勝男只能在心裡默默地嘆惋着,人生就是這麼的事與願違,她想結婚,卻死活沒人向她求婚;徐招娣不想結婚,卻耐不住想娶的人前仆後繼地死在沙灘上。
見孟新傑還那樣一臉消沉地整理着文件,顧勝男思來想去,覺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他一下,可絞盡了腦汁,卻只憋出一句話:“你也別太在意了,徐招娣是不婚族,對所有男人都這樣,不是隻針對你一個。”
顯然她的安慰起了反效果,孟新傑的嘴巴委屈地一扁,顯得越發落寞了:“我還以爲她對我……是不一樣的。”
顧勝男:“……”她還是別說話了,多說多錯。
路晉被“抓小偷”的噩耗害的也無心工作了,放下筆,合上電腦,捏一捏緊繃的眉心,吩咐孟新傑道:“去天寧閣的總店打包兩份外賣回來。”
孟新傑“哦”了一聲,一句抗議都沒有,就這樣落寞地走了。顧勝男卻不由得瞪起了一雙眼睛:“你讓他去天寧閣的總店給你買吃的?那兒離咱們這兒太遠了,一來一回起碼需要三小時車程!!”
雖然她沒說,但路晉已從她的眼神裡讀出了她對他的怒指:暴君!絕對的暴君!
路晉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怒視,“第一,現在這個時間點還營業着的餐廳裡,就天寧閣的東西稍微好吃一點;第二,我現在不分派點事情給他做,他肯定會想徐招娣想成神經衰弱,我這麼做是爲他好。”
說完便將顧勝男一把扯了過去。
他速度這麼快又這麼狠,顧勝男一時不查,整個人跌坐到了沙發上,轉眼就坐亂了滿沙發的文件。這令顧勝男頓時急得忘記去關心某人的手是否已曖昧地摟上了她的腰,而是趕緊去挽救那些飄落在地的文件:“完了,把你文件都弄亂了。”
他卻只是不甚了了地瞥一眼那些文件,任其飄落:“這些文件我已經看完了,都沒用了。”
顧勝男剛撿起幾張,聽他這麼一說,動作不由得愣住了。
而他,順勢一低頭,腦袋就埋進了她的肩頭。心想着她下班前做的最後一樣東西肯定是芝士蛋糕,因爲此刻盈滿了他鼻尖的,就是芝士特有的甜香,他就這樣嗅着這絲絲甜意,對着她絲滑的頸間肌膚絲絲地呵着氣:“派他去這麼遠買宵夜,還有第三個原因……”
顧勝男癢得直縮脖子,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飄遠了:“什麼?”
“孟新傑被你朋友趕出來了,今晚得住在這兒,這可真是掃興,要知道昨晚在浴室,還有廚房……我都還沒盡興。”
“……”
“他現在一走就是三個小時,這樣一來時間就夠了……”
時間就……夠了……
顧勝男已經神思悽悽,無法去回想昨晚他們在這艘遊艇上所附帶的廚房裡到底耗去了多長時間……
路晉將她抱起,往浴室走去的時候,她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忙了一整天,還有力氣麼?”
他低頭吻了吻她,截斷了她的揶揄,凝眸間,這男人眼中流露出一絲絲的性感,如那拔絲糖,繞得顧勝男險些失去呼吸:“顧老師~永遠別小瞧一個男人的體力……”
此時此刻,如此頤指氣使而又如此理所當然的路先生絕不會想到,孟新傑如今的悲慘境遇,不久後就會降臨到他的身上……
有木有醍醐灌頂的效果?
要不要還原一下廚房還有浴室的現場……的那啥?霸王的孩紙們,你們都讓顏色我失去了還原那啥現場的動力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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