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夷山
在這裡看到莫流瑩,靳長恭倒沒有多大的訝異,倒不如說看不到她纔會感到奇怪,哪裡熱鬧哪裡出風頭,便是她莫流瑩的特殊本領不是嗎?
“不是千里跋涉地找她,現在人就在眼前還不快去認親?”
靳長恭不鹹不淡的聲音傳來,莫巫白一愣看向她,再看向前方几步之遙的莫流瑩,抿緊粉脣始終沒有進一步動作,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靳長恭餘光看到莫流瑩與一名戴着與他們無異銀色面具的男子相談甚歡,那嬌笑靨似滴水般溫柔。
這若這不是姦情,就必然是“隱”情了,她有些惡意地笑道。
莫流瑩喜歡招風引蝶是她自己的事情,她倒是不關心,反正將來要戴綠帽子的人是靳微遙又不是她。只是那男子一身廣袖芙蓉花色長袍,惹來她微微側目。
不會這麼巧是他吧?芸芸人羣中倒是隻瞧見他這麼一個穿着描述跟換了所有雪燕的人相似,靳長恭眯眸觀察此人,身材高挑風骨甚清俊,姿態高雅非富則貴,偶然一偏首若浮華琉璃,秀逸若鬆。
只需一眼,人來人往當中,他的氣質出衆鶴立雞羣。
似留意到有道視線停駐在他身上甚久,讓他不得不擡眸,靳長恭正好望進那一雙妖異雪瞳,就若冰天雪地氳天地而生的雪魄精魂,那般瑩亮清澈卻又那般美麗凍人。
一陣氣流拂過,靳長恭果斷地被凍着了,這美人還真冷。
不過感知能力倒是挺強的,只觀其雙眸,她就能斷定他長像不凡,這莫流瑩倒是豔福不淺,尋了這麼一個妙人兒給靳微遙戴綠帽子,倒也不算太給他掉價,靳長恭樂呵一笑,拉過一旁還在糾結扭曲的莫巫白,一道漫步前往武夷山仙台。
來到武夷山仙台,諸位特邀貴賓紛紛入座,上座除了一些靳國諸候,竟還有一些附屬國的國王與皇族。
靳長恭抱臂落站一旁,衆覽一觀,這些獻寶的狗腿子甚是眼熟啊,眼熟!
突然一怔,靳長恭雙睫一眯,連臺上那主持的人,都忒叉的眼熟,不是皓月院長又是誰!
靳長恭深吸一口氣,叉她的臣民圈她看中的人才,倒是上趕着全都聚到了八歧塢的場子上來了,這裡聚集的貴賓人物比永樂帝在靳國皇宮一年一度舉辦的國慶宴還豐富!
止蘭今日身着一身暗紋雲綠袍,瞻彼淇奧,綠竹猗猗,並不出色的五官卻透着暖意煙氳,讓人望之心生好感。
他見請柬預定的座位滿席後,便向那些蕃王諸候貴親們優雅地拱了拱手:“諸位,止蘭代八歧塢感謝衆貴賓不辭勞苦前來參加這次,展示我國的底蘊,交流一方文化的梨花會。”
靳長恭忍不住想要拍掌叫好。人才啊,瞧人家說的,明明就是一諂媚討好金龜抱大腿的齷齪行爲,偏偏從他妙口吐出來,便高雅文明多了。
不過,據說傳統的梨花會目的確是以文會友,鑑賞彼此收藏的珍稀古物書畫。可到後來,世道一變,人也接着浮華變得世俗與現實,梨花會不可避免變成了寶物展示會。
也難怪,亂世的到來便意味着武力值與財富的重要性,整個大陸都逐漸盛行重武輕文,重財輕人,這連飯都吃不飽的世道,唸書等於浪費時間,拼命斂錢才能夠存活下去。
“今日,聽聞被世人譽爲玉蓮仙子——莫姑娘前來展寶梨落書院甚感榮幸,世上皆道莫姑娘的琴藝至臻化境,於是本院特意請她爲在座諸位譜曲一首,作爲梨花會的正式儀式。”
止蘭斯文溫和地笑着,揚臂歡迎莫流瑩上臺。
衆人聞言皆驚詫,玉蓮仙子竟然來了,他們瞧着止蘭身後,此時緩步輕搖上一名俏影,粉黃色錦繡鳳尾裙,橘紅色褙子,裙襬處用金線繡着上下翻飛的鳳凰,繡金線的提花真絲披帛在肩,這盛裝出席的美人兒便是莫流瑩,她娉婷若仙笑意盈盈,走到琴坐,由着下手服侍洗手焚香,調試音。
“流瑩獻醜了。”
整個仙台的人都失神地看着她,靜寂無聲,唯恐驚擾到仙子演奏。
靳長恭揉了揉額頭,張了張嘴只無力地吐了兩個字,騷包!
莫巫白卻憋着笑,在靳長恭耳朵低語:“我表姐這次看來對公冶少主是志在必得了。”
據聞莫流瑩的琴藝乃請了八大琴絕一同傳授,而其琴音卻青出於藍勝於藍,達到了舉世無雙,不用說衆人已如醉如癡,可惜靳長恭天生沒有樂感,五音不全聽不出什麼感動情緒,隱隱還有打哈欠的衝動。
驀地,似感到止蘭似朝她這方看了一眼,但當靳長恭看去,卻只見他只沉醉在琴音似的闔目。
一曲奏完,如雷的掌聲響起,莫流瑩抱琴優雅起身,朝衆人微微施一禮,禮態正端高貴不已,那一刻靳長恭懷疑周圍那些男人們的心都怕冒起了粉紅泡泡,琴不醉人人自醉啊。
莫流瑩在步下臺後,坐在那名依舊戴着面具的芙蓉色衣袍的男子身邊,頓時惹來衆人驚呼猜疑,她身邊的男子到底是何人?瞧着不太像太上皇本人,在座還是有不少人見過靳微遙的。
“咳咳,感謝莫姑娘的一首高山流水,果然此曲只應天上有。”見衆人視線依舊頑固不化地粘在莫流瑩身上,止蘭只好清咳幾聲,將他們注意力拉到臺上來。
接下來的展寶會,衆貴賓的珍寶一一展於臺上,在止蘭清柔流水般聲音中一一解說講述下結束,而靳長恭聽得異常認真,爲何呢?
因爲她要記住這些珍寶名字與擁有者,到時候回朝後一一開張清單,讓他們統統都給她獻上去。
既然都能給八歧塢,怎麼就不能給他們的頂頭上司!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麼顯淺的道理都不懂的話,就直接做了去當化肥算了!
寶物展示完了,靳長恭那黑黝黝的小心肝早已蠢蠢於動,統統暗地裡將它們視爲所有物。
所有珍寶展示完後,衆人的眼神若火炬一般熱切盯着臺上幕帷後若隱若現的那道身影,一開始他們的目標就是他。
裡面不消說,坐着的就是傳聞中的八歧塢高層,到底是誰他們並不清楚,可是毫疑問他代表的就是公冶少主,眼前的珍寶若有一件能得他親睞,一切的問題都不再是個問題了。
止蘭見他們急迫的神態,清水般眸中隱有笑意,他看了一眼淺笑自信的莫流瑩與她身邊那風姿卓然的男子,或許這一次幸運的人多半是她了,她獻上的東西的確比其它人上了些檔次,再加上那男子護航……
不過……他暗中又準確地捕捉到意興闌珊靳長恭,這名少年更爲詭秘,讓他莫名地在意起來。
在衆人焦急地等待中,從幕帷伸出一隻蔥白骨指分明的手,它懶懶撩開薄紗,赫然一名紫袍華貴的男子步出,只可惜他臉上戴着面具,衆人瞧半天也猜不准他是誰?
瞧他臨風而立,便似鶴羽飛灝,端是百花殺盡它自妖嬈,這般溶溶風情若牡丹雍容的人會是公冶少主?
場上的人努力睜大眼睛,想穿透面具看到他骨子裡去,那目光的熱切度不亞於準備偷窺美人沐浴的採花賊,忒賊忒賤!
“呵呵~大家別這麼熱情地看着我,我可不是你們心目中金光閃閃的公冶少主,既然來參加梨花會,替他送三樣東西讓大家幫忙鑑賞的人罷了。”男子明媚的桃花眼無辜地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