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英回到京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蕭條的夏侯府,落寞的喬渝,以及關在房門中嘶吼出聲的夏侯睿,夏侯英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除了安排羅巖去照看夏侯睿外,她忙去了喬渝的院子。
喬渝強撐着身體來到夏侯英的面前,作勢就要跪下去,還是夏侯英眼疾手快,一下子攔住了他,“你這是做什麼?”
“妻主,我……我……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責怪然兒,她雖然有心機,可是她不會做出要人性命的事,更不會傷害到你……”因爲喬渝知道凌笑然有多麼在乎這個義母,所以他絕對不能讓夏侯英對凌笑然有一絲一毫的誤解。
“你說什麼呢?笑然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我怎麼會懷疑她?你不知道我有多麼高興我能有這麼一個女兒,若是……若是她能有笑然一半,我也就知足了。”說到這裡夏侯英的聲音低沉了許多。
不過這也是一瞬間的事,夏侯英忙把這種情緒拋之腦後,不是她對夏侯怡無情,更多的是她對自己的怨恨,夏侯怡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是有原因的,都是她在邊關多年,缺少了對夏侯怡的教導,等到她發現夏侯怡不對勁的時候,也只是認爲小毛病,卻不想這個孩子的本質已經變壞了。
當然了,現在就算是她再想要補償,再想要好好地勸解她,一切都已經晚了,不止是夏侯怡不會聽從,更多的是上面的人不會給她時間了。
夏侯英暗暗嘆了一口氣,然後把精力轉到了喬渝身上,“這段時間你過得可好?瞧你,又瘦了好多,以後我可要好好的給你補補,否則等到笑然見到了,一定會怨我這個義母做得不夠好……”
說到這裡,喬渝的眼淚就止不住的流淌下來,“然兒,我的然兒……”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一下子就不屬於他了,就算是知道這是無奈之舉,就算是他一再的勸說自己,這纔是凌笑然應該的命運,但是他依舊很難受。
夏侯英明白喬渝的心情,直接把他攔在懷中,嘆息道:“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直都是強撐着,現在我回來了,你再也不用壓抑了。”
話音未落,喬渝就嗚嗚的痛哭起來。
夏侯英沒有阻止,想到凌笑然的離去,她的心裡也是糾結的難受,以前的時候凌笑然在夏侯府,那就是女兒,那是知己,以後卻是君臣之分,再也回不到過去親密溫馨的時光了。
等到喬渝哭累了,這才抽抽泣泣的停下來,對凌笑然的分別之苦是減少了許多,卻也增添幾分牽掛之心。
“妻主,你說然兒在皇宮會安然無恙嗎?”
夏侯英不想讓喬渝擔心,直接說道:“一定會的,小丫頭聰明着呢,不會讓自己受苦。”
“二皇女,四皇女都有着強勢的外族支持,你也說過的朝中也有很多的臣子在支持她們,我擔心然兒勢單力薄,會吃虧。”喬渝知道皇宮,那可是一個吃人的地方,想要活下來,除了有腦子之外,更多的是要有權勢才行。
夏侯英沉思了一會兒,就想到了辦法,“雖說如此,可是這也是因爲大家只知道當今女皇有兩個皇女的緣故,若是她們認識了笑然,一定會站在她這一邊的,再說了,不是還有我嘛,我明日就去找東方芝那隻老狐狸,跟她好好聊聊,讓她站在笑然這邊就好了。”
“東方丞相……”喬渝有些猶豫,雖然他知道東方芝的能力與地位不容小覷,可是她能幫然兒嗎?因爲然兒的原因,東方墨可是沒少受到影響啊……
夏侯英卻是不以爲然,“你放心吧,我雖然平日裡與東方有些不對付,可是這都是因爲我們性情不一樣的結果,在本質上,我們兩個的交情還是不錯的,再說了笑然這個孩子,她也是瞭解的,否則在東方家那個墨小子要死要活的時候,東方芝早就對笑然下手了,她遲遲沒有動笑然,也是惜才的緣故。”再說了,東方墨對凌笑然的癡心,她也是看在眼裡,她相信,只要她提出來,東方墨也會從中幫忙,這樣她們的合作就更容易了。
“是嗎?”喬渝還是有些擔心。
夏侯英拍拍喬渝的後背,“放心,一切都有我呢,爲了笑然,我願意拉下這張臉好好與東方芝套交情。”
喬渝當然知道夏侯英在朝裡朝外沒少被東方芝擠兌,現在卻讓這位耿直的大將軍爲了然兒屈服,這讓喬渝感動的眼圈又紅了,“妻主,你爲然兒做了太多了……”
“這不是應該的嗎?雖然現在這麼說有些妄自尊大,可是在我心裡,笑然永遠都是你的女兒,更是我的女兒,我這個做母親的不爲她奔波,那豈不是太不應該了嗎?”
喬渝現在很是慶幸自己當初的選擇是對的,夏侯英不僅對自己寵愛非常,對凌笑然更是無話可說。
“不是你家妻主自誇,你家妻主在朝堂上還是蠻有地位的,若是再有東方芝那隻老狐狸的支持,咱們笑然成功的機會就大大增強了。”
“機會?什麼機會?”喬渝有些轉不過彎了。
說到這裡,夏侯英的表情就嚴肅了許多,“笑然的皇女身份只要恢復,就算是她不去爭鬥,二皇女,四皇女也會逼着她去爭,去鬥,你想啊,原本她們只要弄死對方就可以了,現在又多了一個人,她們能甘心嗎?她們可是會恨得不笑然……”
喬渝手一緊,他是知道皇宮中爭鬥有多麼殘酷,“妻主,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帶然兒回來?”喬渝只想到讓凌笑然得到她應該有的尊貴,只想到讓凌笑然獲得自己父母的認可,卻下意識忘記了這背後帶來的危機,這可如何是好?
“渝,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知道嗎,笑然可不是一個平庸的人,我可以這麼說,笑然是女皇這幾個孩子中最像她的人。”夏侯英不是給喬渝說安慰的話,以前的時候她與凌笑然相處,總是見凌笑然不溫不火的,然後她就在在不知不覺得時候被凌笑然牽着鼻子走,還不覺得憋屈,現在想想,這豈不是女皇對她的手段?每次女皇都是這麼引導着她迷迷糊糊爲西鳳國盡忠,爲女皇鞠躬盡瘁。
對自己養大的孩子,喬渝當然有感到驕傲萬分,“那是啊,我主子的孩子當然是最好的。”
夏侯英的腦海中浮現了赫連貴妃的清雅面容,那個男人,冷冷淡淡的,常年沒有一個笑臉,還總是端着一副高貴的皇子架子,她就不明白了女皇爲什麼會喜歡他,爲他還免了東仲國的很多歲幣,可是赫連貴妃並沒有爲此改變什麼,後來還弄到了冷宮去了,以前的時候她對這個皇子,最多的感覺就是不識好歹,後來知道了凌笑然的事,更是覺得最毒男人心,對自己的貼身侍從,對自己的親骨肉都這麼殘忍,否則喬渝也不會躲躲藏藏的帶着凌笑然逃離皇宮偷生這麼多年,吃了這麼多苦,使得夏侯英對赫連軒是有怨恨的,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赫連軒是有能力的,只要他肯,定會爲凌笑然帶來很大的助力,再加上喬渝對赫連軒直到現在都很尊敬,爲此夏侯英努力壓抑着自己的火爆脾氣,這才忍下了對赫連軒的怨詞。
“渝,笑然的事,已經延伸到朝堂,牽扯到了皇位之爭,這些就交給我來辦吧,你就待在夏侯府,對外稱病,好好的調養就好,免得笑然在皇宮裡還要爲你牽腸掛肚的。”夏侯英這也是爲了自己的私心,畢竟喬渝曾經是凌笑然的養父,這在別人家沒什麼,但是在皇家,那可是要不得的,所以她也只能是讓喬渝暫時避一避,當然了,她也只有用凌笑然才能成功的勸阻他。
果然,喬渝一聽這話,只是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就點頭同意了,他也知道他現在不得赫連主子的歡心,爲了然兒能早日得到赫連主子的認可,他應該‘消失’,可是他捨不得這麼好的妻主,更不放心然兒……
安撫好喬渝,夏侯英這才慢慢的走到了杜氏曾經居住的牡丹園,曾經絢爛華麗的院子,早已經呈現破敗的景象,這讓夏侯英心裡微微嘆息,走進房間,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她還記得以前她來到這裡時候,杜氏都會讓人點上上好的香料,而杜氏自己,也是打扮的一絲不苟,甚爲精緻,現在卻是虛弱無力的躺在牀上,曾經烏黑的髮絲,竟然有一半的灰白,明明比她還小的年紀,現在卻是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這讓夏侯英減少了不少對杜氏的厭惡感。
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杜氏轉過頭去,看到陽光下的人就愣住了,下意識的要做起來,更要去整理凌亂的髮絲,想要給夏侯英最好的一面,越不想越弄越亂,這讓杜氏感覺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特別是在夏侯英面前,所以他就開始自暴自棄的開始捶打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