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
項北的父母要瘋了,真的要瘋了!
太痛苦了太痛苦了,從來沒有將一個人的死寫得這麼詳細,前面還帶了鋪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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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少瑜,我饒不了你!”突然,項燕站了起來,指着南少瑜吩咐道:“來人,把她抓起來,交給廷尉府!”
南少瑜何嘗眼裡不是噙滿淚水,看着昏迷的墨玉,看着近乎崩潰的項燕,看着死去的項北,她的腦袋一片混亂。
項燕覺得她的腦袋快要炸了,搖晃着身子跌坐在椅上,不能接受項北死去的事實。她的目光渙散,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說些什麼,因爲根本未曾發出聲音。
北兒死了,北兒死了,怎麼會?昨晚他還和她說話,還送她回屋子。他的北兒怎會死呢,怎會死呢!他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這種傷?她的北兒還是個未出閣的男孩兒啊,怎麼忍心這麼對他?
“阿玉,阿玉!”那廂項燕也是抱着項北痛哭流涕,北兒走了,她已經悲痛得想要昏過去,誰知夫君墨玉先倒下了。
一口鮮血噴出,墨玉的身子軟了下去,倒在項北冰冷的屍體之上。
噗——
墨玉還未說完,突然捂住胸口急促地呼吸。
“北兒,你怎麼就走了!你走了,讓爹爹怎麼活啊!”墨玉捶胸頓足,突然胸口一陣銳痛,痛得他不敢呼吸。他轉過身,帶着凌然的恨意,將南少瑜殺了好幾遍。“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這個淫賊!抓,抓,抓……”
他臉上的傷痕甚是奇怪,墨玉顫抖着手微微掀開被子,見到項北身上的傷痕,呼吸突然停滯了一下。
“北兒,北兒!”墨玉衝到牀前,見到項北死不瞑目的模樣,老淚縱橫。一聽說北兒出事,他就想着是不是奚楠又來找麻煩了,誰知,北兒就這麼去了,兇手竟是另外一個人,竟是南少瑜!
門口裡三層外三層圍着人,項燕和墨玉趕來時,才讓開一條道。
公子睜得眼睛,公子死不瞑目。
侍童的叫喚,將院中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何事!
現下,她從項北的牀上爬起,項北死在她的旁邊。這是怎麼回事?她什麼都不記得,卻不能否認她睡在他的旁邊。看他身上的傷痕,他應該是被人用強致死,可她還不至於連自己的身體是否發生過都不清楚。
前世,何宸說她利用職務之便強迫他和她發生關係,雖然未遂,卻給他蒙上了陰影。她拒不承認,因爲她從不記得自己做過這等無恥之事。
此刻,連她自己都慌了。
南少瑜拼命搖着腦袋,拼命擺手。“不是,不是我。”
“你,是你,是你害死了公子!來人哪,來人哪,公子被人害死了!”
使勁地搖晃着項北的身子,但這具身體已經無法給他任何的迴應。他趴在項北的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忽然,惡狠狠地轉身,顫抖地指着南少瑜,眼裡是前所未有的憤怒與仇恨。
侍童大驚失色,慌忙跑到牀前,便看到了南少瑜此前看到的一幕。
他一進來,便見到南少瑜從自家公子的牀上下來,拾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
搖搖晃晃地下牀,拾起地上的衣物,正要穿上,項北的侍童大約聽到了南少瑜的叫喚衝了進來。
腦袋一陣眩暈,南少瑜按着發痛的腦門,心口如被堵住,無法呼吸。太殘忍了,太殘忍了,是誰幹的!
再往下看,南少瑜倒吸了一口氣,慌忙將被子放好。
被子下,項北衣襟大開,身上盡是斑駁的吻痕、抓痕。他的右手還抓着一根染血的銀簪。
強壓住內心的悲傷,南少瑜緩緩掀開覆蓋在他身上的被子。
伸手在他鼻尖,他已無了呼吸。他的鼻尖冰冷,肌膚僵硬。
“項公子,項公子!”南少瑜倏地跪起身,隔着被子搖晃項北僵硬的身體。
他的臉色發白,還殘留着手掌印。他的嘴脣、脣角發腫,臉上四條抓痕甚是明顯,血肉外翻。
此時的項北,圓睜着怒目,這雙眸裡帶着極度的仇恨,似要將人吞噬,似要將天下盡毀。眼裡的血絲,帶着詭異,帶着恐怖,像是冤魂欲來索命。
這不是林陌曰,而是項北。
她的視線慢慢上移,移到他的臉龐之時,嚇得雙脣顫抖,臉色發青。
南少瑜扭過頭,看向林陌曰。
推了又推,林陌曰仍是沒有反應。
雙眼迷濛,打着哈欠,南少瑜推了推旁邊之人,說道:“陌陌,天亮了,該起牀了。”
她的右後背有些疼痛,彷彿是利器扎過的疼痛。滑入裡衣,伸手摸了摸,只感覺有一顆顆小疙瘩。只是有些痛,南少瑜也懶得理會,撤出手,使勁晃了晃腦袋。
心裡感覺很是壓抑,彷彿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動了動有些發軟的身子,南少瑜倏地起身。
南少瑜不安地輾轉反側,想醒來卻又醒不來。痛苦地翻身又翻身,直到腦袋撞到了牀欄,南少瑜才漸漸清醒了過來。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渾渾噩噩地睜開眼,見到一顆佈滿青絲的腦袋,南少瑜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看來,大抵是顧棉或誰見她昏倒,將她送回房裡的。
牀前,滿地亂七八糟的衣裳,是南少瑜的衣裳。
小軒窗,不知何時閉得緊緊的,遮擋住來自外界微弱的光亮。
屋子裡,古木陳設泛着光,滲出一抹抹寒意。
月落烏啼,天邊慢慢泛出魚肚白。
……
不多時,奚楠放開渾身無力的項北,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一昂頭,便吃了下去。看向不遠處黑暗中的南少瑜,奚楠的嘴角扯起一抹詭異之笑。
“你長得這麼好看,我真的捨不得。”奚楠的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喃喃自語。“不過,這一次,我不會讓你糊里糊塗的。”
項北的眼裡閃着淚光,彷彿在問,你想要做什麼,你到底想怎樣。
“沒用的,你中了軟筋散,很快,連說話的力氣都要失去了。”
渾身用不出力氣,掰不開奚楠的手。項北驚恐地看着面前這惡魔般的女子,蜷縮起身子,想要用腿來襲擊她。
她的指腹輕劃,勾起了一陣癢意。項北不自覺地伸出手撥開這不明物體,忽然碰到一隻人手,從深度睡眠中驚醒了過來。他倏地睜大雙眼,一張口,奚楠的手立即捂住了他的嘴。
奚楠坐在牀前,指腹劃過項北的臉龐。
牀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
寂靜黑暗的角落,奚楠將南少瑜一丟,悄聲走到項北的牀前。
起初,她還能感覺自己被人扛在肩上一路走着。不多時,便什麼也感覺不到了。
南少瑜躺在院中的長椅上沐浴晚風小憩,忽然來了一陣風,夾帶着異常怪異的香味。還未來得及睜眼,腦袋便一陣眩暈,隨後便失去了知覺。
一陣邪風倏地吹過,捲起了地上的枯葉。
萬籟俱靜,唯有蟬鳴。
回到屋子,沐浴之後,早早躺在牀上,因爲困極,項北早早入睡。
夜幕下,一老一少,年少的攙扶着年老的,母慈子孝,有說有笑。月光將二人籠罩,仿若又裹了一層輕紗,將此情此景映襯着柔和、祥和。
“孃親,孩兒已經吃飽了。”
“這就吃好了?多吃些,看你,身子單薄成什麼樣了。”
“天色已黑,孩兒送孃親回屋子去吧。”
擡眸,項北扯出一抹微笑。這微笑,令人心疼。“孩兒都聽孃親的。”
“北兒,男孩子長大了總要成親的,你也不必擔心,孃親會爲你尋個良人,她一定會待你好的。”項燕以爲項北不願成親,忙說道。
一汪明眸黯淡,眸中跳動的燭光將其遮掩。
聞言,項北夾起的菜又掉入盤中。成親,婚事?他的臉色倏地一變,扶住碗的手藏入桌底,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料。他的孃親還不知道他的事,還不知道他早已被人奪走了清白。入贅的妻君本就難堪,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夫君不乾淨,她會怎麼想,會怎麼做?可他已經快二十四歲,就算家裡不急,再過些時日,官府也要急着強行婚配了。
項燕歪着腦袋,一臉幸福地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飯菜。“我的北兒長大了,再過幾個月就要二十四了,該成親了。你那糊塗爹爹,怎麼還沒有給你尋到良人,再這麼拖下去可不行。罷了,孃親近日身子好了些,你的婚事就由我親自來辦吧。”
桌上只有幾個清淡的素菜,卻都是項北的最愛。
項燕綻出一抹笑容,回道:“北兒自己用吧,孃親已經用過。”
“孃親說的是,孩兒謹遵教誨。”項北轉而扶着項燕,扶她坐下,問道:“孃親用過晚膳沒有,要不要同孩兒一起用膳?”
項燕握着他的手,眼裡流露疼惜,捋了捋項北額前的碎髮,道:“北兒,家業再重要,也不及你的身子,日後無需如此操勞。若是經營不下去了,大不了轉手給他人,我們一家子尋個安靜的地兒,過簡單的生活,豈不快哉?”
項北正欲坐下,見母親到來,忙迎了出去。
“北兒。”自項北高燒之後,項燕時常來項北院中走動。這幾日,喝了百里君遷開的藥,加之常在府裡走動,她的氣色稍稍好了些許。
項北拖着疲憊的身子進入院子,僕從隨即圍了過來,端着木盆淨手的,忙着擺碗筷的,原本死寂的院子頓時忙活開來。
月色傾瀉如輕紗,照亮了一片大地。
月明星繁,銀光泛泛。
六月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