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面色僵了一下,眼中有抵抗的神色,被白夙察覺,用強大的威壓壓制住了。桑玖頓時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他額上不斷滑下冷汗,喘息着。
白夙走到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將他用力的帶入懷中,踏上飛劍,往魔宮中飛去。
雙頭鳥嘎嘎的叫喚着,被白夙瞪了一眼,委屈的縮了腦袋。
到了魔宮之後,白夙煩躁的將雙頭鳥從他懷中拎出扔在地上,雙頭鳥發出慘烈的一聲驚呼。
桑玖連忙轉頭看它,見它用翅膀捂着腦袋,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對白夙吼道:“它只是一隻呆鳥,你這樣欺負它不覺得羞恥麼?”
白夙看他一眼,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那好,我不欺負它,我只欺負你。”將他推進了殿內,猛地扯住他的衣襟撕開。
桑玖察覺到他的意圖,連忙用雙手護住衣服,哪裡敵得過他的法術和力氣,上衣被撕開,露出裡面精瘦的胸膛。
桑玖知他是來真的,心裡緊了一下,面色微微蒼白的看着他靠近。忽然,像是承受不住這樣極大的心理壓力,他驚呼一聲,轉身朝殿口的方向跑去。
白夙哪裡容得他跑走,立時捏了一道法訣,一道白色的光芒纏住桑玖的腰身,帶着他狠狠的摔在了榻上。
桑玖身後承歡之處本就有撕裂之傷,這一摔,頓時疼得眼冒金星,力氣如沉大海,別說跑了,連撐着手肘坐起來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白夙走到牀邊,溫溫柔柔的撫了一下他的面龐,輕聲道:“你說該怎麼懲罰你好呢?”
桑玖繃緊了全身,面上血色全無。
白夙笑了,握住他的一縷長髮,低聲道:“留個記號好了。”目光將他罩住,滿滿的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寵溺,“這樣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別想擺脫我,就算你將來成仙了,你還是我的所有物。”
桑玖差點就哭了出來,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沒用。絕不,絕不哀求這個惡魔。
從牀底延伸出來的白色光芒纏上他的四肢,白夙抱住他的腰,將他翻了個身。白色光芒如綢帶一般,將他纏的更緊了一些。
白夙的手指他的腰側摩挲,這裡本是桑玖的敏感之處,哪裡經得起這樣的逗弄。他小幅度的扭動着身體,想要打開系統面板,卻發現自己的思想好像也被他控制了,什麼也做不到,只能感受到恐懼。
只有恐懼,白夙根本就是故意的,用這樣的絕對力量將他逼入絕望之境。
桑玖承認,他絕望了。
“很敏感呢。”白夙輕嘆,手指狠狠的捏了他腰側一下,聽見桑玖痛苦的悶哼聲,他滿意的笑了,“就留在這裡怎麼樣?”
桑玖的身體僵住了,緊接着便敏感的感覺到一塊火熱的東西漸漸貼近了腰側,他回頭張望,卻看見是一團明黃色的火焰,火焰中是一塊腰牌,屬於魔宗的腰牌,腰牌上繪有魔宗的標識。
“別……”桑玖發現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堅強,他快要支持不住了,他不要被人當做寵物一般烙下印記。他擡起眸子,看着白夙的眼睛,小聲哀求道:“別,師兄,求你。”
白夙只是笑,溫柔的笑,溫柔深處卻是不近人情的殘忍。
他低頭吻住桑玖的脣瓣,滾燙的腰牌按上他的腰畔,慘烈的驚呼聲從桑玖口中溢出,卻被他的吻堵住,最後只剩下悶哼聲。
他放開了桑玖,垂眸看他,青年如同死了一般靜靜躺在牀上,全身溼漉漉的,浸在冷汗中,連牀單都溼了好大一塊,唯有眼角不斷有淚痕滑下證明着他還活着。
“桑玖。”白夙喊他的名字,卻見他連眼珠子都不肯動一下。
他的目光轉向他的腰畔,那裡一片紅通通的,血肉模糊中烙下了一塊永世難以磨滅的印記。他說,那是給他的懲罰。
白夙忽然覺得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做的太過於絕情。
原來後悔是這種滋味麼?
他抱住桑玖,在他的面頰上留下溫柔的吻,以期盼能減少他的痛苦,可是吻又怎麼會減少痛苦呢?他又不是桑玖的愛人。
是的,他不是桑玖的愛人。
他溫柔的替桑玖上藥,整個過程中桑玖都沒有反應,像是真的已經死了般,可是他微弱的呼吸告訴白夙,他還活着。
白夙替他蓋上被子,鎖了他的靈力。他親了他一下,站在牀前垂眸看他,沉聲道:“桑玖,等你傷好了,我就替你抹掉記憶,那時你便不會再痛苦。我是神,我會賜予你永恆的生命,只要你肯愛我,我亦會給你永恆的寵愛。”
桑玖雙目無神的看着他,一動也不動。
白夙輕嘆一口氣,轉身離開。
一連數日過去,在白夙強大的靈力和魔宮齊全的丹藥雙重治癒下,桑玖腰畔的傷口漸漸長出新肉,疤痕脫落,原本光滑的皮膚上印刻着一個永生難以磨滅的印記,除非他捨棄這副血肉之軀方有可能擺脫。
桑玖拿了鏡子照,鏡中印出的是一個“夙”字。他心中五味雜陳的放下鏡子,呆呆的看着頭頂幔帳發呆。這期間白夙來看過他,桑玖都是不理不睬,白夙也不惱怒,只是坐在牀沿邊,一遍又一遍的告訴着他自己的計劃——篡改桑玖的記憶,鎖了他的靈力……
桑玖承認,他害怕了,可是他不能將恐懼表現在臉上,否則只會令面前這人愈發得意,所以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白夙,看着他興致高昂的勾畫着他們彼此的未來。
桑玖看得出來他想抱自己,或許是忌憚着他的傷勢,或許是出於別的原因,白夙一直在隱忍。
說實話,他白夙的自制力很強,他甚至能做到在火熱的*高高揚起時,只是單純的討一個吻,替桑玖蓋上被子,然後風度翩翩的離去。
桑玖藏在被子中的手掌早已緊握成拳頭,他不知道白夙打算如何解決自己的需求,他覺得厭惡,又有點嫉妒,他無法忍受這個人佔用着師兄的身體去擁抱另一個人。
可是他只能嫉妒着,除此之外,他什麼也做不到。他被白夙鎖在了屋裡,鎖住靈力,如同一個凡人任人宰割。他大多數都是窩在榻上的,出神的看着宮門。他沒有了靈力,如同一個凡人要食五穀,他的每一餐都是白夙親手烹飪的,可是他吃的很少,他只能以此微弱的抗議着白夙對自己的禁錮……
蕭衍回宮的那日正好趕上白夙大發脾氣的日子,原因,自然是他的寶貝疙瘩又鬧絕食了,而他又不肯將桑玖的靈力還給桑玖,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桑玖瘦了,白夙心疼,白夙逼他吃東西,桑玖直接趕人。白夙心裡生悶氣,連帶着侍奉的人都小心翼翼。整座魔宮都處於低氣壓中,弟子個個不敢噤聲,蕭衍看着白夙緊閉的宮門,既覺得有趣,又覺得搞笑。
這樣關起門來生悶氣的事三百年前的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吧。
他兀自笑了一會兒,朝桑玖所在的寢殿中走去。
方走到門口,忽聽見裡面一道聲音道:“你不必再勸我,我不會吃的。”
蕭衍踏入殿內,低聲咳了兩聲。窩在被子裡的桑玖驚覺,惶惶然的擡起頭來,見是蕭衍,很是吃驚的道:“怎麼是你?”
“不歡迎本座麼?”蕭衍笑了笑,默默的瞧了他片刻,嘆道:“弄成這副模樣,真是可憐呢。”
桑玖頓時滿臉怒色:“還不都是你搞的鬼!”他恨恨的瞪了蕭衍一眼,“你到底對師兄做了什麼?”
“本座能對他做什麼,別忘了,他是神。”
桑玖喃喃:“沒錯,他是神,可是他照樣被你算計的封印在了無妄海中。”
蕭衍頓時大叫冤枉:“除魔是神的宿命,這個怎麼能算到本座的頭上,即便沒有本座,神也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魔吞噬掉東辰大陸。”
“如果你沒有使詐,師兄怎麼會性情大變?我原先以爲他是魔,可是又總覺得哪裡不對,他身上有魔性,大多數時候還是能看到師兄的影子,只是偶爾瘋狂的時候會變得不像他。”
“你看出來了。”蕭衍嘆道。
“那麼,蕭宗主,請你告訴我,師兄他爲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你可知這三百年來他是如何度過的?”
桑玖一怔,搖頭。他不知白夙是如何度過的,可是他自己是在日夜的思念和煎熬中度過的,他堅信着白夙說過的話,離別只是爲了重逢。他相信,他們終有一日會重逢。
蕭衍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這三百年來他日夜目睹着你孤零零的坐在海邊,惦記着你與他之間的承諾,你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卻被思念折磨的幾欲發狂。爲了將重逢的日子提前,他不顧自身損耗,強行淨化魔的戾氣,而魔爲了存活,開始吞噬他的執念,漸漸的,神與魔化爲一體,直到他驚覺的那日已爲時已晚。爲了將魔從身體中剝離出來,他與魔進行了殊死搏鬥,最後魔亡了,而他卻被魔氣吞噬,魂魄被迫分離,一半變成了現在的他,另一半魂魄卻帶着所有關於三百年前的記憶,迷失在了由神魔大戰時被靈力強行劈開的時空裂縫裡。”
“時空裂縫?”桑玖呆了一呆。
蕭衍點頭:“是,誰也不知道他迷失在哪一個時空裡。桑玖,有一個事實本座必須告訴你,如果白夙的另一半魂魄不及時迴歸,現在的白夙也活不了多久。”
桑玖面色一白,失聲道:“怎麼會?師兄他是神。”
蕭衍笑了:“可是神也有無能爲力的時候。”見桑玖滿臉不信,他又道:“魔並沒有徹底消亡,它不過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存在着,和白夙爭奪着同一副軀體,所以你見到的白夙纔會一時正常,一時瘋狂。神與魔是不能共存的,終有一日,他們會被其中的一方吞噬,呵,當神有了魔的思想,神便不再是神。如今他只剩下一半的魂魄,魂魄若不及時歸位,神終歸走向寂滅之路。修仙者一旦死了,便神魂聚散,神若寂滅,便是永恆的消亡。”
桑玖死死的盯着他,滿面蒼白,甚至連十根手指都在顫抖。他說:“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你知道的這麼多,定然知道怎樣解救師兄?你誘他入魔宗,是不是有此打算?”
“這一切碧潭天書中自有預言,至於本座如何得到碧潭天書,本座只能用四個字回答你——機緣巧合。本座誘他入魔宗的確是不希望看着他死,畢竟他是神,東辰大陸唯有他一人是神,之於修仙者而言,神的存在告訴着我們永生並不是奢望。並非沒有辦法阻止神的消亡,只是,我們並不知道他的另一半魂魄迷失在哪個時空裡。”
“也許我知道。”桑玖忽然道,他嚥了咽口水,直勾勾的看着蕭衍,目光忽然轉爲堅定,“我知道,師兄曾告訴我,在我五歲時他見過我。”
魔宮籠罩在一片血色的夕陽中,偶爾有飛鳥掠過長空,投下幾點暗影。
白夙迎着夕陽走進殿內,斜陽的餘暉剛好透過紅色的窗櫺落在地面上,遠遠的,就看見桑玖背對着他坐在牀榻的角落裡。
對於桑玖主動要求見他,白夙很是高興,連帶着多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更叫他高興的是桑玖忽然說想吃他親手燒的菜。
白夙聽說後立時高興的幾欲發狂,他奔進廚房中,用盡平生技藝,爲他準備了一桌的豐盛大餐。他不知道自己爲何這樣高興,也許只要桑玖高興,他就會很高興。
他站在桑玖身後,輕輕的喚他的名字。
桑玖轉身看他,很快便注意到白夙滿面的喜色。真是奇怪,缺了一半魂魄的師兄,喜怒哀樂都很容易從臉上判斷,沒了那些高深莫測的僞裝,這樣的他更像一個孩子,有時候令人氣憤,有時候又讓人心疼。
腰畔上的傷漸漸長好,烙下的“夙”字彷彿已經烙進了他的骨髓裡。在魔的思想驅使下,被放大的是嫉妒,而嫉妒背後隱藏的是佔有和愛意。桑玖承認自己是個傻瓜,只要是師兄表達的愛,即便是以毀滅的方式存在,他也甘之如飴。
他自榻上坐好,朝白夙伸出手,喚道:“師兄。”
白夙在他身邊坐下,驚覺他清瘦了不少,看見牀頭案几上不曾動過一口的飯菜,不禁皺眉道:“爲何不吃?”
“師兄餵我。”桑玖道。
“好。”白夙無奈的笑了,修長的手指執起一雙玉箸,端起飯碗,細心的揀出桑玖愛吃的菜色喂他。
桑玖小口的吞嚥着,眸光罩着他的臉龐。
白夙道:“爲何這樣看着我?”
“只是想記住師兄的模樣罷了。”
“你今天很奇怪。”白夙皺眉道。
“是師兄的錯覺而已。”桑玖忽然避開玉箸,道:“吃飽了,師兄陪我睡覺吧。”
“好。”白夙頷首,“只要是你要求的,我都縱容你。”他放下碗筷,解開自己的衣裳,擁着桑玖在牀榻上躺下,心裡卻在想,現在你要求我都縱容,等我抹去了你的過去,那時的你便完完全全只屬於我一人。
是的,桑玖只屬於白夙一人。無論過去也好,未來也罷,桑玖的世界裡只能有白夙一人。
兩人互相依偎着,如同親密的愛人,面帶微笑的沉沉睡去。
夕陽的光線漸漸淡了,隱去,被黑夜吞沒,殿內的夜明珠綻出清亮的光芒。
靠在白夙懷裡桑玖忽然睜開眼睛,他轉頭看向白夙,低聲喚了一聲:“師兄。”
回答他的是白夙輕淺的呼吸聲。
桑玖猶不放心的又喚了一聲。
“放心,有本座的安神香,他醒不了。”蕭衍不知何時出現在殿門處,忽然出聲道。
桑玖連忙從牀上爬起來,拿了衣服套在身上,面色沉重的問道:“師兄大概何時能醒來?”
“七日罷。”蕭衍看他一眼,“已經決定了?”
桑玖重重點頭,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無論任何艱難險阻,即便與他一同迷失在時空中,永遠無法迴歸,我也絕不退縮。”
“很好。”蕭衍讚許的點頭,“你記住,只有這七日的時間,一旦時空隧道開啓,便再無回頭之路,若是你們無法在七日之內趕回來,時空隧道將會永遠閉合。白夙會寂滅,而你,也會魂飛魄散。”
桑玖慎重頷首,低聲道:“你放心吧,我還想好好活着,與他永生相守,不會這樣輕易死掉的。”
蕭衍不再多說,帶着他離開寢殿。
明月已經升起,掛在浩瀚高空中。蕭衍帶着他穿過叢叢白,行至祭司時用的高臺。那是由無數白玉砌成的,刻有兇惡猛獸的祭壇。兩人行至祭壇中央的法陣中,頭頂一輪冰月,彷彿觸手可及。
蕭衍道:“可準備好了?”
桑玖頷首。
蕭衍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將靈石置入陣眼中,擡手結下複雜的法印,無數繁複在咒文在兩人周身高速的旋轉,桑玖看見原本皓白的明月漸漸變作妖紅之色,漸漸有疾風吹起,捲起無數飄零的瓣,他甚至有種錯覺,滿天的星子都被吹得凌亂了。
桑玖怔怔的看着要紅色的明月。
白夙曾告訴他,在很久以前,他見過他。而他在修仙之前曾遇見一名修仙者,是他將自己引入仙途,那名修仙者陪伴了他三年。蕭衍說過,白夙另一半的魂魄帶走了儲物戒指,此時想來,應是迷失在時空中的一半魂魄不知怎麼就尋到了五歲時的桑玖,並且陰差陽錯啓動了他的宿命之輪,只是那一半魂魄虛弱,陪伴他的三年時常要避開他利用儲物戒指內靈泉來塑造形體,這也就解釋了當年的白衣大哥哥爲何會時常消失不見。
原來,一切早已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在一道極其柔和的光芒中,時空隧道開啓,桑玖看着延伸出來的路,微微的笑了。
師兄曾說,他記得他見過自己,腦海中卻沒有關於那段記憶,只是因爲在時空穿梭中,他的記憶被時空的力量篡改,只留下依約的光影;師兄曾說,他今生今世都不會加入魔宗,只因他隱約記得加入魔宗後的他會性情大變,帶給桑玖無法磨滅的傷害。
桑玖忍不住用手按住腰畔的“夙”字,世事,本就是一個輪迴。
這些事實足以證明,他和師兄還有很長的一段未來要走。
此去,不過又是一段征程的開啓……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還有一些沒有交代清楚的會在番外中說明,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