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確實會打漁?”陳名恩看樣子還真上了心。
“明天就可以試試!”其實洪濤也不敢保證這個年代的南海還和上輩子的南海一樣,但是事已至此,先混一晚上再說吧。至於明天的事情嘛,明天再說,反正編瞎話是隨時的,找藉口也不難,混上三五天,搞清楚自己到底在那個朝代、那塊地方之後,再想其它辦法不遲。說不定倒時候還有更適合自己的事情去做,求着自己打漁都不伺候了。
“呵呵呵,那就……試試,阿珠,去告訴你阿爺,晚上來咱船上吃飯,有酒喝!小哥你跟我來,先給你找一身乾衣服換上。”陳名恩看到洪濤這麼有把握,非常高興,也學着洪濤的口吻說了個試試,感覺不錯,招呼洪濤向他的船走去。
疍家人的生活真的很簡單,一條十米左右的木船,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居室房。船頭是客廳、起居室、神龕,船尾是廚房、衛生間,船的中部有一個用草蓆、布簾、木棍、木板搭起來的小棚子,餐廳、臥室就都是這裡了,不管男女老少,全都睡在這裡面。而且這艘船還充當了家庭的倉庫,船艙的前半部一般是養魚的地方,捕撈上來的魚蝦賣不出去就先養在裡面。後半部放着一些被褥衣物之類的生活用品,這就是疍家人一家人的全部家當。
陳名恩中年喪妻,只有一個兒子,叫陳琪鴻,做晚飯的時候才駕着一艘小船回來,是個大小夥子,看着有25、6了。可是相互一介紹,他才19歲,常年的風吹日曬和勞作,讓他顯得格外老成。和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壯年男人、一個少年,長得和搖櫓那個中年人很像,具陳名恩介紹,他們是那個中年人的弟弟和兒子,叫半小三和半蛟。
隨着男人們出海歸來,三艘船上立馬就熱鬧了起來。從拉着布簾的船篷裡又鑽出兩個中年婦女,還有兩個6、7歲左右的小男孩,大人喊小孩鬧的,漆黑的海面上好像突然活了起來。
對於船上多了洪濤這麼一個外人,所有人都感到很意外或者說很好奇,尤其是兩個孩子,總蹲在洪濤身邊,眨巴着眼睛盯着洪濤看,但不管問他們什麼,他們都是傻笑不說話。雖然洪濤已經換上一身疍家人的黑衣褲,但他的個子太高,褲子剛過膝蓋、衣服露着肚臍、袖子也就到胳膊肘,再加上皮膚比其他人都要白一些,還留着一個寸頭,所以不用仔細看,他也像是雞羣裡的鴨子,藏都藏不住,明顯不是一羣兒的。
不光衣着相貌有很大不同,就連說話也是格格不入。洪濤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除非他們刻意放慢語速,才能勉強聽懂幾個詞兒。可是洪濤說話他們都能聽懂,只是經常笑場,估計他們覺得洪濤的口音也很特別、也很好玩。尤其是那個叫半豬的女孩子,笑起來肆無忌憚,聲音能在海面上傳出老遠。
好在還有一個陳名恩在,否則洪濤會憋悶死,經過他的簡單介紹,洪濤總算搞明白了,合算這三條船不是一家人,而是兩家。救自己的老頭叫泊福,這個泊字不念(bo)而是念(ban),和半同音。船尾搖櫓的那個中年漢子是他二兒子,叫泊小二;笑聲清脆的也不是版主或者半豬,她是泊福的小女兒,叫泊珠。晚上回來的那個壯年男人,是泊福的三兒子叫泊小三,跟他一起在船上的是泊小二的大兒子,叫泊蛟。從船艙裡出來那兩個婦人則是泊小二和泊小三的妻子,一個布氏一個翁氏。兩個小孩子一個叫泊魚,是泊小二的二兒子,一個叫泊蝦,是泊小三的兒子。
他們住在東側的兩艘船上,而陳名恩、陳琪鴻父子兩人則住在西側這艘船上。要說泊家和陳家,並沒有太近的親屬關係,但也不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陳琪鴻的未婚妻就是泊福妻弟的小女兒,只是此時泊福妻弟家的船還沒過來。疍家人沒有固定的村寨,平時就是以這種親屬關係互相船靠着船的生活在一起,而且疍家人基本不和土人聯姻,生活環境比較封閉,一家人往往應付不過來所有事情,多湊幾家人才好過活。
土人這個詞兒,洪濤也是到現在才明白,那個泊珠叫自己土人,並不是說自己是蠻夷,而是疍家人對住在岸上的所有人的一種稱呼。大體上說,這個稱呼也不是什麼好詞兒,岸上的人看不起疍家人,疍家人也不喜歡他們,所以就弄出土人這麼一個詞兒來統稱。
疍家人不光是貧困,而且還無法接受教育,不管是私塾還是公學,都不會接受疍家人去上學的,所以疍家人沒有文字,只有一種口口相傳的疍家話。陳名恩是個例外,他爺爺那一輩兒才逃難過來當了疍家人,而且是讀過書的,所以他家祖傳會讀書認字兒,不光是他,和他接觸時間長了的人多少也學會了一些漢話,說可能說不好,但是聽沒問題。
這頓晚飯很對洪濤口味,大米飯+海鮮火鍋,雖然沒有任何調料只有粗鹽,但一鍋海魚、貝類、蝦蟹、海菜的味道還是很好的,主要就是食材鮮,就算白水煮吃起來也很棒。洪濤被船在海里拖了十多公里,餓了一下午,早就餓了,剛開始還不太放得開,生怕自己吃太多把別人的飯食給搶了,但是看到泊珠端來那個木盆裡裝的都是收拾好的海鮮之後,立馬就不客氣。裡面有大半盆海魚、貝類和螃蟹,隨吃隨加,足夠了,甩開腮幫子吃吧!
喝酒?不喝!這哪兒叫酒啊,和發酸的米湯差不多,還是專心致志的對付手中的大青蟹吧。這玩意在後世花錢都買不到,全是3、5年上的深海蟹,個個肉質飽滿,吃什麼蟹黃啊,那都是傻子,真正的大海蟹要吃肉,甜絲絲、鹹絲絲的蟹肉,根本就不用沾作料,天天吃洪濤都不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