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解決了那些俘虜問題,使得近期一個最大的問題得已解決,這使不少人鬆了一口氣。也使得大雞公國的正式戶籍人口接近了九千人。而且近一兩年增加的人口,大多都是青壯年。
過去,雞籠這個地方,處於一種天高皇帝遠的無政府狀態,幾乎沒有什麼公共工程和公共服務的。唯有修建宗族祠堂和媽祖娘娘廟時,需要大家一起出錢,按男人一正丁,女人和小孩半丁來平均攤派,再加上一些相對比較富裕的家庭,自願多捐一些(條件是把他名字放在前面,宣傳一下自己的名聲),也就成了。而且宗族祠堂和媽祖娘娘廟不會年年修建,大多隻是十幾,或者幾十年一遇,平時很少有納稅這一說的。就算張旭來了兩年了,也一直沒有。
但是,既然這兒建立了國家,成立了政府,張旭作爲財稅務科長,自然要去徵稅,使得這個微型朝廷能夠有錢得以運轉下去。由於財稅科還是一個光桿司令,張旭不得不去公安科,借了幾個人,再去自已開辦的基隆學校調來兩個女老師,當做文書,開始挨家挨戶的去徵稅。
去的第一戶人家,挨着媽祖娘廟很近,是十八宗族裡劉姓人家,戶主名叫劉傳藝,快四十歲的男人,一臉的苦瓜像。總共生了三男六女九個孩子,但現在家裡只剩下二男三女五個孩子,其他的都夭折了。他一聽張旭說是來收稅的,嘟嚕道:“納稅?咱們這兒,可是從來都沒納稅的。”
張旭說道:“劉大叔,那是以前我們這兒沒有官府,自然沒有納稅一說,什麼事情都得靠自己。現在我們這兒成立了自己的官府,這官府爲我們保境安民,以後有什麼困難,受了什麼冤屈,都可以去尋求幫忙的,讓官府幫你討回公道。”
劉傳藝說道:“是,是,我知道。”
張旭再說道:“但是要讓官府做到這點,首先大家必須要交稅,好讓官府能夠運轉下去,要不然,官府被餓死了,那也白搭。”
劉傳藝點頭哈腰地非常客氣,攤着手說道:“張大人,我知道我們這裡立了國,建立朝廷了。那麼交納皇糧國稅也是天經地義。可是我家只是在地裡刨食的,但這夏糧還沒收呢,家裡也沒餘糧了,我們那有糧有錢交稅啊,你們再等一兩個月,等我家田裡糧食收了,馬上去交。”
張旭身後跟着的幾個公安科警員瞪起了兇眼,說道:“再等一兩個月?你不知道現在我們朝廷要對付大宋朝廷,花費用度有多大麼?現在朝廷都已經欠債了。你們過一兩個月,朝廷所有的人都要去喝西北風了。”
劉傳藝哭喪着臉道:“可是我家實在沒錢沒糧啊,要交也沒什麼可交啊!要不,張哥兒,我家還有一個十歲的小女兒,要不,你拿去當小妾抵稅好了。”
他家三個女兒,另外兩個大的,已經和別人家訂親了,屬於別人家的人了,這事誰都知道。實在不行,就只好拿小女兒來抵了。張旭滿臉黑線,看了那個面黃肌瘦的小女孩一眼,實在做不出拿這麼一個小女孩抵債抵稅的事情,只好等他夏糧收了,再來徵稅。
接着,連續走了好幾戶人家,都是大同小異的情況。就是夏糧還沒收,家裡沒糧沒錢。有一戶人家最絕,那戶主一指遠處田裡抽穗的水稻,說道:“現在家裡沒有,都在那田裡,你們自己去收割吧。”讓張旭等到人哭笑不得。
半天下來,毫無收穫,張旭這時,才發現,這個時候去那些農民家裡徵稅實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下午,張旭轉移目標,向一些做生意地商戶人家徵稅。可是一出去,第一戶商家就又碰壁了。那第一家碰到的,就是趙國運的老婆,名叫梅海棠,平時大家都叫她快嘴海棠。張旭剛穿越來到這兒那年,還差點兒把自己的人生第一次給她。由於他家房子地理位置相當好,這兩年就在自家門前擺了攤子賣茶葉蛋,糉子,還有一些其他種類零食糕點,雖然說生意看起來挺小的,可是憑藉着這個,這兩年他家生活狀況迅速地改變,所有的人憑直覺就知道她賺得不少。
張旭來到她這兒,一說徵稅,那梅海棠兩手一叉腰,雙眼瞪得溜圓,一副開戰的架勢:“憑什麼交稅?老孃賣幾個雞蛋,一個糉子,能值幾文錢?憑什麼交稅?自古以來,皇糧國稅,天經地義。你這個有什麼說法,是不是欺負我們趙姓一族人少啊,先給老孃我說個清楚。否則我們趙姓人雖然少,但是也絕對不怕你。我就不交,絕對不交!”
她這麼一嚷嚷,頓時,很多醬油黨黨徒們就上來圍觀了。
張旭連忙解釋道:“稅收,是老百姓爲了獲得公共服務,而向政府支付的佣金。”
梅海棠說道:“我又沒要你們那個什麼公共服務,憑啥要向官府支付佣金?憑啥要交稅?”
張旭哭笑不得,只好繼續解釋:“你怎麼就沒要公共服務了。比如,那些山林部族野蠻人,要來割我們漢人的頭去祭神,我們必須把他們打跑,有海盜企圖來搶劫我們,我們也必須把他們打跑。還有,現在將來各方的移民越來越多,那麼就會產生各種各樣的矛盾糾紛,也人有小偷出現,也要官府來管的。現在李有財管的陸軍,秦大鬍子,徐無雙管的海軍,孫大爲管着的公安警察,就是爲大家打海盜,捉小偷的。官府做這些大家每個人都受了益的,怎麼能說你沒要呢?但這些也都是要花錢的,這錢怎麼來?既然如此每個人都是要受益的,那麼,每個人當然也都要出錢的。說白了,這官府就好像是所有的管家,保鏢。沒聽說過請管家保鏢不花錢的吧?”
張旭解說得比較詳細通俗,衆人紛紛點頭,沒聽說過請管家保鏢不需要花錢的。
快嘴梅海棠就問道:“那要是有人耍蠻就是不肯交稅,那怎樣?”
張旭正色說道:“這徵稅是元老院批准同意的。而且官府收大家的錢,替大家提供服務。要是有人享受了服務,卻不付費,這不是佔大家的便宜嗎?這和到酒樓吃霸王餐有什麼分別?官府當然就要上門把他抓起來,讓他吃官司,罰款,坐牢。”
梅海棠說道:“那憑啥就先來收我家的啊,聽說你們早上到一些人家那裡去,那些人說夏糧收後,再來交稅,你也準了的。”
張旭說道:“那些人家都是農戶,只靠種田爲生,現在家裡比較窮,現在沒錢沒糧,當然只能等夏收後再交了。你這個攤子,可沒有現在還沒夏收的說法吧。”
這時有人勸快嘴海棠道:“海棠,你還是別犟了。這胳膊擰不過大腿,既然我們這兒有了官府了,這皇糧國稅,就得交啊。否則吃虧的可是自己。”
“我,我又沒說不交……”快嘴梅海棠悻悻地把手伸進搭褳袋裡,準備掏錢出來,問道“那要交多少錢?”
張旭下意識般地說道:“我們這兒稅收定爲十稅一。你這個月賣了多少錢,只要交十分之一,就行了。”
“啊……”快嘴梅海棠叫了一聲,說道:“一個月賣了多少錢,我又不識字,又不會算帳,怎麼知道?”
張旭不相信地說道:“你不會算賬,那你還能做生意?難道虧了賺了都不知道?”
快嘴梅海棠反擊道:“不會算帳怎麼就不能做生意了?我一天,一個雞蛋的小賬會算,一個月的大賬不會算不行麼?你要向我收錢,卻不知道要收多少?簡直是嘴上無毛,辦事不牢。”
兩人大眼瞪小眼,周圍醬油黨們鬨堂大笑。
這次經歷,讓張旭和這個小朝廷明白,徵稅必須先將徵收對象的經濟情況進行調查摸底。但雖然是一個只有千人的芝麻小國,但這也是一個龐大的工作量,一個人時間精力根本不夠。於是張旭便從基隆學校裡把樓香兒和四個女老師弄過來,一齊做這事。雖然那些族長元老們不大樂意,但這事工作量大,基隆學校和軍隊裡普及教育還未見成效,培養的人還不能使用(主要是一兩年字還認得不夠全)雞籠又實在沒人,沒辦法,只好同意。
經過一番調查統計,覈算之後,張旭發現,雞籠按目前的十一稅,根本無法在兩至三年的時間內,支持建立一支足夠與宋水師抗衡的海軍力量。
爲此,張旭報告執政官之後,陳宗德召開元老院會議商量一天之後,便決定把重新開始恢復生產的鹽場,即將產生較好效益的鋼鐵廠,收歸官府專營。在那鹽場一開始,就讓張旭弄成了雞籠全體公有,類似於後世的鄉鎮集體所有制的企業,以前生產旺季的時候,雞籠十八宗族,每一個正丁,每月可以分得一百多至兩百文的分紅。不過現在已經將近半年沒分紅了,很多人已經不指望他了,而鋼鐵廠則是用鹽場贏利所建。也一直沒能實行大贏利,自然也沒分紅,再加上那是擔任元老的族長們一齊決定,倒也沒人反對。這樣,大雞公國居然很順利地也實行鹽鐵專賣。
但這一切仍然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