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沒有接受那個蘇耶須婆蜜的請客。開玩笑,且不說受過二十一世紀十多年良好教育的大好青年張旭,心裡道德那一關能否過得去。就憑現在是十三世紀,就讓張旭對那些千人騎萬人跨的妓女們望而卻步。好吧,那些高級妓女們碰過的人還是比較少的,但那也是有好多男人碰過的。現在可是一個重感冒,皮膚破了得個破傷風就足以要人命的時代,這要是傳染個性病,可沒地方擱臉,更沒地方可治。到時候找誰哭去?
當張旭一行告辭離開這家妓院時,剛來時候站在門口迎接張旭的那個僧侶,又出來,把張旭一行人,恭恭敬敬地送出去。
張旭還好點,畢竟以前怎麼也聽說過印度的種姓制度。楊波則十分地好奇,忍不住問通譯韓澤:“這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妓院裡,一個和尚在迎來送往的,好像老鴇一樣?”
韓澤說道:“在這裡,這沒什麼奇怪的。這個國家實行的是種姓制度,所有的人都分爲婆羅門、剎帝利、吠舍和首陀羅四個等級。和尚屬於婆羅門,在這裡百姓當中的地位,比我們中原士大夫還要高。所有一切最賺錢的行當都被婆羅門把持着。這麼一個豪華大妓院,東家是一個和尚才正常,要不然就不正常了。”
楊波說道:“和尚不都是呆在廟裡唸經修行的麼?怎麼還在這兒開妓院?”
張旭笑道:“那是中原的佛教和尚。這個和尚是婆羅門教的,不但在這裡開妓院,說不定家裡還有好幾個老婆呢。”
楊波說道:“那當這個婆羅門教的和尚當真舒服,那豈不是人人都打破了頭去搶着當和尚?”
韓澤說道:“你以爲這裡是中原,有一個好的位置,人人都打破了頭去搶?在這裡種姓制度之下,你老爹幹什麼的,你也得幹什麼,你子子孫孫還得幹什麼。任何企圖改變者,那是與全天下爲敵,人人都而誅之。不一定什麼時候,就被人給殺了。所以非婆羅門種姓的人,是不會想着去當什麼僧侶的。”
三個人說說笑笑往回走。幸好,雖然天上只有一輪昏暗的半月,再加上雲層遮蔽,只灑落一點不多月光,但整個占城佔地面積了不大,順着原路,很快就回到了下榻的旅館。路上沒出什麼問題,雖然漆黑黑的,但是占城的治安情況還是挺好的。
第二天晚上,張旭張旭又來到那家妓院,果然又見到那個蘇耶須婆蜜,對方果然辦好了一切。對方背後那個神秘的王子還是沒有露面,但是已經確認了交易。接着一個男人出來,交給張旭一張圖紙,讓張旭明天把船上手貨物都卸在一個碼頭的倉庫裡。同時說那個倉庫裡已經有張旭所需要的大米,讓張旭儘可搬走。
隔天一大早,張旭帶着人找到那個碼頭倉庫時,那個蘇耶須婆蜜已經在那裡了。她今天打扮沒有那兩天晚上那麼豔麗妖冶,只是在占城這兒隨處可見的極其普通的裝扮。上身是合體的綢布緊身衣服,下面也是比較緊湊的褲子。這打扮雖然普通,但是那衣服料子,卻是普通人家怎麼也不可能會有的。臉上也沒化妝,清湯掛麪。但往那兒一站,卻又有一股清純嫵媚而又高貴優雅的氣質撲面而來。真是一個天生尢物。
她再次見到了張旭,打個招呼,也沒多說什麼,就拿出一串鑰匙,找出一把,打開了倉庫大門。只見裡面滿滿一倉庫都是大米。
張旭有些驚訝地說道:“你們這麼快,就把我們所需要的大米給運來了?”
蘇耶須婆蜜笑道:“這個倉庫裡的大米,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就是準備用來和別人交換我們所需要的物資。倒不是專門爲你運來的。誰手上有我們所需要的東西,我們就和誰交換。”
張旭笑道:“那要是換了別人,不需要你的這些大米呢?大米放在這兒,恐怕不出一年,就會發黴吧?那你們豈不是沒轍?”
蘇耶須婆蜜說道:“我們這裡就這些大米最多。要是沒人要,那也沒辦法。我們別的也有出產,但是都不多。不過,我想,人什麼都能沒有,就是不能不吃飯吧。大米放在這兒,總會有人來買走他的。我們以前都是放在這兒的賣掉的。不過是價格高一點,低一點而已。”
張旭心想:也是。在這個生產力水平還很低下的古代,大米還是很值錢的。在中原,要是發生災荒,大米甚至會成爲唯一的硬通貨。
接着,爲了保密,張旭和那蘇耶須婆蜜都不僱傭別人,而是用自己帶來一些人手。蘇耶須婆蜜帶來的人,登上船,把張旭帶來的鋼鐵打造的刀劍,鍋爐,鐵鏟以及一些農具,還有那些海鹽,都搬下來,碼放進倉庫裡去。蘇耶須婆蜜和她帶來的人,對這些東西很是看重,這兩樣東西,在古代任何國家,都是非常重要的生產和生活物資,不可或缺。那鹽,占城人也會煮海水熬製,但是當然沒有張旭帶過來的純淨出色,雪白如沙。故而,被張旭作價很高賣給了蘇耶須婆蜜。
而那些木製桌椅板凳,蘇耶須婆蜜則告訴張旭:“這些東西,我們這裡自己的匠人也會製作,不需要。而且你們做的東西,樣式款式,都不符合我們的傳統。我們用着也不習慣,不要。”
張旭大爲尷尬,當初怎麼會這麼腦殘呢,帶着這些木製傢俱出來賣?在船上佔據的空間又大,帶着這兒卻又沒人要。哦,想起來了。以前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各種傢俱都是買的,而且那些傢俱的價格也挺高的,傢俱行業也是挺賺錢的。沒想到這些占城人不買這些傢俱。沒辦法,最後只好很便宜地處理給了那個韓澤,讓他拿去向在這兒的那些漢人宋商推銷。
然後,蘇春桃的成衣就更沒人要了。韓澤也不要,他說道:“這裡這麼熱,沒人穿這麼厚的衣服的。那些宋商漢人也不穿的。”船艙又想要騰位置,以便多裝一些大米糧食。沒辦法,只好把那些成衣給扔掉。
最後,那些香胰,則最受蘇耶須婆蜜的青睞。也許女人天生就對帶着香氣地東西情有獨鍾,她剛一看到經張旭拿給她看的一塊樣品時,她幾乎當場就要咬下一塊來,吃吃看。張旭連忙制止了她,告訴她這是用來洗衣澡的,於是她又恨不得立刻找一個地方洗澡,好試試這香胰的效果。最後,這香胰,被張旭以十兩銀子一塊的價格,賣給了蘇耶須婆蜜。幸好,這東西也不多,要不然,恐怕當場就要她破產了。
船上被搬空之後,張旭帶來的那些陸軍士兵,就被張旭暫時客串充當了一回搬運工,從那個倉庫裡往船上搬大米。他帶來的那五艘福船,都載重量在二千料的中型福船,一料就是一石。五艘船隻,剛好裝滿了一萬石大米。
由於張旭帶來的貨物都比較值錢,最後一結算,對方還倒找了幾百兩的黃金給張旭。真不知道占城這麼小小的一國家,又經過長期的戰爭,那裡來的那麼多黃金。
經過三天的忙碌之後,船上終於裝滿糧食。張旭便決定啓航回去。那個蘇耶須婆蜜又與張旭預訂了一批鐵製刀劍槍盾等各種鐵製武器。沒辦法,占城這個地方沒發現鐵礦,也不例外沒有相應的冶金行業和武器製造行業。如查讓他們自己製作武器,那就只能製作木棒與竹槍之類的了。至於鹽一次性吃進了一船將近兩千石,已經足夠消耗一陣子了,暫裡就不預訂了。
而香胰這東西,他們第一次性就吃進了半船,能夠使用多久才消耗完,那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那就等下一次再說了。
臨走之前,那個韓澤又找上門來,死纏爛打地要求張旭,讓他在占城做代理。他說他在這裡五六年了,對這裡一切都已經非常熟悉了。有什麼比較商品,都可以拿過來幫忙代銷,絕對都可以找到銷路。
張旭想以後要常來這裡,確實需要一個據點,既然有已經對本地非常熟悉的人願意扮演這個角色,那也正合心意,便答應了。
說完正事,張旭隨意地扯了一句閒話:“你說自己要這裡呆了五六年,怎麼?這五六年都沒有回去麼?”
那韓澤有些黯然地說道:“六年前,我跟原來的一位掌櫃行船來到面南洋。船到附近海域,遭遇風暴失事,和掌櫃失去了消息。我幸運地抓住了一塊木板,漂流到了這海岸邊,被人救起。身上無半文錢。當時還想找一個便船搭船回去。可是當時這兒突然又打仗,就被困在了城裡。等仗打完了,已經錯過了風季,往北迴中原的船隻都走了。我便只能孤零零地一個人流落在這兒了。”
楊波道:“那你第二年怎麼沒回去?第二年回去也行啊。?
韓澤奇怪地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趙宋朝廷規定,出海的人,每年都要回去,繳納丁賦。否則抓住了,就要重罰,要流放充軍的。我錯過了年,再回去,讓官府抓我去流放充軍麼?”
張旭嘆了一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以後想回去的時候,可以來雞籠這個地方,雖然還不到家,但總算離家近一點,不是嘛?”
在占城前後耽擱十天之後,在韓澤有些戀戀不捨的目光中,張旭一行啓程回航,往流球雞籠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