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姓成立了一個同姓宗親會之後,基隆其他一些同姓人,紛紛效法,開始串聯,也開始組建同姓宗親會。從五月份到七月份,兩個月之內,先後成立了張,楊,史,朱等許多家宗親會。開始還只是一些同姓人串聯,組成某同姓宗親會。後來,那些人數較少的姓,發現就算組成宗親會,人數仍然很少,達不到互相依靠,互相取暖的目的,便以姻親等紐帶,組成多姓宗親會。當然,後來的那些宗親會,組織方式,會長任期,也都是山寨張姓宗親會的。
在來自各方的百姓紛紛嚷嚷組建宗親們的勢頭當中,時間飛快流逝。在七月份的時候,兩個月下來,在張旭的指導下,張行五執掌的《天下紀聞》報紙,已經稍稍地摸到了一點兒做報紙新聞的頭緒。這時,他驚曝出一個新聞,白蓮教教中聖女鍾靈兒懷孕了。
本來嘛,白蓮教又沒有出家制度,就算職業教職人員,也是有家室的,被稱爲在家僧,不剃染道人或有發僧。絕對沒有禁止教中什麼人結婚成家的,當然也沒有人禁止鍾靈兒嫁人成家。這次聖女從占城回來之後,便宣佈,從此不再穿男裝,也不再用鍾百川這個名字,改回用女兒家本名鍾靈兒。周圍的教中弟子,看她不再一幅假小子的樣子,還整天春風滿面,春意盎然的樣子,都以爲她想要結婚成親了,還暗暗猜測她什麼時候可以吃她的喜酒。許多人還爲此還打起賭來。
只是,那些白蓮教教徒還沒等來她的喜酒消息,卻先等來了她未婚先孕的消息。這一下,白蓮教教上下頓時就羣情激憤了。你結婚成親,教中兄弟姐妹自然會恭賀祝福你,但你這未婚懷孕怎麼回事?丟臉,實在是太丟臉了,白蓮教的臉面都被丟光了。自覺被嚴重丟臉的白蓮教,教首凌飛和十二護教法王,立即召開宗教會議。宗教會議臭罵了鍾靈兒一頓後,就宣佈廢掉她聖女身份,然後把她開除出白蓮教,宣佈從此以後,她與白蓮教無關了。
這個時代,女子未婚先孕,可實在是極其失德丟臉的事情。要被人嚴重輕賤鄙視。這種事情,中國曆朝歷代,公法上,都沒有將其嚴重定訂罪,只是當作普通的通姦罪處治,處治並不嚴重,可以說還是相當寬容的。但那些自覺嚴重丟了臉面的宗族,卻有可能動用私法,把未婚先孕的女子,裝進豬籠沉河。而這種事情,民不告,官不究。官府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鍾靈兒之在此單身一人並無父兄族人,之所以沒有被白蓮教抓起來裝豬籠沉河,乃是她以往對那些白蓮教弟子素有恩德,也有威望,凌飛和那十二個護教法王開除了她之後,也不好意思再爲難她了。
回到基隆不久,張旭曾幾次悄悄地上門,要求她嫁給自己,但她就是犯了彆扭,不肯答應。有一次,張旭先斬後奏,徑直派媒人上門,也都被轟走。爲此,她還跑到張旭家裡,罵他好色無厭,家裡都有兩個女人了,還打她的主意,再讓媒人去她家裡,就打斷媒人的腿。使得這事,在幾天之內,成爲基隆的笑談。也讓陳雅和蒲壽敏吃了好幾天醋,酸了好多天。
這次張旭一聽說鍾靈兒懷孕曝光之後,被白蓮教爲難,大驚失色,急忙跑到白蓮寺裡去看望她,想阻止最壞的事情發生。到了寺外門口,發現她剛好被人轟出來,沒其他什麼事,方纔鬆了一口氣。然後又問道:“你怎麼樣了,沒什麼事吧?我還真怕他們會將你抓起來沉河沉海呢。”
鍾靈兒說道:“我能有什麼事?這兒的白蓮教中都是我的兄弟姐妹,以往相處極好,也都或多或少受過我的一些恩惠。難道他們每個人都是一點恩情也不講,要置我於死地?只是不讓我當什麼聖女了。正好,我也當膩味了,不想當了。”
張旭對她說道:“那現在你都這樣了,還是嫁給我吧。”
鍾靈兒哼了一聲,說道:“我現在怎麼了?我現在好得很啊,爲什麼要嫁你?現在我不用當什麼聖女了,就回去好好的養胎,準備當母親了。你離我遠一點啊,要不然,我就喊非禮了。”
張旭神情呆滯:你喊我非禮?神馬意思啊?在占城,不是你讓我非禮的麼?我不非禮你,你能有孩子麼?
鍾靈兒一看他魂飛天外,呆頭呆腦地愣在那兒,便手一指,大聲喊道:“非禮啊,有人非禮啊。”
白蓮寺裡面,立即涌出一羣人,當然都是白蓮教徒了。一看是張旭,一時也都呆住了:怎麼是你啊?你這傢伙,家裡都兩個女人了,還光天化日之下,非禮別的女人?不過,他畢竟是個這兒的官,還是有點兒怕,他們畢竟還在這兒混呢。
這時,鍾靈兒又喊道:“打,給我打了再說。白蓮教弟子,什麼時候這麼怕事了?”
那些白蓮教弟子一聽,對啊,白蓮教什麼時候這麼怕事了?做事這麼瞻前顧後了?再加上心中正有一股氣還沒發泄呢。於是,許多人便大吼一聲:“打,打了他丫的再說。”接着,那些白蓮教弟子便擁而上,拳腳一齊向張旭招呼過去。
張旭不知道鍾靈兒要發什麼瘋,鬧什麼彆扭,更沒想到那些白蓮教會突然一大羣人撲過來,猝不及防之下,身上便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腳,頓時臉青鼻腫。連忙抱頭鼠竄,狼狽而逃。
張旭被打跑了,然而鍾靈兒的事情,還沒完。當天,大基國元老院,就緊急召開會議,會上,元老們都同意,立即廢掉鍾靈兒元老身份,同時罷免鍾百川鹽場掌櫃的職務。他們不想要讓一個無恥丟人敗德的女人,繼續來當元老,當鹽場掌櫃。雖然她對鹽業形勢很熟悉,但那些元老們也不想要了。
第二天,兩個執政官一齊向孫大爲下命令,讓他去鍾靈兒家裡,問清楚,那個讓她懷孕的姦夫倒底是誰?
孫大爲便帶着手下四位警員,去鍾靈兒家裡問她。鍾靈兒神神道道地回答:“兩個月前,一天晚上,我睡覺突然夢見一個全身全身泛着金光的人,嗯,大概是神吧。來到我家,對我說道:‘看你這麼大年紀了,卻還孑然一身,無夫無子,太可憐了,送你一個兒子吧。你好好地把他生下來,好好地扶養長大,好給你將來養老送終吧。’說完之後,手裡突然出現一個小孩兒,一把塞到我的懷裡。接着,我就醒了,然後,我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孫大爲和手下四個警員聽得面面相覷,將信將疑,說是信吧,這是實在是太荒唐了,說是不信吧,可對方長期是白蓮教聖女,有神靈照顧也不一定。
鍾靈兒說道:“你不信是吧?”
孫大爲說道:“你說的確實太過離奇,我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
鍾靈兒引經據典地說道:“這種事情,確實離奇。但也不是沒有。至少《史記》上記載着好多上古女子,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奇遇而得了兒子的。比如,那商朝人的始祖,就是他母親吃了一個玄鳥蛋,就有了一個孩子的。周人的始祖,是他母親看見一個大腳丫,在上面踩了幾腳,結果就有身孕了,生下來的孩子,就是周人的始祖。秦人的始祖,也是她母親吃了一個玄鳥蛋,就生了秦人始祖的。此後,歷朝歷代,都有各種各樣,因夢而孕的,不信,你回去查查史書,都是史有明載的。”
孫大爲聽得暈暈乎乎,最後便決定回去把這事講給執政官和元老們聽,讓他們決定。執政官和元老們也都聽得暈暈乎乎,將信將疑。
雖然大多數人都差點讓鍾靈兒糊弄過去,不過,有一個人卻沒有被糊弄住,那就是法院的次席法官,副院長項慧君。他一聽說這事之後,便跑到元老院裡,對執政官和衆元老們說道:“執政官大人和各位位元老們,這《史記》上記載的上古之事,太史公姑且記之,後人也姑且看之,也就算了。那些事其實是查無實據,是絕不可信的。一個女人懷孕,必定是有一個男人和她睡過歡好過方纔行。怎麼可能某名其妙地吃個蛋,做個夢,就懷孕了?那世間還要男人何用?那鍾靈兒尚未婚,也必定和某一個男人通姦,方纔懷孕的。大家不要被她的說辭糊住。按照我們的國法,按照去年院長確立的條例,通姦是有罪的,罰男不罰女,我們必須要將那個犯了通姦罪的男人抓起來審判定罪,以申明國法的威嚴。”
兩個執政官錢運東和吳仁杰一齊問道:“看樣子,鍾靈兒是不肯說出那個姦夫是誰了,知道他是誰麼?你怎麼去抓他?”
項慧君拍着胸脯打包票道:“兩位大人放心吧,我一定很快就會把他給找出來。”
兩位執政官同意之後,項慧君親自帶着手下八個法警,到鍾靈兒家,對她說道:“你那一套說法,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不過,只要你說出那個姦夫是誰,我也不爲難你。畢竟,我們這兒,通姦罰男不罰女嘛。別人讓你懷了孕,卻不娶你過門,你又何必死命的維護他呢?”
鍾靈兒搖頭道:“我沒有姦夫,我這個孩子,跟別人也沒有關係。”
項慧君氣得笑起來:“那好,沒有姦夫是吧?我身爲這法院副院長,次席法官,維護國法,罰治罪犯,職責所在。你沒有姦夫,那好。這通姦罪名,你就自己一個人擔負起來吧。把她抓起來。”
鍾靈兒侍女冬梅急忙站出來,攔住他,喝斥道:“誰敢抓我家小姐?她也是元老院元老身份呢。”
項慧君冷笑道:“她已經不是了。昨天元老院開會,已經罷免了她這個職務。把她抓起來。”
項慧君帶來的那些人法警,正要上前抓人,突然聽得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說道:“不要爲難她。那孩子是我的。”
衆人回頭一看,都呆住了,只見張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門口,正看着他們。頭上仍然是臉青鼻腫,那是昨天“非禮”鍾靈兒留下的後遺症,還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