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秦世輔被抓過來後,張旭等人開始勸他投降,他卻破口大罵張旭等人一番。那時候,基隆還要面對泉州劉克遜的威脅,急着備戰應對,張旭和徐無雙等人都很忙,哪有那麼多功夫搭理他,便把丟給了項慧君處置。
項慧君本來看他也是宋軍一個高級將領,對他也挺客氣的。但這秦世輔脾氣極大,對項慧君又是破口大罵。惹得項慧君也怒了,便依據過往案例,把他當作普通戰俘,送到礦山上去挖礦了。
後來,張旭等人擊敗劉克遜之後,爲了有功將士的封賞,陣亡將士的安葬規格,國墓國廟的問題,和元老院,以及官府和各個科長,互相扯皮,又是一通磨破嘴皮子的忙亂,便把他給暫時忘了。
這時,忙完了國廟之事,讓那些陣亡者入土爲安之後,張旭終於纔想起了秦世輔來,於是便去問項慧君。
項慧君這時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面,手捧着《天聖令》在看着,一看是張旭來了,連忙很恭敬地站起來,笑呵呵地問道:“張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張旭問道:“去年我們海軍將士抓來的那個秦世輔,你關在那兒,我要見他。”
一聽他是來問這個,項慧君笑道:“那個嘴賤的傢伙啊,我把他弄到礦山上去採礦了。”
張旭驚訝道:“你把他弄去採礦了?快帶我去,我要去見見他。”
項慧君點頭說道:“行,我帶你去吧。”接着便在前頭帶路,兩人往基隆礦山上而去。沿着彎彎屈屈地山路,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便來到鐵礦山上。這鐵礦雖然埋得比較淺,便由於開採工具相當落後,這使得開採工作顯得非常辛苦。
張旭和項慧君兩人便對礦場管事說道:“我們要見秦世輔,快帶他來見我們。”礦場管事便差了兩個手持大木棒的打手,去把那個秦世輔,帶到張旭和項慧君面前。近兩個月沒見,那個秦世輔已然形象大變。只見原本通紅的臉龐,已經變成面色灰黑,顴骨高聳了。一身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破爛爛而又髒兮兮。整個身材也都瘦了好幾圈,從原來微微發福,變得瘦骨嶙峋。
張旭驚訝地看着秦世輔,問項慧君道:“他怎麼變成這樣了?”
項慧君撇了撇嘴,說道:“這傢伙本來在家裡,是吃香喝辣的讓人侍候着,現在在礦山上採礦,自然就這樣了。”
張旭想了想,他既然當了戰俘,還想有多好的待遇?當這裡是開慈善院的麼?再說就算開慈善院的,也沒有優先照顧敵方人員的道理。這麼一想,他便放下了對秦世輔的同情,開口說道:“秦將軍,我們可是誠心誠意來看你的。你現在可願降了麼?”
秦世輔再雖然狼狽,但一聽這話,仍然是破口大罵:“我降了你?你做夢吧。我看你們這幫無法無天的叛逆海匪,有什麼好下場?朝廷總有一天,會派大軍把你們剿滅的。趁早殺了老子。”
一聽這話,張旭知道無法勸服他,便揮手說道:“算了,他既然不願意投降,那就繼續讓他呆在這兒採礦好了。我們走。”說罷,便轉身離去,項慧君也沒說什麼,便也跟着離去。
秦世輔看着他們兩人離去的身影,目光呆滯,口中喃喃自語道:“我這降了,在大宋國境內的家人怎麼辦?豈不害了他們?總不能不顧他們吧?”
張旭和項慧君剛一回到媽祖宮,便看見那韓竹韻來找他。一見到他,韓竹韻便抱怨道:“你去那兒了,我有事找你,你卻不見了。”
張旭說道:“什麼事?這麼急?我們在這兒,現在都是一科之長了,就算不是天天見面,好歹也是經常見面了,不用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韓竹韻嗔道:“誰跟你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我這有正經事找你呢?”
張旭問道:“那有什麼正經事麼?就說說看吧。要是你想幹不正經的事,我可就誓死不從的。我是正經人。”
這話實在有點兒曖昧,太有歧義了,項慧君在一邊哈哈大笑。
韓竹韻臉頰浮起一片紅暈,隨即又氣得渾身發抖:“誰要跟你幹不正經的事了?誰不是正經人了?你這混蛋!”
張旭這纔回過味了,自己說的話實在有點那個了,只好很不好意思地燦笑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麼事?”
韓竹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然後說道:“我從一些商人那裡獲得消息。臨安那邊,宋國皇帝趙擴已經下詔重建水師大軍,決定重新選派將領,率軍剿滅大基國。這一次重新來犯的水師大軍,據說,規模要比去年底的,要大上好幾倍呢。”
張旭大吃一驚,問道:“這時真的?什麼時候的事?”
韓竹韻點頭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嗎?就是開春他們衙門一開衙就做出決定了。”
原來去年宋寧宗皇帝趙擴收到泉州水師戰敗的奏報,剛好文武百官已經就要放假過年了。他便沒有把這件事情公佈,而是找來幾個心腹大臣商議。這時,已經回家丁憂的史彌遠仍然遙控朝政,便一力主張重建水師,再選派得力的將領,重新剿滅那個大基國。
宋寧宗趙擴皇帝一向沒什麼主見,在他的統治前期,什麼軍國大事,都交給韓侂冑打理,對他言聽計從之極。現在韓侂冑被殺,便又對史彌遠言聽計從,什麼事情都聽從他來主張。史彌遠說要重建水師,說要再次出兵討伐基隆,他便也依從他的計劃,從開春過後,便讓人在操辦這事。
開春過後,宋朝衙門重新開衙點卯,在第一次大朝會上,趙擴便臉色鐵青的讓人拿出那份戰報,讓文武百官輪番閱讀後,便問大家有什麼辦法?這些朝堂上的滾滾諸公,個個一輩子都是在官場上爬摸滾打,精明過頭的人,這其中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皇帝與史彌遠溝通過,知道他們兩人的打算,便立即大誇皇上英厚愛,諛聲如潮,對於皇帝授意某一個大臣提出的主張,主即附議。結果,這事便毫無障礙的通過了。
然後,臨安朝廷兵部和樞密院兩個部門,便爲選擇什麼人來當主帥,而大吵了一通。顯然,流球那地方地處海外大洋之外,居於其地之人,都極善於海上航行與作戰,一般的將領,顯然不能勝任。最後,史彌遠一派的人,捏着鼻子,任命了與自己這一派不怎麼對路李全爲新的靖海平夷制置使,負責組建一支龐大的水師部隊,一舉蕩平流球基隆。因爲軍隊龐大,李全的最後得到的官職,也比那個劉克遜更高一級。
這李全是李寶的後人。李寶曾是岳飛的故將,作戰驍勇,同金軍作戰屢立戰功。岳飛遇害後,轉入水師系統。在紹興三十一年時,金海陵王完顏亮稱帝時,曾發動金兵六十萬人,號稱一百萬人侵宋(另外有一種說法是實際只有三十一萬人,號稱六十萬)。在大敵當前的緊急關頭,時任兩浙西路馬步軍副總管、兼率艦隊守衛海防的李寶,主動請纓率領一支只有戰船120艘、水兵3000人的艦隊沿海北上迎擊金軍。他率領艦隊從平江(今江蘇蘇州)出發,沿東海北上長途奔襲金艦隊。
李寶北上後,先是指揮軍隊在海州登陸,解了海州之圍,救出在海州起事的魏勝義軍。然後繼續北上,突襲了金軍泊在黃海唐島的水軍主力。當時,金軍水軍主力約七萬餘人,擁有龐大的艦隊七百餘艘船隻。被李寶突襲之後,居然慌做一團,倉卒應戰,艦隻擠成一堆。李寶立即下令向金艦發射火藥箭,由於金軍船帆是用油布做成,見火即燃,霎時間金艦隊煙焰沖天,幾百艘戰艦一下子陷入火海之中。
最後,這場戰役,李寶以3000水軍,全殲了超過自己20倍兵力的金人龐大的艦隊,粉碎了金從海上侵襲宋都城臨安的戰略計劃,創造了中國古代海戰史上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的光輝戰例。這場戰役,同陸上長江岸邊的采石之戰一齊,使得南宋朝廷轉危爲安,使得南宋朝廷得以繼續偏安江南,得過且過。
而唐島之戰本身,則作爲火藥火器應用於戰爭之後而進行的第一次大規模海戰而永載史冊。
李全作爲李寶的後人,家學淵源,自己也是年少從軍,對於水戰造詣相當高深。接到任命之後,便選擇了江陰等地當作重建水師的基地。然後各地的地方水師兵力和善於行船的漁民紛紛匯聚江陰,日夜操練,使得江陰之地日益熱鬧起來。
但是,這種事情,基隆人一開始卻不知道。包括張旭在內,所有的人,都以爲即便是宋國不肯善罷甘休,在三支水師大軍便擊敗後,至少也得消停一段時間吧,卻沒想到南宋朝廷立即便重建下詔水師了。並且決定派出更大規模水師部隊來進攻。
聽了韓竹韻的介紹,得知南宋朝廷很快又將會進攻基隆,張旭不由得說道:“這宋室朝廷不是一向對外很軟弱的麼?怎麼就是對我們這麼不肯善罷甘休的?”
韓竹韻說道:“誰靠你宋室對外軟弱的?你要想讓他善罷甘休,那就得多打敗他幾次,讓他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