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旭問道:“那你怎麼知道我叫張旭?”
那你鍾舟神色微帶着一絲傲然,回答道:“我聽人說,張公子年方弱冠,身長面白無鬚,在下一看既知。我家公子聽說張公子在流球這邊有大量的海鹽產出,故特派在下來此,與張公子洽談海鹽生意事宜。”
“洽談海鹽生意事宜?”這可真是磕睡碰上枕頭了。上一刻還在爲海鹽沒有下家而煩惱呢,這下家馬上就來了,張旭不由得有些激動。
張旭按住心中的波瀾,問道:“那鍾四公子又是誰?在下還不太熟悉。”
這時楊波在張旭身邊說道:“張掌櫃的,那個鍾四公子名叫鍾百川。乃是天下有數的幾個大鹽梟之一。在南方大宋國內無數的鹽梟之中,據說也只三個人能與他相抗衡,合稱爲鹽梟中的四大金剛。鍾四公子行蹤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沒幾個人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不過,近幾年他名下的私鹽生意漸有超越其他三家的趨勢。”
在楊波介紹時,那個鍾舟一臉得色。張旭不動聲色道:“哦,鍾四公子有這麼大的來頭啊。那好吧,這生意可以談談。”
那鍾舟說道:“那好吧,請張公子找個清雅的地方,我們好好談談。”
張旭很乾脆地說道:“不用找地方裝模作樣地慢慢來,那樣沒什麼意義。我那海鹽三十文一斤給你,自己到這碼頭拉貨。如果不行的話我就給別人了。”
那鍾舟下意識在心裡嘀咕一聲:雛鳥,做生意那有這樣的?不過還是接口地說道:“張公子,少一點,十五文一斤。”
張旭冷哼一聲,說道:“看來我們沒得談。”說罷轉身拂袖而去。
鍾舟連忙喊道:“喲,張公子。這做生意價錢當然是要你來我往好好談談的。那有你這樣的,一言不合就反臉的?不如這樣,我再加五文,二十文錢一斤如何。”
張旭說道:“我的鹽是當今之時最好的鹽了,給你三十文一斤是最便宜的了,幾乎當土賣了。你要就三十文,不要拉倒。我給別人。”
鍾舟氣結,還從沒見過這樣談生意的,尤其是這種大批量的海鹽生意,只好一咬牙,說道:“那好吧,三十文就三十文。不過你這海鹽以後要全部賣給我們,不能賣給第二家。”
夠精明啊,居然想要獨家經銷權,不過目前張旭一時既找不到第二家,對於一點海鹽的生意,張旭也不是太在意。因些,張旭淡淡地說道:“只要你能吃得下,我就全部賣給你。”
鍾舟答道:“好,你有多少我們肯定都能吃得下。”
張旭說道:“那行,那就全部給你們。”
鍾舟點頭道:“好,成交!”
……
張旭和鍾舟站在簡易碼頭邊上,吹着海風,三言兩語就談定了一宗大生意,拍板成交。不禁讓楊波和跟隨鍾舟而來的那個隨從面面相覷,就連鍾舟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因爲以往在人們的印象當中,這種大宗生意,往往要脣槍舌劍,交鋒幾十回合,反覆談判,還要擺酒宴客,甚至還要享受一些娛樂色情服務,才能最終在酒桌上才能敲定。這才符合中國商場的傳統和習慣。要不然,中國酒文化和酒樓經濟那能如此發達的。像這樣的,實在是異數和另類。
所以在鍾舟在再三確認張旭沒開玩笑之後,心中大覺過意不去,於是邀請張旭道:“張公子,我們生意既然談成,不如由在下作東,我們到泉州或者杭州大酒樓去置辦一桌酒席來慶祝一番。到時候一定讓張公子玩得盡興。”畢竟這是一宗每月就是十萬斤左右海鹽的生意啊,這時候鍾舟決定補上這次生意談判中缺席的酒宴,和其他服務,一點也不介意多請張旭玩個盡興。
只可惜,張旭很不懂行地說道:“生意就歸生意,喝酒就歸喝酒。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把生意搬到酒桌上的行爲。到泉州或者杭州去擺酒宴根本就不必了。那根本就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鍾舟聽了神情一滯,一時說不上話來,這小子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你這倒底完全不懂的雛鳥行爲還是狂傲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上啊?不過緊接着張旭又說道:“我最近想開一間鍊鐵作坊,不知道鍾四公子能否幫忙尋找一些鐵匠,是那種會把鐵礦石冶煉成鋼鐵的鐵匠。不是那種普通的,只能補補鍋,打打菜刀和鋤頭的鐵匠。”
鍾舟矜持道:“張公子,你可要知道。這鹽鐵可都是朝庭專賣的,禁止私下交易的。所以鐵匠是極難找的,尤其是你說得那種技術比較高的鐵匠更是難找……”
鍾舟還要滔滔不絕地拿捏姿態,張旭已經不耐煩地說道:“好了,你既然難找,那就算了,我找別人幫忙。”
鍾舟嘆了口氣,心說道:你這小子那麼急的性子幹什麼,你自己不懂得矜持,也不讓別人矜持一下啊。只好趕緊點頭道:“張公子,雖然說難找,但我們還是會盡力幫張公子找到一些鐵匠的。”
那鍾舟動作很快,或者說那個鍾四公子的動作很快。生意談成後,鍾舟立即回去組織貨款和運輸船隻。三天後就發來了運輸船隻,把這個月的生產的將近十二萬斤的海鹽,全部裝船運走,同時結清了了貨款。
這次賣鹽總計得貨款三百六十萬文,這筆款子對大宋一些身家萬貫的世家來說,不說很多,但對雞籠這個地方來說,無疑又是一筆天文數字的鉅款。在扣除了一些必要的人工開支,張旭按照原先約定提取了5%的技術使作費之後,剩下的錢全部被族長會安照人丁平均派下去。那些雞籠百姓們又得到一筆錢,而且看樣子以後每個月都會有的。於是家家戶戶開始大興土木,建造新房子。磚頭水泥等建材的需求讓王大美應接不暇,也讓他臉上笑開了花。當然還有一些人開始大量的置換新的傢俱,這讓黃毛黃世仁也大發其財。還有一些家庭人口較多的,大算蓋一些比較大的房子的,便開始四處借錢。當然,張旭開在家裡,讓陳雅負責的借貸活動也開始業務繁忙起來。當然目前只是只貸不存。
雞籠還有一個重要的變化,就是一些泉州的一些嗅覺靈敏的商家開始來此開設一些分號。也有一些稍有一點兒資本的小販開始來此練攤。當然最多的是一些貨郎,他們來到雞籠,挑着貨擔,裡面裝着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走街串巷地向大人小孩竭力推銷各種各樣的小商品。
這段時間被張旭寄以厚望的冶煉廠仍然沒有什麼起色。到目前爲止,趙鐵匠帶人起了一個小爐子,從裡面只能煉出一些帶沙眼的鐵塊。這鐵塊打造一些質量要求不高的菜刀和農具倒是沒有問題,但與能夠鍛造武器相差就遠了。趙鐵匠到是很認真努力。但是冶煉鋼鐵這事兒,要是沒有技術積累,光靠努力是起不了什麼作用的。
一個月後,當那個鍾舟第二次帶着錢款來提取鹽場這一個月的產出的鹽時,還帶着三個人來。三個人年紀都有些大了,大概都有五六十歲的樣子。其中一個人身體看上去還行,站得很直,但是頭髮已經呈現灰白色了。另外兩個則背都有點兒駝了。
在中國北宋時期,華北鋼鐵產量最高峰時達到了年產量15萬噸的規模。而整個兩宋三百年間,除去北宋初年和南宋時期國土面積狹小以及戰亂時期不利影響之外,平均都能達到3.5——7萬噸的鋼鐵產量。而大英帝國在18世紀開始進行了工業才達到這個產量。
北宋滅亡之後,宋室南遷連帶着北方大量的人口南遷,使得南方經濟文化方面迅速超過北方。中國的鋼鐵產業的中心也從華北南移至福建。當時福建的鋼鐵產業高度發展起來,技術比起北宋時期的華北又有了很大的進步。當時福建已經一次就可煉上萬斤的生鐵了
鍾舟向張旭介紹道:“張公子,上次說的那件事,我們鍾四公子立刻發動了所有的關係來尋找了。這三個師傅乃是大宋福建官營鐵作坊裡面退下來的。他們一生都在與鐵塊兒打交道,經驗和技術都非常過硬。這位是雷剛雷老師傅,這位是陸強陸老師傅,還有這位是商潮商老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