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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風頭在沒擡的坐在書桌後邊,桌子上放着一個小小的香炭爐,若是手冷的時候,便雙手圍攏在上邊,暖上一暖。
“泠月看到那塊僞造的墓碑了?”韓風淡淡的問道。
林珍“嗯”了一聲,接着說道:“這一路上風險重重,說真的,我還真怕她在酒桶裡會凍死。好歹是沒讓她起了疑心。”
韓風低着頭自顧自畫着什麼,喃喃的說道:“怎麼說也是樞密院南府一力栽培的細作,若是泡在酒桶裡就死了,那也太叫我失望了。”
李妙筆坐在靠牆的太師椅上,笑眯眯的說道:“無論怎麼樣都好。那塊墓碑,仿照的惟妙惟肖,騙過了泠月,金國又不可能派太多人來查,江南是我們漢人的地方。泠月拿着這一條重要情報回到江北之後,必然會稟告樞密院。樞密院現在和都元帥府爭權,一旦被秘書由拿到這個消息,肯定會對完顏沙發起猛烈攻勢,希望把都元帥府的兵權拿下。到時候,金國窩裡鬥,可就精彩的很了。”
韓風終於擡起頭來,微笑着看着李妙筆:“嗯,我這個辦法,就是要樞密院和都元帥府狗咬狗打起來。眼瞅着金國要換皇帝了。這檔子事一鬧起來,完顏璟頭疼都來不及,咱們細作司也可以趁機朝金國樞密院和都元帥府滲透。”
小舞輕笑道:“反正是個無頭公案,牛伯的妻子都已經查訪不到了,至於沐謙心到底是不是漢人的遺腹女,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離間了金人。倒是僞造了牛伯的墓碑……不知道他老人家九泉之下會不會怪罪我們。”
“不會的,他老人家不是這麼小氣的人。”韓風大手一拍桌子,大聲喝道:“妥了!”
衆人都被韓風嚇了一跳,不知道這位少爺低着頭畫啊畫啊,又搞出什麼新鮮玩意來了。林珍想起上次韓風畫的那些帶在胸口的羞人玩意,不由得一陣臉紅,心道,有空得和陸游說一聲,叫這位前輩好好管教一下韓風,不然的話,還不知道這位小衙內得折騰出多少要命的東西來。
韓風笑嘻嘻的舉起一張巨大的宣紙,指着上邊的圖案說道:“你們看。”
圖畫上,是一個女子,韓風畫的簡直就像是個火柴人,可是依舊可以看出這幅畫的意思,那個醜陋無比的火柴人女子,穿着一身奇裝異服,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什麼意思?”無法瞪大了眼睛,不解的問道。
“你們很快就知道了。”韓風賣了個關子,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冬日雖然寒冷,但是那些習慣了尋花問柳的男人們還是堅持不懈的隔三差五去秦淮河畔溜達一圈兒。連續幾天,羣芳院的門口都掛着一個巨大的條幅,紅色的條幅上,用銀色的漆寫着一行斗大的字——“臘月初一晚,精彩表演,盡在羣芳院!”
羣芳院的女子和龜奴們,在中午那段不需要開工的時間,走上街頭,拿着一疊疊傳單,只要看到男子便朝他們手中塞去。
許多人便動了心思,要知道自從羣芳院被宇文良收購之後,時不時就鬧出一些新鮮玩意,這一次鄭重其事,又大張旗鼓的宣揚了好幾天,真是不知道羣芳院到底還有什麼樣的大手筆?
反正去哪裡都是找樂子,羣芳院的姑娘比起別家來,容貌身段什麼都不差,許多人便已相約臘月初一,定要去羣芳院看個究竟。
幾天的時間,轉眼即過,臘月初一,終於在許多歡場客的翹首企盼之中到來。還沒到黃昏時分,羣芳院的大廳裡就已經座無虛席。平日裡,並不待客的大廳,今天被擺上了一個奇怪的臺子,難得一見的東主宇文良,居然也在大廳裡親自待客,到處和人問候說話。
冬日嚴寒,但是大廳裡擠進來二百多人,一點兒都不覺得冷,暖暖的炭爐燒着,寒冷的北風從門外呼嘯而過,卻絲毫無法帶走羣芳院裡的溫暖。
大廳裡宮燈明亮,十二吊宮燈將整個大廳照的就像是白天,宇文良邁步走上中間的臺子,雙手朝下壓了一壓,大廳裡漸漸安靜了下來。年輕的青樓老闆,朗聲說道:“諸位,多謝諸位官人長久以來對我們羣芳院的厚愛,羣芳院自當再接再厲,用更好的服務回報諸位……”
“韓大人,這段話是你教宇文良說的?”秦燕坐在二樓上,就在韓風的身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搖頭道:“爲什麼我聽了之後,身上只想起雞皮疙瘩呢?”
韓風佯怒,板起臉來,輕聲斥道:“不要多嘴,看下去再說。”
宇文良其實也沒說多少話,他知道這些客人都是來看錶演的,不是來看自己一個大男人在這裡說來說去的,便笑着結束道:“今天的表演,馬上就要開始,諸位,拭目以待!”
宇文良大步跳下臺子,一小隊樂師提着各自的樂器,走到臺下坐定。
一名歡場老手不屑的冷哼道:“還以爲是什麼,還不是那些歌舞表演?本大爺不知道看過多少次歌舞表演,有什麼奇怪的?”
他身邊的朋友安撫道:“且看下去再說吧,羣芳院牛皮吹的這麼大,若是隻有簡單的歌舞表演,除非以後這個院子不想開下去了。”
其他客人都在低聲竊竊私語,要是真的出現了歌舞表演,只怕這些人會馬上砸了羣芳院的場子,調了人家好幾天的胃口,若是沒什麼讓人耳目一新的東西出現,那些客人,豈能善罷甘休?
那些正在嘀嘀咕咕的客人,忽然眼前一黑,十二盞宮燈齊齊熄滅了十盞,只剩下最後兩吊還在放射光芒,而那些看似不怎麼起眼的臺子,卻是忽然間光芒大作,近百支擺放在臺子周圍的玻璃樽被人點着,那些青黃色,乳白色,淡綠色的玻璃器皿,擋住了後方燃燒的火光,讓臺上的光芒一下子變得迷離起來。
“大手筆啊……”先前那個客人忍不住低聲讚了一句,宋代自己燒製的玻璃瓶大多是葫蘆形,但是眼前這些玻璃樽,沒有一個是葫蘆形,也就是說,這麼多玻璃樽,都是從國外購入的。看來,這一次,羣芳院爲了本次演出,下了不少功夫。
臺後那面厚重的紅色布簾緩緩拉開,一名身段妖嬈的女子走了出來,她的身上穿的衣服,十分怪異,一身貼身剪裁的黑色短裙,堪堪只能蓋到大腿,雪白圓潤筆直的大腿,剎那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一隊樂師不失時機的奏響樂曲,琵琶奔放,古箏激昂,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曲子,有悠揚輾轉之處,也有驚心動魄之處……
渾圓的大腿下,那一雙小腿卻是裹着一雙黑色的皮靴,並非是女真人穿的那種厚重皮靴,這一雙靴子看似很薄,要命的是,後跟那裡還加了一塊“小柱子”。
那女子隨着樂隊的節拍,邁着貓步,落落大方的走了出來,將裹在肩頭的一條皮毛緩緩拉下,露出一片冰肌玉膚,這一身,充滿了誘惑和野性,加上那個女子懾人心神的嫵媚眼神,旖旎的笑容。
頓時,整個大廳裡的氣氛,狂熱起來,口哨聲,驚呼聲不絕於耳……只是那些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那個走出來的女子,一刻都捨不得錯過!
那名長靴女子颯然回首,依然是走着小貓步,轉回簾後,隨即兩名女子並肩走出……
小舞呆呆的看着那些魚貫而出的姑娘家,忍不住說道:“韓大哥,你搞了這些天,就是這些?天哪,你是從哪裡學來的……”
秦燕吞了口口水,緩緩說道:“雖然我是一個女子,也看得忍不住有些動心了!”
“你們都覺得動心了,那便是好事。”韓風一拍巴掌,指着那些興奮不已的客人說道:“雖然這一招並不是青樓裡的把戲,不過用在這裡卻是最好不過了。你們都知道,人,都有獵奇的心理。那些歡場恩客,成天看慣了女子,換一身打扮,就能教他們耳目一新,換個遊戲,就能讓他們一擲千金。”
“這個就是韓大人說的……包裝?”李飛鏢忍不住問道。
“然也,就是包裝。”韓風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着熱火朝天的現場,如今表演已經到了高.潮,五名女子魚貫而出,卻是都穿着厚厚的黑色大氅,赤着雙腳,將曼妙的身材,完全掩蓋在大氅之下。
興奮不已的客人們不知道這五名女子又是要搞什麼鬼,狂喊着,亢奮着,嚎叫着……
那五名女子緩緩走到前臺,忽然之間,整齊無邊的用一個極爲優雅的動作,將身上的大氅解開。
大氅順着手臂緩緩滑落下來,露出裡邊捧着勾魂奪魄脂玉的那個“大宋版胸.罩”和韓風獨家設計的“大宋版T-BACK”。隨即,華麗無比的轉了個身,那一身讓人目瞪口呆的服飾,只是在那些客人們的眼中停留了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又被厚厚的大氅包裹住……
五名女子徑直走回簾後,整個大廳都已經徹底被點燃起來,甚至有人流着口水喃喃的說道:“天,還有這樣的衣服……真要人死……”
大廳的宇文良和二樓的韓風,目光輕輕一接,兩人都是露出一個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