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的微風捲過營地之外的草叢,卻沒有露出潛伏在其中的細作司諸人。
韓風低聲說道:“誰去抓個舌頭回來?”
“我去!”韓衛低聲說道:“抓舌頭這種事,我最拿手了。”
身邊一個男子輕聲應道:“咱們哥倆焦不離孟,你抓舌頭,我掩護你。”
韓風看了看花雪,只見花雪點了點頭,便沉聲說道:“小心安全,不要驚動了金軍大隊人馬。”
兩人握了握拳頭,像兩隻靈貓似的鑽了出去。很久都已經沒有戰事了,金軍大營守衛還算森嚴,五名金軍結成一個小隊,時不時走過營外的隱蔽之地。韓風趴在草叢中,冷靜的看着前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狼組的成員動手,這些人以後也會是他的部下,早一天知道自己部下的實力豈不是更好?
五名金兵從草叢之前走過,忽然間寒光閃現,三支飛鏢奔雷也似出手,精準的從三名金兵的眼眶中刺入頭顱,直沒到柄。韓衛和那條漢子猛撲上去,一人對付一個已經驚呆了的金兵。
韓風壓抑着心頭的震驚,低聲對花雪問道:“那是誰?這麼厲害?”
“也沒多厲害。”花雪懶洋洋的哼了一聲:“那小子姓李,一手飛鏢玩的挺好,不過也就十步之內,超過這個距離,他的準頭可就是十萬八千里了。細作司人人都叫他李飛鏢,真名時日長了,反倒沒有人記得了。不過,他的拳腳功夫只是一般般,就指望這一手飛鏢吃飯了。所以混了這麼久,還是個押隊。”
“細作司的能人還真不少。”韓風低聲讚了一句,這邊韓衛已經抓着個活口回來,李飛鏢卻在外邊清理屍首。
那名被活捉的金兵,滿臉驚恐不安的看着這一羣突如其來的宋人,眼珠子不停亂滾。可是他的嘴巴被韓衛給捂住,卻發不出聲音來。
“把他嘴封住。”花雪冷冷的吩咐道。韓衛從懷裡取出一塊破布,塞進那個金兵的口中。
花雪從懷裡取出一支兩寸許長的精緻小刀,笑盈盈的牽住那個金兵的手。話說一個男人的手被如此美貌的佳人握着,本來應該是十分享受的事情,可是如今這個金兵卻連一點享受的感覺都沒有,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顫抖,看着花雪似笑非笑的把小刀放在他的手指頭上,順着骨縫,輕輕的將尾指挖去,刀光流轉,當有庖丁解牛的火候。
花雪將那根斷了的手指遠遠丟掉,低聲而又清晰的說道:“我問,你答。遲疑一下,便割一個指頭。”
那金兵疼的快要昏了過去,滿臉都是大汗,咬着口中的布團,拼命點頭。花雪使了個眼色,韓衛便摸出一柄鋒利的匕首,頂在那個金兵的咽喉處,低聲說道:“我會拿開你口中的布團,可是你不用指望大喊大叫。我不聽你說什麼,只看你的喉結,大喊的時候,喉結滾動很快,你可以試試,是它快,還是我的刀快。”
金兵早已魂不附體,口中不敢發出聲音,只是連連點頭,韓衛這才一把將他口中的布團撤掉。那金兵下意識的喘了兩口氣,可是轉念想起韓衛的威脅,又馬上閉上了嘴巴。
“今晚軍營的口令是什麼?”花雪一雙眸子盯死了那金兵,輕聲問道。
金兵想也不想,急忙答道:“問太平,答盛世。”
“乖了。”韓風笑呵呵的摸了摸那金兵的頭髮:“順順毛,別怕。容元豐是在大營裡嗎?”
“在的。跟粘乾花不魯將軍在一起。”金兵哪裡敢反駁韓風的羞辱,眼睛裡滿是驚恐的神色,馬上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們如今在哪裡?”花雪插口問道。
金兵喘了口氣,戰戰兢兢的說道:“之前是在中軍大營喝酒,不知道現在去了哪裡。八成是還在……”他看了看韓風和花雪不懷好意的眼神,趕緊接着說道:“中軍大營從這個南營門進去,直走,過了前寨,就能看到。”
“謝了。”花雪笑呵呵的拍了拍金兵的肩膀,他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韓衛閃電般的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匕首在他喉嚨處深深一劃,一股鮮血噴了出來,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李飛鏢拿着扒下來的金兵軍服走了回來,遞給花雪。
韓風想了想說道:“我們人少,可是聚在一起也很顯眼,如今就兩人一組,沒有軍服的人就想辦法再殺幾個金兵弄到軍服,在胳膊上纏一條白布作爲記號,防止誤傷。混進前營裡,到了中軍大營之外,看花都尉的信號動手。我想,容元豐應該是在中軍大營,那裡是守衛最嚴密的地方。李飛鏢和韓衛,你們兩個負責去草料場,中軍大營一動手,就把草料場給我點了。然後趁亂撤退到劉家村會合。”
衆人分別領命而去,韓風正要招呼無法一起過去,卻被花雪拉住胳膊:“騎都尉大人,你是細作司新人,於情於理,跟着我是最安全的。”
韓風朝無法笑了笑,便抓起一件金兵的軍服換上,從衣角處撕下一條白布裹了上去。一回頭看到花雪也已經穿戴整齊,還好她的身材很高,穿着金兵寬大的軍服,也不顯得太過於空曠。
“走!”韓風低聲叫了一聲,和花雪並肩朝金兵大營走去。
站在門口的金兵看到兩個同袍走過來,厲聲喝道:“太平。”
“盛世。”韓風嘟囔了一聲,守門的金兵讓開道路,放兩人走了進去。前營裡的官兵大多都已經安睡了,在軍營裡行走的很人少,兩人一路走來,也沒見到幾個人。
花雪輕聲問道:“你一個臨安衙內,公子哥兒,第一次來到細作司,就要出這樣的任務,是不是有些緊張?”
“緊張倒是不緊張。”韓風嘿嘿一笑:“有什麼好怕的,金人是人,我們也是人。只是來殺一個叛徒而已,雖然我是新手,可你們都是輕車熟路,不知道殺過多少人了。在我面前說這些豈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
花雪似乎想起來一件事似的,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在紹興府的時候就已經盯上了沐謙心,可是爲什麼沒有抓她?”
“放長線釣大魚。沐謙心的身份不簡單,從紹興府的表現來看,她應該不屬於南府那一系的人物。當時,辛世叔也不想抓她,只是沒有想到,她到了建康之後,居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出來,實在是叫人有些意想不到。”韓風苦笑兩聲,
花雪皺了皺眉頭:“從建康府出發之前,我的人手回來告訴我,已經找不到沐謙心的蹤影,我猜,她很可能也隨着容元豐他們一起回到了北邊。”
韓風接過話茬道:“這也沒什麼奇怪的啊。她要是現在還不走的話,豈不是要留在建康府承受細作司的怒火?”
“一個聰明的細作自然是不會這麼辦的。我看,沐謙心應該是個聰明人。”花雪悠悠的說道。
她這句話一出口,韓風忽然臉色一變:“不好,沐謙心在紹興府的時候,我什麼事她都是知道的。如今我到建康上任的事,應該瞞不過她。若是她現在也在金軍大營的話,我們這一次行動的危險性就高太多了。”
“臨時改變計劃?”花雪倒是不以爲然,做細作的,天知道會遇到多少事,若是一味按照計劃執行,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你我先去探探沐謙心到底是不是在大營裡。”韓風左右看了一眼:“你是女人,這次找沐謙心出來就交給你辦了。”
兩人已經在軍營裡走出兩百多步,迎面看到一小隊金兵走過,爲首的人似乎要對這邊吆喝,韓風搶着喊道:“太平?”
“盛世!”那一小隊金兵的頭目應了一句,當下就不以爲然的從韓風和花雪的身邊走了過去。
待到他們走的遠了,花雪才憤憤的說道:“好你個韓風,遇到這麼難啃的骨頭就叫老孃去辦?老孃好歹也是個雲都尉,比你騎都尉可高多了,你可不要不識尊卑。”
“能者多勞。”韓風小聲安撫道:“論到經驗,我肯定沒有你多。說到身手,只怕也是你更強,我們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一旦驚動了金兵,萬餘大軍重重圍困,那就是死路一條。你說吧,這事兒不讓你辦,讓誰辦?”
花雪冷冷一笑:“滑頭就直說,不過我倒是有辦法找到沐謙心。”
“哦?”韓風笑道:“有辦法你不早說?”
“女人跟男人不同的。金國的軍營裡,一般是沒有女人的。就算有些軍妓什麼的,也都是在營外。身爲沐謙心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和軍妓住在一起?她要住在軍營裡,少不得就會和大部分官兵隔開。而且,女人總是要比男人乾淨那麼一點,沐謙心自負美貌,怎麼可能不洗澡……如今,你明白怎麼找她了嗎?”
花雪這一番話說完,卻叫韓風颳目相看:“到底是女人啊……不過,爲什麼說女人要比男人乾淨一些?”
“哦,因爲大家叫道男人的時候,通常會說,臭男人。可沒有人說臭女人的。”花雪笑了笑:“事不宜遲,趕緊找找沐謙心的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