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眉飛‘色’舞的樣子,帶給房間裡的三個人,卻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
就剛剛討論過的話題來說,安娜的表現驗證了剛剛劉涗所說的話:‘女’人爲什麼不能像男人一樣,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安娜,你教那些莊丁使槍,他們可曾反對於你?”
此時高寵額頭雙眉仍舊緊鎖,在他看來,讓‘女’人上戰場,仍舊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他始終抱着一個固有的思想——行伍之中一旦有了‘女’人,必然會壞事!
“二少爺,他們爲什麼要反對我呢?我將自己所學的槍術,不取分文悉心傳授給他們,讓他們在將來可能的戰場之上獲得更多生存的機會,他們沒有理由反對我啊!”
安娜的回答,劉涗非常滿意!就連高‘玉’娘也是在旁邊連連點頭,至少在這件事情上,她是站在劉涗這邊的。
“她只能算是個特例,畢竟我們宋人之中,大多數‘女’人都是柔弱的!”即便如此,高寵仍舊堅持他自己的看法。
劉涗擺擺手,讓安娜先行離開。隨後,他纔開口道:“二哥,沒有人是天生強壯的!是,在成年之後,‘女’‘性’的體能各方面都受到先天的制約,她們甚至還有許多男人不便的事情,比如情節衛生,比如月事.”
聽到這裡,高‘玉’娘忍不住輕啐了一口,如今這個時代雖沒有後世明朝那般的固化,可像劉涗這樣一個大男人隨口就提及‘女’兒家的隱‘私’,高‘玉’娘沒有掩面而去,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不過劉涗卻不認爲這是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月事,就等於是人要吃飯睡覺一樣,是生理行爲,毫無神秘可言,也不值得大家避諱。
瞥了高‘玉’娘一眼,劉涗卻是繼續說道:“即使有這樣那樣的不便,但不代表‘女’‘性’就一定跟行伍無緣,況且,讓每個‘女’人強身健體,對於民族的整體素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你說來說去,還不就是想讓‘女’人上戰場,可是劉涗啊,你有沒有想過,究竟有多少‘女’人願意上戰場呢?像‘玉’娘,安娜這樣的,畢竟只是少數而已!”劉涗的解釋多少還是讓高寵心中固化的觀念出現了鬆動,但僅僅是鬆動並不能讓高寵全盤同意劉涗的意見。
“所以我剛剛纔說,‘玉’娘還有第二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完成呢!”
“哦?真有那麼重要?什麼事你說吧!”
其實高‘玉’娘最希望的還是能夠馳騁疆場,但既然劉涗說這件事情更重要,她覺得自己也可以犧牲一點。
“咱們高家,‘女’眷不少,尤其是那些僕傭,一個個其實並非那麼謙弱,經年的體力勞動已經讓她們具備了身體上的基礎,但就如二哥剛剛說的那樣,她們還沒有做好心理上的準別,‘玉’娘,這個工作就需要你來完成了!”
“好!”
“不成!”
高‘玉’娘和高寵雖然是齊聲開口,但話卻是截然相反的。
在高‘玉’娘看來,這個事情簡直是既有意義,又有意思,一想到不久之後每天早晚帶着一羣娘子軍在校場裡‘操’演,她就樂得合不攏嘴!
但高寵卻不這樣認爲,他覺得既然是高家的僕傭,若是每天去習練武藝,打熬力氣去了,哪裡還有功夫做本職工作?況且若是讓老爺子看見,又不知道會念叨成啥樣子!
聽過高寵的擔憂之後,劉涗點頭道:“二哥你放心好了,爺爺那邊我會去嘗試說服他,我相信爺爺會明白其中的道理,倒是二哥,你的一些觀念,真是需要改一改了!”
“我.”
高寵萬萬沒有想到,劉涗最後竟然會說他思想僵。如若高寵是個‘性’格暴躁之人,此時定然會跟劉涗發生衝突,不過話說回來,若高寵真是那樣的‘性’格,劉涗又豈會‘浪’費諸多口舌跟他分辨?
走出房間,高‘玉’娘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展開工作,卻被劉涗拉住。
“你暫且不急,我正在整理一些東西。相比教授槍術武藝,思想工作反而是最難的一個環節。人的思想,看不見‘摸’不着,是否有效在短時間內也看不出來,這項工作是艱難的,所以我才‘交’給‘玉’娘你來,我想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那是當然!”
聽劉涗這麼一說,高‘玉’娘原本心中殘留的那一絲不滿,徹底煙消雲散了。她此時也不羨慕安娜能夠教授那一百來個壯丁槍術了,因爲在高‘玉’娘心中,率領一隊娘子軍纔是真正了不起的事情,比起當區區一個槍術教習,要威風多了。
高‘玉’孃的反應讓劉涗非常滿意,他也的確是整理了一些部隊思想工作的要點。這些東西都是他在穿越前學習和實踐得出的經驗,並且也經過了事實的驗證,是行之有效的。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這些要點不僅僅超前,甚至是驚世駭俗,劉涗並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所以在將第一部分‘交’給高‘玉’孃的時候,劉涗再三囑咐高‘玉’娘,一定要保密,不能輕易示人,最好牢牢背下來之後,就將紙質的記載統統燒掉,以免留下後患!
在這個敝帚自珍的時代,劉涗的做法並不會引起高‘玉’娘半點反感,相反,在高‘玉’娘看來,這是劉涗對她的一種信任,也是將她當成自己人的一種表現。
正如劉涗對高寵承諾的那樣,第二天劉涗就找了個合適的時候,去見了高老爺子。
當他進入高老爺子的小院時,發現大哥高進也在,兩人像是正在討論什麼。看見劉涗,高老爺子當即招手,讓他過去說道:“劉涗啊,你見識遠超常人,遷莊的事情也是你提出來的,正好我跟進兒在商議具體的安排,一起來討論討論吧!”
“厄,敢不從命?”
雖說劉涗今天來並非是這個目的,但老人家都開口了,他也不會拒絕。
事情也很簡單,高進覺得遷莊到益州是不錯的,巴蜀向來是風調雨順,物產豐富,以高家莊人的勤勞,只要能夠順利落腳,用不了幾年的時間,一定就能重現高家莊的鼎盛,而今最大的問題只有兩個,一是如果說服衆人,二就是路途艱險,要如何儘可能的保證大家的安全。
“路途的事情,昨兒小子正好跟二哥還有‘玉’娘談論過,爺爺,大哥,你們可曾發現,莊中‘女’眷大多都已經換成男兒裝扮?”
“哼!又是‘玉’娘乾的好事!”高老爺子的態度跟高寵當初幾乎是如出一轍,劉涗倒不奇怪,反而是高進,卻沒有半點表示,好像這件事情跟他沒有關係一般。
“爺爺,其實依小子看來,‘玉’娘此舉實在是恰到好處!”
劉涗開口引發高老爺子的好奇,隨後又費了一番口‘色’,將如今的天下大勢,以及高家莊的現實情況進行了詳實的分析,最終,他盡然比說服高寵更容易的,說服了高老爺子和高進。
其實在整個說服的過程之中,劉涗感覺與其說是他在說服高進,不如說是高進在幫襯着他說服老爺子。何以高進表現如此,這成了劉涗心中的一個疑‘惑’。
“唉,進兒啊,我就說劉涗這孩子見識不凡吧?你看,連我這個老頑固,都被他給說服了,將來莊裡的事情啊,你還得多跟劉涗商量着辦啊!”
“爺爺,小子何德何能呢?也就是出一些餿主意,解決一些小問題而已!”劉涗一聽老爺子這麼說,趕緊搖頭謙虛,他可不想被高進忌恨呢!
殊不料,高進卻是誠心誠意的對劉涗道:“妹夫,爺爺說的沒錯!我這個人呢,也就是在經營和農活上有幾分看頭,就連家傳武學方面都稀鬆平常,要說高家莊能在我手中發揚光大,怕是爺爺都不相信!”
“然,人貴有自知之明!進兒你是守成有餘而進去不足,若當今天下太平,高家莊‘交’到你的手中,我也沒什麼可擔心的,然而.”
高老爺子說到這裡,兩眼就轉向劉涗,“如今財狼當道,光靠老實忠厚,是活不下去的!”
“厄.”
劉涗此時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
老爺子說“老實忠厚”活不下去,又說高家莊只有在他劉涗的手中才能發揚光大,這不就等於是變着法兒的說他劉涗“不老實不忠厚”了?
像是猜到劉涗的心思,高老爺子笑道:“劉涗你別那麼多心思!老實忠厚未必就是好事,大‘奸’大惡未必就是壞事,對自己人老實忠厚是好事,對敵人大‘奸’大惡,那也是好事啊!”
“爺爺教訓的時,小子我務必牢記此話!”劉涗一拱手,隨後又道:“既然爺爺和大哥都願意將莊子軍備方面的事情‘交’付於小子,那小子也就說句實話,如今敵強我弱,即便遷移也要面對艱難險阻,唯有破除陳規,全民皆兵,才能羣策羣力,渡過眼前的難關!”
劉涗的話,引發了高老爺子和高進的深思。不過兩人皆是有頭腦的人物,很快就點頭,表示贊成。
“行!劉涗,就按你說的辦,進兒負責俗務,還有跟巴蜀那邊的聯絡工作,‘玉’娘負責莊內‘女’眷的武裝,你來全面負責軍備,至於說寵兒.”
雖說高老爺子最看重的孫子就是高寵,但無奈如今高寵的雙‘腿’仍舊沒有痊癒,每日裡除開服‘藥’治療之外,所剩的時間就相當有限,心疼孫子的老爺子,亦不願給高寵肩頭壓上更多更重的擔子。
“爺爺您放心好了!二哥哪裡我自然會照拂,一些對他身心有好處的事情我也會請他幫忙着辦,既不會讓他閒着,也不會讓他累着的!”
“好!那就讓我們高家莊全民皆兵,跟金兀朮好好的拼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