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決戰黃天蕩,招嫌高家莊(中)

劉涗剛剛牽着小再興邁步,那高國和高安就主動跑過來,要帶着小再興走!

小再興擡頭看了看劉涗,見劉涗點頭,他才鬆開劉涗的手,高國和高安一人牽着一隻小手。

“劉先生我們小聲告訴你,可千萬別跟家裡面的大人過招喲!”

有高玉娘發話,這高家莊的小字輩好像就自然而然的接納了劉涗跟楊再興,而且還很專門開口提醒他。說完這句話,兩小子就拉着楊再興小跑進了莊子。

“高家莊的大人很厲害麼?他們喜歡跟人切磋?”被高國和高安兩孩子說的心中差異,在他看來高家莊跟普通農莊沒多大的區別呀。

高家莊其實不小,說是莊子,其實是一大片連在一起的農舍瓦房,只是在這些農舍瓦房的中心地帶,有那麼一圈圍牆,而高進正帶着劉涗向着圍牆走去。

周圍都是農地,正在農地裡侍弄莊家的人也不少,劉涗一眼掃過去,那些莊稼漢子們就無數眼掃過來,讓劉涗感覺自己像是一隻稀有動物。

其實此時劉涗還真有些像是稀有動物。

一來是高家莊地處偏僻,少有莊外的人來,第二個原因就是劉涗此時還穿着金軍步卒的外衣,卻有破爛不堪像是個乞丐,加上凌亂風中的髮型和絡腮鬍子,跟個野人般,值得圍觀。

“衆目睽睽”之下,劉涗還是頗有些不慣,幸而高玉娘竟然在大門口等着他,而擡着高玉孃的兩個健婦卻有些不情不願的模樣,四隻眼睛瞅着劉涗,竟然隱隱帶着一些敵意。

“玉娘怎麼還在這裡?”

高進皺了皺眉頭,像是在問高玉娘,又像是在問兩個健婦。兩健婦不敢開口,高玉娘卻是撅起嘴皮子,“大哥,我等劉涗呢。你先走!”

別看高進在其他人面頗有威信,可在高玉娘這個小妹面前好像沒啥地位,劉涗看得出高進有些不甘心,但在高玉娘瞪圓的兩眼逼視之下,最終還是搖頭嘆息一聲,走了。

高進走了之後,劉涗轉頭看見高玉娘衝自己招手,遂不解過去,“怎麼了?”

“一會兒我要跟她們到後院裡去,估計大哥會先帶你去見爺爺。別的都沒啥,但有件事情你一定要注意,我大哥他們若是要你切磋,千萬千萬別答應!”

高玉孃的時間有限,兩個健婦早已經等得不耐煩,劉涗還沒來的及問個爲什麼,那兩個健婦就已經邁開腳步,拋下劉涗擡着高玉娘大步流星的走了。

無奈之下的劉涗只好趕緊兩步,跟上在前面等着他的高進。

此時楊再興跟着高國、高安兄弟兩個,也不知道轉去哪裡完了,等着劉涗的,卻是個眉毛頭髮都雪白的老年人。

“劉兄弟,這是我跟玉孃的爺爺。爺爺,這是救了四妹的劉涗。”

雖說高家莊人第一面給劉涗的感覺像是正兒八經的莊稼漢子,但進入莊子之後,所見所聞又讓劉涗感覺高家莊裡的規矩不少,有些世家傳承的感覺。

就拿此時身邊的高進和高老爺子來說吧。

站姿如鬆,神情如定!

高老爺子年事已高,站在劉涗面前仍舊是昂首挺胸。他是高玉孃的親爺爺,可是聽高進說高玉娘受傷時,除開眼底急驟閃過一絲痛苦之外,面容表情並無任何變化。

“請坐!”

高老爺子臉上露出禮貌性的微笑,右手輕輕一擺,開口讓座。

高進很是麻利的上前爲劉涗拂了拂椅子,這只是個禮節性的舉動,其實那椅子本就是纖塵不染。

“豈敢,豈敢,請老爺子先坐!”

當着高寵爺爺的面,劉涗可不敢造次,一來人家是高寵長輩,二來不管是高老爺子還是高進,都給劉涗一種不簡單的感覺。

“劉壯士口音頗怪,而且言行也跟宋人有所不同,敢問劉壯士是何方人士啊?”

劉涗這纔剛剛坐下,高老爺子兩眼微微一眯,仿若在防奸細一般,問出的話讓劉涗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來個這個時代雖然是個意外,但他骨子裡還是個中國人,是個漢人,是個軍人,他不會當漢奸,更不願意別人將他當成一個漢奸!

“老爺子,您以爲我是金人的奸細,還是。”

“劉公子誤會了!”

不等劉涗說完,高老爺子擡手一捋頜下長鬚,瞪了眼仍舊杵在旁邊的高進,“還不去給劉公子沏壺好茶?”

“爺爺,我這就去!”

高進轉身離開,臨走之時仍舊不忘深深的看了劉涗一眼,那眼神裡蘊含的意思,劉涗卻不是不懂。

“玉娘此番是如何受傷的?”

這高老爺子當真是心性沉穩,直到高進送來茶水,劉涗喝上之後,他纔開口問起高寵受傷的經過。

雖說劉涗並不清楚牛頭山之戰的前因後果,但他勉強還能還原高寵受傷的經過,至於說他是如何將高寵救回來,這半個月的場景對於劉涗來說那是終生難忘!

殺追兵,隱行蹤,捕野兔,吃蚯蚓,躲暴雨。。帶着小再興和高玉娘前來高家莊的這半個月時間不長,劉涗卻是將自己上半輩子學的東西都給用上了!

正所謂“書到用時方恨少”,經歷了這半月之後,劉涗才知道,過去在特種部隊裡自滿的那些技能,在高玉娘這些國術高手面前或許還真是不夠看。

“你是說。跟其他人分開之後,你是帶着玉娘和小孩,殺退金兵,還能一口氣翻過一座山頭?”

聽完劉涗的敘述,高老爺子微微皺起眉頭來。

“老爺子,是這樣的!”劉涗點頭,他自覺沒有隱瞞的地方。然而不曾想,他話音還未落口,眼前突然一黑!

“啪啪!”

劉涗本能擡起護住頭臉的雙臂如遭電擊,沉重的力量讓他再坐不住,即便雙腳及時站起來,卻還是無法抵禦那突如其來的衝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好幾步。

“就你這點功夫,也能揹着玉娘脫離金狗的追蹤?還能帶着鏨金虎頭槍?我看你就是金狗的奸細!高進,帶人進來,拿下!”

高老爺子的臉是說變就變!

動手突然不說,而且一試之後當即就下了結論!

劉涗的心神還因爲老爺子出神入化的功夫而震顫,殊不料馬上就要成爲階下囚了!

“老爺子,冤枉啊!進哥,不要抓我,有事可以問玉娘啊!”

劉涗甩着發麻的雙臂,一面退後,一面大聲喊冤!

“哼!”高老爺子根本不理劉涗喊冤,鼻孔裡噴出冷哼,右手微微一擡,指着劉涗就道:“高進,馬上給我拿下!”

別看高進最開始給劉涗感覺如同是個下里巴人,老實木吶的模樣。

此時高老爺子一聲令下,那高進頓時如睡獅猛醒,如同換個人般,神情沉穩,兩眼神光灼灼,身形展開撲向劉涗!

長臂如猿,進退如風!

那高進招式展開,一招一式在劉涗看來賞心悅目,清晰可辨!

雖然不清楚高進用的究竟是哪家哪派的拳法,但以劉涗浸淫十多年搏擊術的毒辣眼神來看,高進的招式並不玄奧,更不高深。

“嘭!”

劉涗還沉浸在高進那舒展的招式當中,卻不料人家的拳頭已經刺到他的面門,倉促之下劉涗提肘封擋,還沒有緩過勁的小臂跟高進的拳頭撞在一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好!”

高進的拳頭受阻,卻沒有絲毫氣餒的模樣,口中叫好的同時,划拳爲掌,搧向劉涗的面門!

這種變化悴不及防,劉涗根本無法防備,況且他小臂連遭重擊已經完全麻木,面對高進的變招,他只能再次後退!

“嘭!”

房間的大小畢竟是有限的,劉涗一退再退,已退無可退。脊背頂在牆板上,他整個人卻冷靜下來了。

“進哥,一定要動手麼?”

冷靜下來的劉涗,卻突然給高老爺子和高進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

然而高進畢竟是高家莊第三代裡面年齡最大,也是被老爺子按照莊主人選方向培養出來的人物,平常時候不顯山不露水,但無論心智意志那都是上上之選,哪怕劉涗已經將這一輩子積累起來的殺勢都毫無保留的釋放出來,可也僅僅只能讓高進感覺到危險,卻不會讓他感覺畏懼!

一聲冷哼,高進就要準備進擊,然而此時,穩坐釣魚臺的高老爺子卻突然開口道:

“且慢!”

劉涗聽到這一聲‘且慢’,心中微微舒了一口氣,他現在總算知道何以高玉娘、高國、高安都反覆提醒他千萬別跟大人們過招,從雙方的修來看,劉涗知道自己壓根就不是高進這些人的對手,若是比武切磋,怕是三招兩式就要被拿下!

但劉涗心中也不喪氣,因爲他還有自己的底牌,他是個兵!一個精銳之中的精銳,他有無數次直面死亡的經歷,更知道勝負並非一定就取決於實力,如果高進存了殺他的心,說不得最後他也會亮出自己的底牌!

不僅僅個人之見的爭鬥勝負並非一定由實力來決定,兩軍交鋒亦然。

三千岳家軍打的五萬金軍倉惶而逃最終一頭重新紮入黃天蕩,這就是個明擺着的例子。

而在金國將領看來,這是個非常大膽的計劃,非常人所能做。而對於金兀朮本人來說卻視其爲破釜沉舟。

對於韓世忠來說,重新陷入黃天蕩的金兵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功績,但金兀朮也決非等閒之輩,他絕不甘心就這樣束手就擒。對於金兵來說,要突破韓世忠的水軍防線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非找到海舟的弱點。

金兀朮率領的金國將士都來自北方平原,對這種海舟幾乎沒有太多的瞭解,就在他們束手無策的時候,一個轉機突然出現了。

得到這個轉機,金兀朮就像是聽見高老爺子那一聲“且慢”時的劉涗一般,暗自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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