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進行的很順利,郭侘胄將事情向趙汝愚彙報之後,趙汝愚就讓郭杲招集所部兵士夜裡分別守住南北內宮,另外還得連夜縫製黃袍,後趙汝愚親自寫了內禪詔書。
第二天吳太皇太后上朝垂簾後,趙汝愚請立趙擴爲太子,吳太皇太后表示同意。趙汝愚接着提出讓趙擴立即即位,吳太皇太后說:“甚善。”就這樣,趙擴從皇子到太子,再從太子到皇上,一步跨了二級,完成了他父親趙惇苦熬苦等幾十年的歷程。
然而作爲當事人的趙擴卻並不領這個情,如果只是讓他當太子,那他一定會興高采烈。可現讓他直接成爲皇上,而且還是趙惇世的時候當皇上,那他就不幹了。他甚至連皇袍都拒絕穿,就大殿繞着柱子跑,一邊跑一邊說:“兒臣做不得!”
可就算他不想做此時也不可能不做了,上至太皇太后,下至朝中各位大臣聯起手來,趙擴後被強按龍椅上。嘉王即宋寧宗,改元慶元。
說來也是諷刺,大宋朝處心積慮的防備武將,誰知文臣也能搞政變,而且這政變沒動刀槍,沒死人,完全就是一次成功的政變、勝利的政變、團結的政變。
將大宋朝政弄得烏七八糟的精神病皇帝趙惇被迫退位,大宋的政治生活應當逐漸步入正軌纔對。大家齊心協力謀發展,把國家治理得風調雨順,大宋也該增加點國力了吧?
可事情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政變成功後,所有參與政變的文臣都想着爭權奪利、排除異己。這場政變中,趙汝愚和韓侘胄是關鍵的人物,政變後,趙汝愚很快就被擢升爲樞密使,接着又被封爲右相,位極人臣,幾乎由他一人掌管了朝政。
趙汝愚的升官是必然的,政變之後皇即位,一朝天子一朝臣,重分配利益資源,怎麼也不會落下他。但對其他的論功行賞就不那麼公平了,至少韓侘胄看來,他功不可沒。像吳太皇太后那可是他親自說服的,另外皇趙擴的玉璽也是他拿回來。
趙擴登基後,韓侘胄陪着他去拜見已經自動升級爲太上皇的趙惇。趙惇聽說趙擴已經即位成爲皇帝,當時就傻了,此事他一點都不知情,到現纔是第一次聽說。他直着眼睛問:“這麼大的事,爲何不事先告訴我?”
神經病就是神經病,這可是政變,能提前跟你打招呼的麼?
李鳳娘倒是想得開,反正皇位也沒有傳給別人,她就從牀頭摸出玉璽遞給趙擴。按說玉璽應該有專人保管,可現趙惇的玉璽卻被李鳳娘放自己的牀頭,想要取用可是方便得緊啊。怪不得她一天能將自己近百親戚侍衛升官加爵,原來原因就這裡。皇帝的玉璽都由她保管,這樣看來,趙惇這皇帝也就是掛個名,想要自己下道聖旨,都得向皇后求着要玉璽。
韓侘胄的野心其實也不高,他只想當個節鉞,也就是節度使就夠了。節度使雖然不是朝中大員,但那絕對是一方諸侯。可就是這個要求,趙汝愚也沒有滿足他。
“我是宋皇宗室,君乃後族至戚,擁王定策也是份內事,何以言功呢?惟爪牙之臣才當推恩請賞。”趙汝愚對韓侘胄還是很客氣的,見他上門,親自給他倒了茶。但一說到韓侘胄的官職,就變得沒那麼痛快了。
後韓侂冑只遷了個宜州觀察使兼樞密都承旨,而韓侘胄心儀的那個節度使被郭杲得去。宜州觀察使只是一個虛職,韓侘胄不可能去上任,他實際擔任的就是樞密都承旨。
樞密都承旨掌管着樞密院內部事務,跟現的軍委辦公廳主任兼人事處處長類似。主要職責就是檢查樞密院主事以下官吏功過及其遷補等事。皇帝於崇政殿處理政務檢閱禁軍武世接見外國使臣與少數民族首領時,侍立於側,隨事陳奏,或取旨以授有關機構。
韓侘胄可謂滿腔怨氣,雖然那知閤門事是不用幹了,可這活也比原來那差使好不了多少,而且因爲沒有達到自己的意願,這才升了一級,讓他根本接受不了。而且前兩朝飽受冷落、四處碰壁的朱熹也被趙汝愚給請了回來當煥章閣待制,也就是侍講,這讓韓侘胄就加受不了。
再加上韓侘胄聽說趙汝愚竟然還要將原來的逃跑宰相留正也要請回來,那就加受不了了。所以韓侘胄一回到家中就想找韓忠衛抱怨幾句,可自從政變之後,韓忠衛接連一段時間都沒住府中,這讓韓侘胄想找個訴說的人都不行。
“父親,下朝啦。”韓忠義見到韓侘胄到了家,連忙迎了上去。
“嗯,忠衛呢?”韓侘胄哼了一句,陰沉着臉說道。已經有三四天沒有見到韓忠衛的影子了,見不到他的人,心裡還真是有點堵得慌。
“三弟已經回來了。”韓忠義這幾天已經受了韓侘胄的白眼,每次一回來就問三弟回來了沒有,要是聽說他沒回家,臉一下子就陰了。搞得現韓忠義都只敢繞着韓侘胄走,幸好今天韓忠衛已經回府,韓忠義這才底氣十足的敢與韓侘胄說話,否則早就像耗子見了貓似的,不知道溜哪去了。
“快,快請他去書房。”韓侘胄言爲心聲,他對韓忠衛竟然用了“請”字,可見他是多麼渴望見到韓忠衛。
“忠衛,你這幾天去哪了?爲父甚是擔憂啊。”韓侘胄見到韓忠衛就像是見到救星了似的,一大步就走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韓侘胄的擔憂當然不會是指韓忠衛外出,而是說他自己。這段時間他可謂六神無主,找趙汝愚,對方過河拆橋,對他是愛理不理,哪怕韓侘胄明言相告,對他的官職也沒有任何變動。
“父親是因爲官職之事吧?”韓忠衛笑道,他這幾天雖然不韓府,但整個朝廷的政局他是瞭若指掌,對於韓侘胄小小的升遷當然也是知之甚詳。
“可吧我爲皇上登基費心血,可趙汝愚這老匹夫卻過河拆橋,實實是可恨之極。”韓侘胄咬牙切齒的說道,也只有韓忠衛面前,他才能卸下所有僞裝,有話說話。
“其實父親大可不必傷感,現你所處的位置是合適不過,真要是像郭杲那樣調到外地去擔任節度使,反爲不美。”韓忠衛說道,其實韓侘胄是身福中不知福,只要點透他,也許就是拿節度使來跟他換,他也不會幹。
“此話從何說起?”韓侘胄訝道,自己沒權沒勢的,怎麼還是適合自己的位置呢?
“這段時間皇上待你如何?”韓忠衛輕笑着問道。
“皇上對我倒是信任有加。”韓侘胄道,也許只有這件事能讓他聊以自*,趙擴初登大寶,一開始還對那堆積如山的奏摺勤勤懇懇,可沒過多久就厭倦了,現竟然把一些奏摺推給韓侘胄幫他處理,趙擴只負責蓋印。
“這不就挺好嗎?皇上對你信任有加,你還有什麼可擔心的?”韓忠衛覺得韓侘胄現是拿着金飯碗乞討。
“可我……”韓侘胄卻沒能理會韓忠衛的意思。
“父親,你且附耳過來。”韓忠衛搖了搖頭,悄悄韓侘胄耳邊說道……
第二天一早,韓侘胄精神煥發的出現樞密院,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就連趙擴見到他也覺意外。但這樣也好,韓侘胄幹勁十足,趙擴也得以解脫,基本上大小事務都交由他來處理。
今天韓侘胄除了要做好平常必須要做的一切之外,還有一件事需要做。這既是昨天晚上韓忠衛交待的,也是他想牛刀初試,看自己這把無形的尚方寶劍鋒不鋒利。
右正言屬於中書省的屬官,中書省:又稱“右省”。其長官名爲中書令,實際上也有名無職。副長官爲中書侍郎。又另委派一名中書舍人任“判中書省事”,真正掌管本省職權。其屬官有右散騎常侍,中書舍人、右諫議大夫、起居舍人、右司諫、右正言等。
而黃度正是中書省中書舍下“判中書省事”下屬的一名右正言,簡單說來這官職就是一個言官,而這黃度現卻看韓侘胄不順眼,想要上書彈劾他。但卻被韓忠衛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現韓侘胄要做的便是先下手爲強。
韓侘胄也沒準備趕殺絕,只是寫了一道旨意,將黃度直接調到五百里之外,只要韓侘胄待臨安一天,黃度就永遠不可能再回京城了。
而這道旨意趙擴連看都沒看,雖然韓侘胄也很隨意的說了了下將黃度調離之事,可趙擴連聽也沒聽完,就直接就蓋上了他的大印。趙擴這樣配合,讓韓侘胄很是高興。只要他與趙擴配合默契,趙汝愚算什麼?不就是右相麼,只要自己一個內批,他就得乖乖走人。
韓侘胄讓黃度走人之事並沒有引起朝中大臣,他們看來,韓侘胄這種做法是他們所不齒的,特別是趙汝愚,當他聽得韓侘胄竟然耍這種小手段時,逾發的看他不起。
但這卻讓剛被趙汝愚請回來不久的煥章閣待制,南京鴻慶宮提舉朱熹警覺起來,他是趙汝愚推薦來的,本身也是理學家,所以他與趙汝愚有着天然般的親近。作爲“存天理,滅人慾”理論的堅決支持者,他非常看不起韓侘胄,因此他也特意找到趙汝愚,向他要求,寧可將韓侘胄再提兩級,滿足他節度使的願意,也不要再將他留朝中,否則日後必成大患。
可韓侘胄趙汝愚的心中那是一點分量也沒有,要讓趙汝愚向韓侘胄低頭,他覺是那是自貶了身份。所以對朱熹的提醒,他是嗤之以鼻的。他眼裡,韓侘胄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的對手,要是將他當成一根蔥,那自己的身份相應的也降低了不少。
世上歷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朱熹的話很快就傳到了韓侘胄的耳裡,讓韓侘胄氣得渾身發抖。他恨不能馬上就像處理黃度一樣也將朱熹流放三百里,可趙擴因爲朱熹的名頭太響,難得的這次沒有同意韓侘胄的做法。
而且讓韓侘胄受不了的是,逃跑宰相留正居然再次回來之後居然還是宰相,他這樣的逃跑宰相都能官復原職,自己卻被趙汝愚排擠,真他**的人比人氣死人。
這使得韓侘胄整個下午都鬱鬱寡歡,上午將黃度流放數百里外給他帶來的快感早就消失無形。一直到回家後,韓侘胄還是愁眉不展,朱熹和趙汝愚簡直就將他直接無視,如果不給他們好看,自己以後也沒臉再朝中待下去了。
“衛兒,你可得給我出個主意,今天真是氣死我了。”韓侘胄回來連官服都來不及脫下來,就將韓忠衛給拉到了書房。
“父親是被那個朱熹氣壞了吧?”韓忠衛見韓侘胄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由笑道。
大宋,韓忠衛誰都可以沒有印象,但對朱熹他是聞名已久,中學上課時就聽過此人之大名,現來到這裡,聽說他進了宮,韓忠衛特意找了個機會去看了一眼,發現朱熹也不過是一糟老頭子罷了。看來歷史名人也不過如此,而且韓忠衛還聽說過他的一些事,有位官人去嫖了一次ji,被他知道了,差點沒被他那套說教弄得自殺。可據韓忠衛所知,朱熹自己不但有小妾,而且這小妾之前還是尼姑。看來他這滅人慾是呼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此事傳得如此之快,連你都知道了?”韓侘胄真沒想到這樣的小道消息韓忠衛也很清楚再加上他告訴自己黃度要彈劾自己的事,韓忠衛對臨安的消息可夠靈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