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鬼拿來兩盆子涼水照着李勇和蕭已然臉上一潑,兩人臉頰受涼一下子坐了起來。
楚千侯站在一旁嘿嘿奸笑道:“怎麼樣,還要不要再比比?”
此時楚千侯的奸笑落在李勇的眼中那就是狐狸的媚笑,也許是受到封建迷信餘毒太深,這一個好似李逵在世的漢子直接縮在了蕭已然的背後不敢露頭。
蕭已然不服氣道:“好勇鬥狠那是匹夫所爲,你有本事就和我比比機關陷阱,只要你勝了我,我們雞頭山二百多號兄弟願意歸順你,若是你們輸了,我們也不爲難你們,立刻離開雞頭山永遠不能踏入半步可好?”
“你說比機關陷阱?”
“正是!怎麼,不敢嗎?”
楚千侯笑了,不敢?機關陷阱不就是他的老本行嗎,二十一世紀的先進科技都難不住他,這千年之前的老古董他能怕?那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楚千侯伸出右手掌心,說道:“好,就比機關陷阱,我若贏了你們雞頭山所有的人全部歸順我,若我輸了即刻離開雞頭山,永世不踏入半步!無字無憑,擊掌爲誓!”
“好,痛快!”
蕭已然伸出右手,啪一聲,兩掌相對,上天作證。
“說,如何比?”楚千侯已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看到楚千侯的表現蕭已然心裡忽然沒了底,這小子不會又是扮豬吃老虎吧。隨即搖頭道,不可能,他未及弱冠之齡武藝便如此超羣,必是下了一番苦工,不可能會把精力放到這些機關陷阱的旁門左道上,我意yin此技已有二十餘年,豈是他能比的?
“他如此自信,或許,是想詐我一詐也說不定。”
蕭已然點點頭,定是如此。
蕭已然心中大定,捋着下巴三指長的鬍鬚道:“我原本在山下佈置了層層機關,你們居然能毫髮無傷的潛入上來,想必你也是位精通此術的行家。在行家面前我也不藏私了,尋常的機關更是不能入法眼,今日我們就以解開一物爲勝負,半個時辰內你能解開你便勝了,你若解不開便是敗,可好?”
楚千侯一時興趣大增,急道:“快,快拿出來,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種寶物能值得上你拿整座營寨爲賭注?”
蕭已然雙眼內閃過一絲狡黠,雙手伸進白色衣袖內,驕傲道:“此物乃是我花了畢生心血研究創造而出,別看此物雖小,卻是集合了我二十多年所學,要想解開,除非天神下凡。”
被他一說,楚千侯、逆牙、辛鬼全都來了興趣,兩眼聚精會神地瞧向蕭已然的衣袖。
“來看,就是此物。”
蕭已然看吊足了衆人的胃口,右手終於掏出了袖中之物,放在衆人眼前五指緩慢伸開,只見指尖迎着日光一團銀光閃亮,待五指全部伸開,赫然是一把嬌小玲瓏,只有核桃大小的銀色小鎖躍在手掌上。
楚千侯雙眼陡然凝視,驚叫道:“七竅玲瓏環扣鎖?”
蕭已然雙眼陡然睜大,瞪向楚千侯:“你怎麼知道它的名字,我自發明出來從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過,你是如何知道它的?”
楚千侯的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把鎖在他前世大門上掛了整整五年,還是他那便宜師傅臨死時送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楚千侯豈能不知,今日猛然看到自己前世的東西,心情激動這才脫口而出。
他還記得師傅曾說過,這七竅玲瓏環扣鎖代表的是古代最高技術的鎖技,製造此鎖的人雖然沒有任何書記記載,但絕對是中華五千年繼魯班之後最厲害的鎖匠。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楚千侯竟在此地不止見到了七竅玲瓏環扣鎖,還見到了這七巧玲瓏鎖環扣鎖的真正主人,那位師傅譽爲繼魯班之後最厲害的鎖匠,原來竟是蕭已然。
楚千侯恢復好情緒,輕聲道:“以前在一本古書上曾經見過七竅玲瓏環扣鎖的圖樣,今日看你這小鎖模樣頗似,這才叫出名字。此物雖小,卻是內藏乾坤,其內有四十九個鎖芯環環相扣,必須有七把鑰匙同時插入,扭轉鎖芯方能打開此鎖。若是沒有七把鑰匙,真是如二當家的所說,就是天神下凡也解不開此鎖啊。”
言到此楚千侯悠悠一嘆,似乎對此鎖無能爲力。
蕭已然雙眼發光,笑道:“原來大人也曾讀過失傳的《魯班籍》殘頁(注一),不錯,這七巧玲瓏鎖的出處便是魯班所造,只因年代久遠早已失傳,我有幸得到幾章殘頁,上面所畫的正是這七巧玲瓏環扣鎖的構造圖,我潛心研究十年,這才造出這一把七巧玲瓏鎖。”
“大人,今日我們的賭約便是這把鎖,半個時辰內,您能解開便是您贏。”蕭已然一臉奸笑着將手中的七巧玲瓏鎖輕輕地放到楚千侯的手掌上。
楚千侯掌託着小鎖,臉色霎時變得慘綠慘綠的。
“媽的,你這牛鼻子不是誆人嘛,如此神奇的東西你讓我家大人怎麼解的開?你他孃的是不是皮癢了,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骨頭!”站在旁邊的辛鬼看不下去了,一把掐住了蕭已然的脖領,單臂就給舉了起來。
晃在半空中的蕭已然驚叫道:“大人,咱們可擊掌爲誓過,你若半個時辰內解不開,終生不能踏入我們雞頭山的,你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反悔的。”
“你他孃的還說,找抽是不是!”辛鬼虎眼一瞪,抓着蕭已然的脖領像提着一隻小雞似的,攥起砂鍋大的拳頭就要開打。
“辛鬼,放下他!”楚千侯高聲喝道。
辛鬼停止了晃動,不服氣地喊道:“大人,爲什麼?這小子剛剛反悔了不說,現在又出了這麼一個難題給新,老子不揍他幾巴掌心裡不舒服……好,大人,我這就放下他。”
在楚千侯的雙眸凝視下,辛鬼嘟囔兩句,慢慢放下了蕭已然。
沾到地板的蕭已然大口喘了幾口粗氣,趕緊整理好凌亂的衣襟,重新恢復成一臉坑蒙拐騙的遊方道士形象,一臉奸笑地催促楚千侯道:“我說大人,你是趕緊解開啊,這半個時辰可說到就到啊,你若解不開我們也不挽留你們了,從哪來就回哪兒去吧,可終生不得踏入我們雞頭山哦。”
那囂張的表情,很想讓人跳過去照着臉猛踹一頓方可解氣。
楚千侯板着臉斜眼看向蕭已然,嘴角忽然一笑,手指輕輕地摩擦着手掌間那穿越千年依舊如此熟悉的鎖面,輕聲道:“蕭已然,你真的以爲我沒有鑰匙就解不開此鎖嗎?”
蕭已然停止了奸笑,轉而換成了大笑,指着楚千侯噴着唾沫星子喊道:“楚千侯,您就真的以爲自己是魯班再世,能解得開這天下最難的七巧玲瓏環扣鎖嗎?你若能解開,我們雞頭山不光所有人全部歸順與你,我蕭已然也甘願三拜九叩拜你爲師!”
“咔嚓”一聲。
在蕭已然充滿着勝券在握得意的笑聲中,楚千侯掌心中的號稱天下最難解開的七竅玲瓏環扣鎖應聲而開。
“怎麼可能?”
當下,蕭已然的笑聲停格在喉嚨中,兩眼珠子瞪得比驢眼還大望着楚千侯掌心中已被打開的銀鎖,咔嚓一聲,下巴因爲張的太大脫臼掉下了下來。
“不可橫(不可能),乃是怎摸做奧的(你是怎麼做到的)?”蕭已然抱着下巴語言不清晰地驚叫道。
楚千侯微微一笑,臉上沒有任何驕傲自滿之色,抓住他的脖子,吧嗒一聲將他的下巴給安了回去,舉着銀鎖在蕭已然的眼前晃晃,右手一招,七把細如髮絲的銀針在指尖閃閃發光。
蕭已然瞪大了雙眼,手扶着下巴以免再脫臼下來,叫道:“我鑽研了二十年才造出的舉世最難解的七巧玲瓏環扣鎖,居然只被你用七根銀針輕鬆給解開了?這怎麼可能!”
“則麼會不可能?”
楚千侯重新將銀針別在內衣衣角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器之術,在於鑽研創新,而不是一味的去追尋前人的影子,不思進取,終會被時間所淘汰。你雖鑽研此道二十餘年,卻是誤入歧途了。”
蕭已然仔細地品讀着楚千侯這幾句話,嘴中一邊一邊的唸叨,雙眼越來越透亮,好似在這一剎那,撥開了眼前濃霧望到了青天白日。
旁邊的辛鬼打趣道:“看看我家大人的胸懷,你先前百般捉弄他,我家大人依舊是摒棄前嫌無私的點撥於你,怎樣,直接拜我家大人爲師吧。”
“這……”蕭已然下巴鬍子翹了翹,兩朵殷紅浮上了兩腮。
楚千侯趕忙說道:“別,別,我年齡才只有十八歲,我可不想收個四十歲的中年人當徒弟。”
在古代,達者爲師,年長者拜拜師並不算丟人的事,蕭已然看楚千侯一手高超開鎖技巧,真有點拜師的衝動,只是礙於臉面纔不好意思說出口,被楚千侯直言拒絕,蕭已然臉色一暗,心中微微一嘆,只得作罷。
楚千侯將蕭已然的臉色變化盡收眼底,笑問道:“你很想學嗎?”
“想學,想學。”蕭已然立刻點頭如搗蒜。
楚千侯再一次伸出右手掌對着他,道:“你只要跟隨我五年,我將教你二十年來從未見過、學過、鑽研過的、比歷史上任何朝代都要深奧先進的器之術,此賭可好?”
蕭已然被楚千侯的話深深震撼,看楚千侯的雙眼透着自信和執着不似是說謊,深吸一口氣,道:“你此話當真?”
“絕不反悔!”
蕭已然咬咬牙齒,猛一點頭,下了此生最最重要的一個決定,伸出右手顫顫悠悠地蓋在楚千侯的手掌上,恨聲道:“好,我蕭已然就賭上一賭,跟隨你五年!”
“咱倆都不會後悔的。”楚千侯嘿嘿一笑,嘴角大槽牙泛出一點恍如鑽石的光澤,像一個偷腥得勝的狐狸。
蕭已然,一個曾經被師傅譽爲繼魯班之後最厲害的鎖匠,今日就如此被楚千侯誆騙上了賊船。
後記:摘自現代《鎖神前傳》記載:蕭已然在未遇到楚千侯之前,只是一個略通魯班失傳技巧的強盜而已,自遇到楚千侯後,改變了他的一生,終成爲一代鎖神,從他的口中,也讓西方那句“給我一個支點我能撬起地球”提早千年在中國南唐問世。
注一:《魯班籍》:乃是魯班老年所創,將自己畢生的發明創造繪成一冊,流傳於世,但是因爲年代久遠,傳到南唐時期僅剩下幾張殘頁被蕭已然所得,窮極二十年,製造出代表古代最高鎖藝的七巧玲瓏環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