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可婉一直在等鄭宏飛解決店鋪的問題。
然而,時間纔過去兩天,等來的,卻是更大的壞消息。
鄭氏集團涉嫌非法走私,將全面接受調查,所有對公帳戶完全被凍結。
另外,爲防止股東以及法定代表人非法出境,他們的帳戶也將被凍結。
這就意味着,除了鄭氏被查封,鄭宏飛夫妻二人,以及鄭可婉的帳戶,都將被凍結。直到調查結果出來以前,他們的帳戶,都不會被解凍。
柯震因爲與鄭可婉之間沒有任何帳務往來,也在婚前與鄭可婉私下裡在公證處簽訂了公證協議,鄭氏的股權,爲鄭宏飛贈予鄭可婉嫁妝,他不享有任何權益。
不享受權益,自然不必承擔債務以及任何法律問題。
鄭可婉在收到銀行短信,她的帳戶被凍結的時候,氣得狠狠地將電話砸了出去。
電話砸開來,瑪妮立即去將電話撿了起來。
重新組裝的時候,便見電話上面,有一個只有LED元件那麼小的東西,她實在是好奇,將這個東西遞給鄭可婉看:“小姐,你的手機後蓋上,什麼時候貼了一個這樣的東西,我怎麼不知道?”
鄭可婉拿起這個小小的東西,頓時想起柯爵借過她的手機。她咬牙切齒:“瑪妮,你拿這個去問問,是不是定位器?或者,問問有沒有竊聽的功能?”
她感覺到害怕和憤怒,因爲憤怒,她的心跳都比平常快了一些。
柯爵太可怕了,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對付她。
難怪,東二環的鋪子她租不到,南三環的鋪子她也租不到。
那麼,鄭氏的鋪子被查封,也是柯爵搞的鬼?
一想到這個,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曾幾何時,她與柯爵,雖然做不成情侶,但柯爵也不至於這樣對她。
只是那次她算計柯爵未果,柯爵大冬天的跳進了冰冷的池子以後,就再也不與她說話,但也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她或者是傷害鄭家的事情來。
一切都是夏千尋。
因爲他發現夏千尋就是他找了許多年的小女孩,所以更加寶貝夏千尋。
因爲寶貝夏千尋,就拿她鄭可婉開刀,拿她鄭家開刀。呵呵,好,真的很好!
鄭可婉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很快,結果便出來了,瑪妮去問了一圈,那個小小的像LED電子元件一樣的東西,真的是帶竊聽功能的。
鄭可婉氣得將追蹤器扔到地上,拿高跟鞋狠狠地碾啊碾。
可是它的質量實在是太好了,小小的,紋絲不動。
鄭可婉再咬牙切齒地將追蹤器撿起來,然後憤然地收進包包裡,獨自一個人駕車去柯爵的別墅。
還在路上,她便忍不住給柯爵打了電話,語氣,是質問的:“柯爵,你到底是有多恨我?連監聽這種事情都做出來了。你還要臉嗎?”
柯爵在電話裡笑:“呵呵……”
鄭可婉頓時覺得更氣憤了,她腦補了柯爵笑得很得瑟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再聽到柯爵諷刺道:“鄭可婉啊,你也有臉和我說要臉的事嗎?你什麼不要臉的事情做不出來?”
鄭可婉磨着牙,憤然道:“你能不總是拿那件事情說事嗎?那時候,我年少無知。”
柯爵的聲音更冷了,諷刺意味也更濃了:“對,那時候你年少無知,所以,最多隻是往我的杯子裡添點春藥。現在你長大了,敢往人湯裡下流產藥了。鄭可婉,我老婆說得對,人在做,天在看,你會遭報應的。哦,你現在好像正在遭報應。”
鄭可婉着急地解釋:“沒有,我沒有給人下流產藥,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主子做與奴才做,有區別嗎?”
柯爵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鄭可婉氣得將車停在路邊,哭得稀里嘩啦。現在她再去找柯爵,又有什麼意義?
就算柯爵承認他監聽了她,她又能如何?
柯爵完全不聽她的解釋,直接掛斷了電話。柯爵在報復她,所以,監聽是他做的,鄭家的店鋪被查封,是他做的。鄭氏集團涉嫌非法走私,也是他做的。商人,有幾個是乾淨的,要想找出一點東西,又有何難?
然而,就算柯爵承認這一切,她又能改變什麼?
她現在更深切地知道,柯爵有多厭惡她了。
這一切,全都是因爲夏千尋,全都是因爲她。她一定要弄死夏千尋的孩子。不,不光是孩子,夏千尋她也不會放過。只有全部都死了,柯爵纔有可能回過頭來看看她。
鄭可婉眸子裡浮動着駭人的寒芒。
又再接到媽媽塞拉雅的電話,爸爸鄭宏飛因爲涉及到多年以前的一起故意殺人案,被公安機關帶走接受調查。
鄭可婉聽完電話,身體便是一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車開到別墅去的,整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好。
雖然爸爸一切以利爲重,並不那麼愛她,可是,爸爸纔是她真正的靠山啊。爸爸接受刑事調查了,她要怎麼辦?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人生是如此的悲慘和絕望。
她不敢想像,沒有了鄭家,她將要過着怎樣的日子?
沒有了鄭家,就意味着,曾經那些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想喝斥誰就喝斥誰的日子,永遠地離她而去了。
從此以後,她要像所有普通人那樣活着。沒有身份,沒有地位,被人罵了不敢還嘴,被人打了甚至都不敢還手。
一想到這些,她就覺得世界一片灰暗。
她從此以後,再也不能過得從心所欲了。
呵呵,還有柯震,那個嚷嚷着愛她愛到刻骨銘心,愛到不能自拔的柯震,在知道鄭氏涉嫌走私被查,在知道爸爸涉案殺人被查以後,會再掐着她的脖子,逼她簽下離婚協議吧?呵呵……
半夜時分。
鄭可婉仍然在牀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驀地感覺到眼前一個黑影,她嚇得尖叫着拉被子狠狠地矇住了頭,身體不停地顫抖着:“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柯震的聲音,冷冷地響起:“看,做多了虧心事,就是這樣,任何時候,都擔心會有惡鬼來索命!”
聽到是柯震的聲音,鄭可婉竟莫名地覺得沒有那麼害怕了,第一次發現,柯震竟然能夠帶給她安全感。可是,他來,是來與她離婚的吧?看,如此的迫不及待。
她掀開被子,可憐地看着他。
沒有開大燈,只有牀頭的小夜燈,燈光晦暗,柯震站在晦暗的燈光下,影子悠長。
“你都知道了?”鄭可婉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弱。
也許,人就是這樣,有勢可仗的時候,就喜歡仗勢欺人。無勢可仗的時候,也就自然的不再囂張,不再跋扈。自然地變得很孫子。
“知道什麼?”柯震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聲音一如既往的冷冽。
鄭可婉自嘲地笑起來,聲音再不復之前的大和囂張,弱聲道:“我爸爸涉嫌多年前的一起故意殺人案。”
她希望他是不知道的。她希望他這一刻回來,不是因爲知道了這件事情,而來讓她離婚的。
她突然害怕離婚,沒有了鄭家,她離了婚,要去哪裡?
柯震再冷聲道:“這件事情,我傍晚的時候聽說了。”
“所以呢?”鄭可婉看着柯震,眸子裡滑過悲涼。
“你爸,他真的殺了人?”柯震再問道。
鄭可婉臉上那嘲諷的神情便更甚了:“呵呵,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她越發感受到了人類的現實。
那些窮人,總是在背地裡遣責她仗勢欺人,然而,他們要是一朝富裕了,又能夠做到不趾高氣昂嗎?誰不想自己高高在上,將一切人都踩在腳下?誰不想活得隨心所欲,不給任何人面子?
她只是性直,沒有普通人那麼虛僞罷了。
看,柯震口口聲聲說愛她,還不是一有事,就露出真面目來?問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以爲她不明白嗎?要是爸爸沒有殺人,他就會繼續默認着他們的婚姻,以此來得到鄭家的幫助,爲競爭繼承人增加更多的籌碼。而要是爸爸真的殺了人,那麼,他立即就會提出離婚,與她解除婚姻,免得受到鄭家的拖累。呵呵,這世上,就沒有不現實的人,只是有的現實得比較委婉,有的現實得比較直接而已。
卻聽柯震說道:“要是這件事情不是真的,我會找最好的律師岳父申辯!”
“如果是真的呢?”鄭可婉急切地問道。
她更想知道,如果是真的,柯震會怎麼做?
話一問出口,她又有些後悔了。除了離婚,又怎麼可能還會有第二種答案呢?
又聽柯震說道:“如果岳父大人真的殺了人,那麼,他應當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如果故意殺人的罪名成立,最嚴厲的刑罰,也許會判處死刑。”
“嗚嗚嗚……”鄭可婉突然控制不住地哭起來。
一直站在那裡沒動的柯震,突然動了,他走近,坐到牀沿,手輕拍着鄭可婉的背,說道:“你不要太擔心,我會努力去託一些關係,將死刑改判成緩刑,之後再爭取減刑。有我在,我不會讓岳父大人死的,只是,坐牢,是無可避免的了!”
鄭可婉震驚得忘了哭。
她瞪着一雙紅腫的眼睛看着柯震。希冀的問:“你不是來和我離婚的?”
“我愛你,鄭可婉!一直都愛你!”柯震的聲音,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