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震與雲清當晚就住下了。
晚上九點。
雲清忙着鋪牀，柯震走進來，從身後擁住雲清，聲音溫柔：“這裡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經讓人換過了。”
雲清詫異：“什麼時候的事啊？”
柯震道：“我們結婚那天，我就把這棟樓所有的東西都換過了，包括客廳裡的地毯、茶几、茶具，還包括牆紙。衛生間裡的浴缸、噴頭、鏡子，所有的一切，除了牆體結構以外，能換的，全部都換過了。”
雲清心頭滑過怪異的感覺。
柯震輕輕扳過雲清，讓她正臉對着他，他看緊她，眸光溫柔，伸手輕撩一下她的髮絲，柔聲道：“我知道你有潔癖，對不起，沒有在最好的時光遇到你！”
雲清緊緊地擁住柯震的腰，她的頭，緊靠在他的懷裡，這個男人，不管曾經對鄭可婉有多深的感情，現在，是完完整整屬於她的，他其實是一個格外體貼的男人，事事都想得周到。
“去洗澡吧，洗完就先睡，不用等我，牀頭的小夜燈給我留一下，我去書房裡處理一點事情！”柯震說道。
“嗯。”雲清聲音哽咽。
他曾說，他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哪怕心不在他身上，也能夠爲了他，留一盞燈，讓他知道，她在！他希望那盞燈，可以照亮他回家的路。
後來，他說：“雲清，我們結婚以後，你可不可以爲我留燈？”
再後來，他說：“謝謝你爲我留燈，我會用心對你，我也會愛你！”
有一天，他說：“雲清，我愛你！”
心頭暖暖的，雲清微仰起頭來，輕掂腳尖，主動親吻柯震。
柯震擁着雲清的腰，將她勒進自己的懷裡，加深這個吻。
良久，方歇。
柯震的眸光，變得迷離而深情。
雲清滿臉潮紅，她緊張道：“我去洗澡，你快一點把工作處理好，不要太晚。”
這句話說完，她又懊惱起來，這句話，無疑透着邀約的意思。雖然，她的本意是讓柯震早點處理好工作，早點休息。
柯震脣角微微勾起一抹曖昧的神色，說道：“你洗完澡不要睡覺，等我！”
雲清聞言，臉紅得更厲害了，逃也似的跑到浴室去洗澡，心臟砰砰砰地狂亂地跳動着。
剛纔他說讓她洗完就睡，這會兒他說，不要睡覺，等他！
她全部都聽懂了。
她知道他是突然有了那種想法。想着，她的心跳就更亂了。
其實，結婚當晚，他們就在一起了，只是，不像現在這樣透着曖昧和激情。更有點像是完成夫妻間應有的儀式，一切都冷靜得讓人尷尬。
而現在這樣，讓人心跳加快，這種感覺，很不一樣，讓人心跳加速，也讓人沉醉。
柯震大步去了書房，他迅速地撥打了七爺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的心就是一冷，臉色也是一沉，握着電話的手，也隨之一緊。
七爺的聲音，在電話裡急切地響起：“阿震，結束了？”
“嗯。”柯震沉聲應。
“怎麼樣？”七爺語氣越發急切。
柯震再沉聲道：“乾爹，我贏了！”
七爺的喜悅，透過電話，也難以掩飾，他說道：“阿震，好孩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你那麼努力，又那麼優秀，與柯爵那個紈絝，是不一樣的。像柯爵那種紈絝，靠運氣也就最多能贏你一次兩次，怎麼可能次次都能憑運氣贏你？阿震啊，這一次，你甩開那個紈絝多少？”
柯震謙虛道：“乾爹，對不起，我的能力還是不夠，我只是險勝柯爵。他八十分。”
“你呢？”七爺在電話裡急問。
“我九十！”柯震沉聲道。
七爺的語氣，便顯得更激動了：“好，好，好啊！阿震，乾爹果然沒有看錯你。你越來越優秀了！你要知道，管理十七堂這種事情，你是沒有任何經驗的，但是，你管理得很好。足足超出柯爵那個雜碎十分……”
聽到七爺罵哥哥雜碎，柯震的臉色一沉，握着電話的手，也捏緊。這所有的一切，在未來的某一天，他都要一併討回來。
七爺的聲音又再傳來：“阿震，下一輪的考題是什麼？”
柯震眸光微閃，他沉聲道：“乾爹，考題還沒有出來，說是三日內出來。”
“呵呵……”七爺便在電話裡冷笑了起來，再罵道，“柯元嘯那個老匹夫，這是黔驢技窮了，想不到合適的考題了吧？呵呵，他必是看到柯爵那個雜碎輸了，所以想着出對他更有利的考題。阿震，你要知道，你在柯家，只是不受寵的私生子。在柯元嘯那個老匹夫的心裡，你和柯爵，永遠是沒有辦法相比的。”
“我知道。”柯震臉色一沉，聲音比之剛纔，也冷了幾分。
這麼多年，他一直接受的，都是乾爹這樣的洗腦。要不是哥哥點醒他，只怕，他這輩子，就真的會拼盡全力爲虎作倀。
想着，他的臉色，更冷了幾分。
七爺在電話裡又不停地給他各種心理暗示，說得最多的，無非是要記住自己的身份，要記住自己媽媽的死，要記住自己曾經遭受過的白眼……
柯震沉沉地應：“我明白的，乾爹。所有曾經傷害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好，孩子，乾爹會幫助你的。火雲堂的一切，未來都是你的。”七爺像以往一樣，許下一張空頭支票。
柯震脣角勾起冷笑，他應道：“謝謝乾爹！”
掛斷電話以後，他將窗戶打開，讓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去一室並不讓人暢快的空氣。
他站在窗邊，直到心情平復了下來，他才離開書房往臥室走去。
雲清果然沒有睡覺，牀頭燈，也閃爍着溫暖的光芒。
雲清將輕薄的筆記本電腦擱在雙膝上，正在敲打着鍵盤。
看到雲清，柯震的心便微微一暖。
雲清聽到腳步聲，擡起頭來，看到柯震，她的臉就是一紅。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響起：“忙完啦？”
柯震不由地勾起脣角，他語氣稍顯曖昧道：“嗯，我去洗澡！”
“嗯。”雲清的聲音低到自己都要聽不見了。
火雲堂。
七爺站在書房裡，站在窗邊，他揹着雙手，眸子裡閃動着老謀深算的光芒。
他問黃飛：“黃飛，你說，我究竟因爲什麼那麼關注柯震的比賽？”
黃飛答道：“您是擔心情況有變！”
七爺冷笑了兩聲，不屑道：“我爲何要擔心情況生變？十七堂每況愈下，而我火雲堂，卻是蒸蒸日上。十七堂每過一天，就越加衰弱，而我火雲堂，卻是日漸強大，此消彼長，我只需要靜待十七堂最終走向末路就好。你說，就算柯震得不到繼承人的位置，對我的復仇大業，可有絲毫的影響？”
黃飛眸光閃了一下，分析道：“您是希望讓柯元嘯那個老匹夫感受這世間最極致的痛苦。”
七爺便笑了起來，脣角牽起，臉上的皺紋便顯得更深邃，他泛黃的眸子裡，閃動着報復的光芒，他說道：“黃飛，我有沒有說過，這世上，最懂我的人，除了一賢，就是你。”
“謝謝大當家謬讚。”黃飛立即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說道，“我不敢揣度您的心思。”
七爺再笑了笑。
少頃，笑容收起，他冷着臉幽幽道：“你說得對，我關注柯震的比賽，並不是怕了柯元嘯那個老匹夫，更不是怕了十七堂以及柯爵那個死雜碎。我只是希望，一切都按我的計劃進行。這一次，我想要所有的遊戲規則都由我來制定，所有人，都只是我遊戲裡的一個任由我操控的角色。”
“我要一切都在我的掌握當中。我要柯震最終奪得繼承人的位置，一點一點地將柯氏所有的一切，拱手送到我的面前，過戶到我的名下，我要讓柯元嘯看到，他辛苦建立的柯氏，是如何一點一點地變成我褚雲翔的私有物。我要讓柯元嘯看到，他的親孫子，是如何的心甘情願在我面前卑躬屈膝，叫我乾爹。我要讓柯元嘯最終看到，他十七堂所有的兄弟，只能成爲我火雲堂的附屬。我還要讓柯震，親手將匕首扎進柯元嘯的心臟。我要讓他扎得偏一點，不讓他立即死亡，在他一動不能動彈的時候，我讓他親眼看着他的孫子、孫媳、還有夏千尋肚子裡的那個小崽子，一個一個的，在他面前掙扎着死去，哈哈哈哈哈……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要的，是誅心，是誅心！我要柯元嘯那個老匹夫，生不如死！”
七爺瘋狂地大笑着。
笑得黃飛膽顫心驚，神情驚恐。
看黃飛一副膽小懦弱的模樣，七爺收起兇狠的表情，淡笑道：“很晚了，去睡吧。黃飛，你也要努力讓自己成長起來，早日獨擋一面。”
“我會努力的。”黃飛立即說道。
七爺再說道：“你一直是個優秀的管家，做任何事情，都細緻到挑不到任何毛病，你缺乏的，只是魄力。現在一賢沒在了，你要儘快替代他。以後，太小的事情，你便作主，不必事事向我彙報。二當家的位置，暫時由你代任，火雲堂的兄弟，你也要懂得調配。一賢之前走私的那些業務，你要儘快上手！”
“是，我會努力做好！”黃飛立即應道。
“去吧。”七爺擺了擺手。
黃飛立即恭敬地離開。
走出書房的那一瞬間，黃飛站在書房門口，望着夜空，他的眸色變得冷凝。
身側的拳頭，也攥得咯咯作響，在靜寂的夜色下，尤其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