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充斥着悲慟的哭喊,淒厲地聲音彷彿從很遠很遠飄來。
月清平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見,只抱着懷中纖細的女人,看着她身上流下的血液,彷彿綻放出的一朵朵妖豔的紅色。
他能感覺到,懷中人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她的身體越來越涼,嬌美的面容越發慘白,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處打下厚重的陰影,紅潤的脣失去了血色。
月清平心中越來越涼,好似有一隻大手攥住他的心臟拉扯,疼得越發喘不上氣來。
他收緊手臂,力氣大得要將她揉到胸膛,合爲一體。
她說過,她怕冷。
他用他的體溫去滋潤。
她說過,她怕黑。
他永遠陪在她的身側,不讓她獨行。
可爲什麼,不過剛剛分別了五天,再回來時,會看到她倒在血泊之中。
“淺憂,淺憂……”
他一遍遍的呼喚着她的名字,以前,只要他這樣叫她,她便會回他一抹燦爛的笑容,爲什麼這回,她卻連睜眼都不願意了。
“淺憂,你是怪我來晚了嗎?我平定了叛賊後馬上就趕回來,爲什麼你還不睜開眼睛看看我?”
他祈求着,盼望着她會像往日一樣和自己撒嬌,告訴自己她沒生氣,可她的脣緊闔着,再也不會回答。
“將軍,太醫來了啊!你快把夫人放開,讓太醫搶救,否則夫人會死的啊!”玉簪忘了尊卑,拉着月清平的胳膊,只想從他懷裡將夏淺憂搶回來。
“死”字令月清平瞬間清醒過來,他連忙將夏淺憂小心翼翼地放下,抓住離他最近的太醫,大吼:“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儘快將本將軍的夫人搶救過來!”
月清平的樣子太過於,駭得太醫們差點尿褲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夏夫人已經失血過多,迴天無術了。這種必死的人,還怎麼救活?
沒有人敢忤逆盛怒之中的月清平,太醫們圍着夏淺憂,使出渾身解數,盡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哈哈哈……月清平,難道你看不出來,夏淺憂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哈哈哈……”夏安然的嘴裡發出大笑,眼中閃爍着。
這個搶了自己地位的女人終於死了,屬於她的終於要回來了!
夏安然彷彿看到自己站在巔峰,所有人匍匐在她的裙襬之下,接受他們五體投地的跪拜。
那種至高無上的感覺令她飄飄然,暫時忘記了二皇子已死,自己雙臂和一條腿都斷了。
她的笑聲格外的刺耳,喚起了月清平的注意,他赤紅着雙眼,提着巨劍,踉踉蹌蹌地來到夏安然的面前。
“你再說一遍!”
“夏淺憂死了!她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神仙下凡,她也不可能活過來!哈哈哈!”
月清平怒吼一聲,手起刀落,之前還狂笑不已的夏安然,轉眼便身首異處,死得不能再死。
可就算沒有了惱人的笑聲,他的心還是疼得要窒息,憤怒越燒越旺。
淺憂,他的淺憂,他想要珍惜一輩子的淺憂,怎麼能死呢?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沒和她說,他還有好多的情感沒有表達,她怎麼能離他而去?
淺憂,他的淺憂……
眼前彷彿回到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他代表父親來到夏府,夏老爺將三個女兒全部叫了出來,其中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他對這種事情格外的厭煩,可還是耐着性子沒有將不耐表現出來。
不過隨意一眼,不過10歲的夏淺憂便進入他的視線。明明還是一個孩子,小臉卻繃得緊緊的,硬裝出大人的模樣。進了屋子後,連頭都不擡,挑了最角落坐下,根本不像她姐姐和妹妹那樣搭話,努力在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好奇不過是瞬間,很快他便拋到腦後。
第二次見面在鵲橋街,他聽到她教導弟弟。知道她在夏府過得艱難,沒想到和弟弟的生活已經到了處處小心的地步。
他無意笑出聲,她瞪他的目光彷彿帶着電流,令他的心跳不由得加快。
可沒想到她卻根本不認識他,言詞間格外的生疏。
他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一定的自信,沒想到會有女人不將自己放到眼裡。
故意逗她,她連與他繼續交流都不願,轉身就走。
他只覺得她很有趣,自己都沒想到,在轉眼見面時,會衝動地將人扛起,碰了她的翹臀,甚至吻上她的紅脣。
在嘴脣相碰的瞬間,一直在心中鼓譟的聲音終於明確,他想要她。
他想娶她爲妻,想與她生活一輩子。
發現她跟着他上了戰場,爲了他九死一生後,心中的感覺更加來勢洶洶,可他也確定,她就是他要的人。
原本以爲的幸福,卻變成她倒入血泊,自此天人兩隔。
月清平驟然抱住頭,眉目之間滿是痛苦,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沁出,一滴接着一滴的滑落。
淺憂,他的淺憂……
“姐,我姐姐怎麼了?”
聽到消息的夏禹辰慌亂地衝了進來,在看到躺在榻上,面無血色的夏淺憂時,大腦嗡地一聲,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差點跌倒。
他雙目之間滿是赤紅,在看到月清平時猛地撲了上去,揮拳就打,“你不是承諾過會好好照顧她嗎?爲什麼,她爲什麼會死?”
“你這個劊子手,一定是你害的姐姐!”
夏禹辰越發的,不過他就是一個見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書生,落在月清平身上的拳頭並沒有多疼。
“月將軍,請節哀,老夫盡力了。”太醫們到底是迴天無術,喏喏地稟告。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開關,一動不動地月清平和的夏禹辰全撲到了牀邊,望着那纖細的女人。
夏禹辰再也忍不住,失聲說道:“淺憂,我是娘爲了騙爹抱養的,根本不是你的弟弟!我多麼希望能鼓起勇氣將這一切告訴你!”
月清平抱起夏淺憂,冷然俯視着痛哭的男人,妖孽的面容一片肅穆,冷冷丟下一句:“淺憂是我的,就算上天入地下黃泉,我也要與她生生世世。”
淺憂,若有來生,我定要拉緊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