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帝國古往今來有許許多多的偉人,可有一個卻是仿若劃破黑夜的明光。
帝國沒有他,萬古如長夜。
他早已故去,但有一句名言,世人皆知,可此番說出來,皇帝卻感覺哪裡不對勁。
這跟帝國價值觀有什麼關聯嗎?當皇帝反應過來,想找到偉人到底說了什麼,卻發現從智慧終端到一切記載中,偉人的這句話都變成了她剛纔所說的樣子。
所有人記憶中的這句話便是如此,古往今來的記載中,也是如此。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着,偉人說的那句話,就是這樣。
可皇帝察覺到不對,因爲這句話的內容根本不可能對應得上帝國價值觀。
“這話的內容,分明是有某個存在,通過這種方法與我們交流……”
皇帝臉色瞬間凝重了。
與此同時,一旁的權貴也驚道:“兩百億光年是我們不可逾越的大尺度,哪怕掌握力的極限,也未必就能這麼輕鬆地跨越兩百億光年,因爲它已經超越光錐了……”
“這是神級文明在與我們對話……”皇帝低聲道。
毫無疑問,這是白歌所爲,他自稱來自兩百億光年,直接彰顯了自己神級文明成員的身份。
什麼在銀河系試驗,希望戰爭停止等這種驚世駭俗的內容,皇帝等人瞬間就相信了。
通過篡改帝國一句公認的話的內容,皇帝只要想到這句話,就相當於接到了白歌的傳訊。
這也是一種另類的交流,只是這交流方式太過可怕。
白歌爲了讓皇帝儘快意識到這一點,直接篡改了帝國最有名的名言。
篡改‘魯迅說:世上本沒有路’。
和篡改‘世上本沒有路’,是兩碼事。
他只篡改了那句話本身,所以皇帝很快會意識到這並非偉人所說。隨後她會因爲相信這話的內容,從而相信這是一個神級文明的意思。
“二級文明你好,我是來自兩百億光年外的學者,我在銀河系有一個課題需要完成,介於你們的戰爭影響了我的試驗數據,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停止戰爭……”
首先在稱呼上,就不是按照帝國的劃分方式,而直接稱呼其爲二級文明。
一個技術上微觀到十的十五次方米,疆域曾經囊括整個獵戶懸臂的高等文明,被稱爲二級,可謂是一種不經意間地俯視。
正如同帝國把原始文明的各個階段統一成一起似得,說出這種稱呼的文明,顯然也把帝國用微觀層面劃分的階段,也給統一了。
“原來我們纔是二級……”皇帝暗道,她信了這種劃分方式。
接下來,這句話還繼續表明了稱呼者的身份,其來自於兩百億光年外,要知道光錐極限也才一百五十億光年。
這是一個來自於觀測極限之外的存在。
白歌想表達自己是神級文明,根本不用透漏出自己文明有哪些技術,有什麼造物,領地有多大,又有什麼壯舉之類的。
說這麼多廢話,都不如一句話給力。
來自兩百億光年外,這就夠了。只要是科技發展到一定程度的文明,都知道跨越這麼廣袤的尺度,有多可怕。
而且是水平越高的文明,就越能體會這其中所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恐怖技術底蘊。
跨越兩百億光年什麼概念呢?
對於帝國而言,別說光錐之外了,就算是距離最近的仙女座星系,也不可能去到。
因爲距離仙女座有兩百多萬光年,這之間可怕的星際尺度是什麼也沒有的,雖然還不至於真·真空,但其實跟真空也沒有好大差別了。
找不到物質提供明顯的引力,他們是無法構建這陌生時空的模型,所以時空折躍是無法在河系間距中使用的。
如果距離短,還可以通過發射光速原子提供座標,事實上帝國現在之所以能到處折躍,便來自於這些通過幾千年慢慢鋪設記錄的引力參數。
除此之外,更多的是靠着銀河系裡密集排列的恆星引力場。
但跨河系的廣袤地帶中,哪有這種東西,一萬年來帝國就發射了許多探路的微觀原子,如今最早的一個連兩百分之一的路還沒走到呢……
也就是說,需要再等兩百萬年,帝國纔有可能去到最近的仙女座星系。
還只是可能而已,這麼長的時間裡,出了什麼意外,都會導致功虧一簣。
比如現在,帝國就要被滅了,以後那些原子到了其他河系又有何用?
而且這麼長的時間裡,哪怕隔壁仙女座星系都是原始文明,那也發展起來了。鬼知道另一個河系的文明有多強?說不定人家科技水平比他們還高,如果沒有可開發性,這兩百年的努力就白做了。
不會有誰覺得仙女座星系是一片無生命的荒地,所以跨河系這種事情,壓根就不在帝國的概念中。
老老實實在銀河系發展起來纔是當前的事情。
而現在,竟然有人自稱來自於兩百億光年外?哪怕是光,也要走兩百億年,宇宙的年齡纔多長?
若是正常反應,皇帝一定會質疑。
可這是白歌說的,‘信服力’謎之堅挺,皇帝竟直接信了,沒想過質疑。
那麼在相信的前提下,皇帝就不得不意識到這種行爲背後所代表的技術,那一定是難以想象的超級技術。
一個看似簡單的航程背後,所包含的是一系列超出帝國物理學範疇的全新領域。
“可怕的技術實力,兩百億光年……完全無法想象這是怎麼過來的……”皇帝沉重道。
能來也就算了,偏偏白歌說的太輕鬆了,好像這只是一件很普及的事情。
跨越兩百億光年,僅僅是來這裡做一項實驗?
仔細想來,這也對,就好像他們能在獵戶懸臂到處走,所以就不在意某個星系一樣,因爲星系太多了。同樣的東西,別的星系也有,不會有哪個星系特別重要。
那麼相比起來,人家完全不在意銀河系也很正常。
所以,白歌話裡沒說自己是神級文明,也沒有直接說自己的技術水平。
但在帝國皇帝眼中,就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神級文明瞭。
“他要我們停止戰爭……這是個機會!”皇帝立刻想到。
因爲帝國現在巴不得停戰,他們正處於弱者一方。
可問題戰爭不可能停止,談判和外交在如今的層次上,已經完全無意義了。
沒有外力的干涉,必勝的文明是不可能停下的。
但現在,這個外力找上門來了。
“怎麼回覆他?這種溝通方式只是單方面的……”一名權貴說道,說完他自己都覺得,這是個極蠢的問題。
皇帝說道:“我們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回覆他!”
方法很簡單,直接通過智慧終端,把全帝國所有記載偉人這句話的載體,改成他們要說的話。
智慧終端掌握着帝國全部的知識,神級文明既然能通過篡改內容來傳達意思,那麼他們也可以,只不過他們是‘法定’罷了。
皇帝相信,不知在何處的神級文明一定能察覺到偉人的話又被改了,從而完成將意思傳達給對方的目的。
霎時間,皇帝發佈了一道法令,將那句偉人的話改成了:“尊敬的學者,作爲皇帝我可以代表帝國接受停戰,但這場戰爭不會因爲我們單方面地停戰而終止。我們已經無力用自己的方式結束這場戰爭,所以願意更高層面的文明介入,強制令對方停下侵入的步伐。”
皇帝的權限,足以讓全帝國在極短時間內改變關於偉人這句話的記載,信息通過量子傳播,凡是有終極指令的地方,就有這句話。
毫無疑問,白歌收到了。
他手上就有個智慧芯片,只要取出腦洞便能接收到這種法定改變。
“終於變了,他們終於發現名言有誤,並且用這種方法回覆了。”白歌說道。
偉人說的話,從‘二級文明你好’,變成了‘我們願意接受停戰’。
其實這就相當於圓周率改了,然後再來糾錯,糾錯之後,白歌再改,對方再糾錯。這改來改去間,兩者完成了另類的交流。
值得惋惜的是,偉人這句話原本是什麼,帝國永遠不會記得了。
一些公式錯了,只要發現和客觀規律不符,還能重新演算糾錯,回到之前的答案。
但名言被篡改,就永遠失傳了,記載和記憶中的內容已經面目全非,誰還記得偉人當初怎麼說的?
恐怕,只有鈴鐺知道偉人到底說了什麼了。
“鈴鐺,對方顯然已經相信我是神級文明成員了,要不乾脆趁着這個機會,問到她的名字,這樣我就可以遠程催眠她了。”白歌說道。
“我可以試一下,就說你不願意稱呼任何異族爲皇帝,你必須知道與自己對話者的真名,否則會感覺受到侮辱。”鈴鐺道。
“沒錯,就這麼做。”
一個神級文明成員,不願意稱呼低級生物爲皇帝,是很合理的事情。
更何況還有信服力藥水的存在,皇帝頓時就接受了這種要求。
只見皇帝回覆道:“失禮了,我一出生就是皇帝,沒有名字,您可以稱呼我爲三相。尊敬的學者,我有榮幸知道您的名字嗎?”
“我叫白。”白歌讓鈴鐺回道,同時開始用共享之眼,試着得到皇帝的視野。
然而卻失敗了,顯然這個名字並不合格。
緊接着,皇帝的回覆又來了:“原來是尊敬的白學者,您的名字代表了光在一切光譜中顏色的總和,真是飽含深意的名字。我想知道,您是否會直接干涉這場戰爭?比如清理掉任意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