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池見白千總臉色陰冷,方纔自己東拉西扯找理由推辭,已經越來越觸怒他了,看來,這樣軟拖是不行的。把心一橫,找什麼理由?真是太不男人了,告訴他,一句話——老子不休妻,你女兒要嫁給我可以,當小妾!。
楊秋池躬身一禮:“在下能得白千總和白夫人垂愛,願將令嬡下嫁,在下榮幸之至。只不過,我只能納令嬡爲妾,因爲我已經有了正房原配夫人。”
白千總氣得渾身發抖,指着宋知縣說道:“你聽聽,你聽聽你這賢侄說的什麼話!他……他居然只願意納我女兒爲妾!哈哈,哈哈哈”白千總怒極反笑,對着楊秋池吼道,“我白某人是何等人物,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兒給你做小妾?做你的春秋大夢!”
說到這裡,白千總譏諷地看着楊秋池:“你是不是認爲我的女兒嫁過人家,不是黃花閨女,配不上你,對不對?”
見楊秋池低着頭不說話,更激怒了白千總,他吼道:“告訴你,我女兒白素梅雖然嫁給了殷德這狗賊,但這殷德迎親那天喝醉酒摔下馬,他那話兒剛好撞在一塊石頭上,從此不能人事。所以到如今,我女兒也還是個黃花閨女!”轉過頭看向白夫人,說道:“夫人,你親自檢查過的,你說,我剛纔說的是不是實話?”
白夫人大窘,可此事涉及到女兒的終身幸福,可不是害羞隱瞞的時候,肯定地點點頭:“是,我女兒白素梅昨天告訴我之後,我親自檢查過的,新婚之夜公子也會知道的。也因爲如此,我們才提出這有些不近人情的要求,公子萬勿見怪。”
楊秋池又驚又喜,白素梅嫁了人家,居然還是個楚女,那死鬼殷德也真夠衰的。
隨即又想起白夫人剛纔的那句話,心想,你女兒是楚女固然好,卻也不能成爲我休妻的理由,當下躬身說道:“千總大人,您願意將令嬡許配給我,我內心真的十分感激,也非常願意與白姑娘共結連理。但我已有原配夫人,如果讓我休了她,我做不到!”
“爲什麼?”白千總吼道,“她比我女兒美還是比我女兒家境好?”
“都不是,糟糠之妻不可棄!”
楊秋池把這句古話擡出來,白千總一時語塞,隨即又說道:“我聽說你夫人不能生育,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還不夠你休妻的理由嗎?”
“可賤內已經替我納了一房小妾,這白千總是知道的,您還給我送了若干厚禮。”
白千總是個武官,本來就不善於言辭,被楊秋池這幾句話說得無以應答,回頭望後堂緯帳處看了一眼,轉身過來,對着楊秋池吼道:“那我女兒怎麼辦?你說!”氣呼呼轉身回到座位,桌子一拍,鐵青着臉看着楊秋池。
現在看來,這白千總到不是完全不講道理,楊秋池說道:“白千總,你要我休妻,總得有個理由吧!”
白千總吼道:“我不管,宋知縣,你說怎麼辦?”
宋知縣苦笑着說道:“千總大人,這,這裡沒有外人,我就明說了,要賢,賢侄他休妻,這休妻有七出三不去,七出者,一無子,二淫,三不順父母,四口多言,五盜竊,六妒忌,七惡疾。侄媳婦倒是不能生育,佔了一項……”
白千總一拍桌子,接口道:“怎麼樣?我說的不錯吧!再說了,他小妾也還沒生,他夫人就還是屬於七出之列的嘛,對不對?”白千總爲自己找到一個很不錯的理由很是得意。
簡直是強詞奪理,宋知縣暗想,笑了笑說道:“不過,休,休妻還有三不去,一有所取無所歸,二與更三年喪,三前貧賤後富貴。賢,賢侄媳婦嫁與賢侄時,家境貧困,但侄媳婦沒,沒有嫌棄,現在賢,賢侄富貴了,要休妻,這未免……”
“什麼?”白千總站起身來,瞪着宋知縣,“你說什麼?他富貴了?他怎麼富貴了?當個管監,靠你的面子收了幾兩銀子彩禮,就叫富貴?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白千總很誇張地大笑起來。
這下楊秋池被激怒了,他慢慢直起腰,揹着雙手,冷眼看着白千總,等他笑完了,才冷冷說道:“千總大人,你太小瞧我楊秋池了,告訴你,我終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白千總一愣,對楊秋池的這種傲氣暗自倒有幾分佩服,哈哈大笑道:“好!我知道你偵破案件有點本事。不過,當官可不是會偵破案件就能當上的。不然的話,天下那麼多捕快,個個都當官了!哈哈。”
楊秋池沒有笑,只是淡淡地看着白千總,等他笑完了,才說到:“千總大人,你別門縫裡看人,把人看扁了!”
白千總氣得滿臉通紅,指着楊秋池:“你……你……”
“不管我有沒有本事,我都不會休妻的!”楊秋池悍然道,雙拳一抱:“告辭!”轉身就走。
這一次,楊秋池更加明顯地感覺到後堂緯帳動了動,隱隱約約一個人影轉身往後走,看身形就是白素梅,楊秋池此刻已經無所顧忌,叫道:“白姑娘,請等等,在下有話說。”
那個人影站住了,楊秋池掀開緯帳一看,果然是白素梅。
楊秋池走到白素梅身後,輕聲說道:“白姑娘……”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說什麼。
白素梅站住了,慢慢回過頭來看了看楊秋池,慘然一笑,眼睛裡充滿了淚水,隨後,低着頭進了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