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地瞪大眼眶,狠狠咬着後槽牙眯起雙眼,緊抱着懷裡早已了無氣息的袁媛,驚疑地看着眼前這個讓衆人一直苦苦找尋的人,怎麼也想不到會以這麼驚悚的方式再次重逢。
昔日童心未泯、喜愛逗趣但卻和藹可親的人,如今正用直勾勾、冰冷冷的眼神盯着我宛若要將我凌遲。
周身的氣壓壓的很低,使得他整個人也因此陰氣沉沉的,給人一種既詭異嗜血又殘暴驚悚的強大氣場。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突然地又拂過一陣輕風,籠罩在四周的白霧都逐漸散去,那人身後的那一片暗黑色朦朧也漸漸展露……
“這!不會的!不會的!”
我放下袁媛,顫着身子哆嗦着站了起來。
看着倒戈在地早已命喪多時的衆人近乎崩潰,整個人猶如緊拽着的絲絃,隨時都有可能崩斷!
平日吊兒郎當,遇正事卻毫不含糊的兄弟、結識還沒有幾天但卻活潑可愛的朋友、穩重而又隨和的前輩,還有……還有熱情洋溢的寨民……
空氣中充斥着令人作嘔的濃重腥甜氣味、鮮血淋漓的土地、青白扭曲且死不瞑目的面龐,無一不彰示着他們生前的驚詫、痛苦、恐懼與迷惘。
原來,被我誤認爲的滴水聲,竟是那刀刃上還未乾固而滴落下來的血滴聲!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是這樣!!
我不明白,更想不清楚這他媽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只知道我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在濃濃的悲傷與憤怒的渲染下,我只想剜了眼前這罪魁禍首爲他們報仇泄恨!
被打飛,我站了起來繼續,被踹倒在地,我隨手抹了嘴角的血繼續攻擊。
“……”
當再一次被踢翻在地的時候,我重重的嘔了一大口鮮血想要再爬起來已是力不從心。
身上也不知被劃了幾刀,血糊糊的,衣服也都破了,再加上在地上不知翻滾了幾回,此時的我與乞丐相比並無兩樣,不,是比乞丐還要顯得狼狽……
我半撐着通紅的雙眼,死死盯着緩步向我走靠過來的人突然釋懷一笑,篤定道:“你不是他!”
“哼~”那人不屑冷哼一聲,又道:“那又如何?反正你現在看到的是這副皮囊打傷的你!”
“你可能不知道當他們看到是‘我’的時候,那變換多彩的臉色和驚恐的表情可是相當精彩,哈哈哈哈!”
“你……畜生!”
聽見這話,我極力掙扎的想要起來,奈何這早已破敗的身體根本使不上力,勉強撐起的半個身子立刻又被踹了一腳。
“呵!說吧,破爛筆記和《奇門怪法》在哪兒!”
我盯着這多年未見的熟悉面龐,心裡突然鬆了口氣:幸好不是那人,否則……
“說!東西在哪兒!否則連你一起殺了!”
“呃——咳咳,咳咳……”
在我略微分神之際,又一連被踹了好幾腳,看着抵在心口的刀子,我冷笑,抓住刀刃往裡一壓,鮮血瞬時流出,但仍睥着對方瘋狂道:“來啊!我還怕你不敢下手!”
也罷,左右不過一死,只不過來得早些,只希望大家能夠在那黃泉路上等等自己。
……
切!
瘋子!
影夢看着因過度絕望而陷入癲狂的人心裡很是不爽!
這小子上頭可是吩咐過不準將人殺了,只要把東西拿到就好,如果自己這會兒將他弄死,到時候可不好交代。
看這小子模樣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可這東西也還沒問出來……哼!我還真就不信這人當真不怕死!
“既然如此,左右你也不願意脫口,那你也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說罷,抓着刀子的手就要往前一推。
“汪——”
!!
哪兒來不知所謂的畜生!自己竟然沒有看到這狗是從哪裡竄出來的!
影夢捂着手臂狠厲地盯着壞了他好事的大黑狗恨不能將其手刃:“媽的!竟敢傷了我!”
“嗚——”
那大黑狗見此人嗜血的眼神,也不示弱,擺出隨時可攻擊的姿態護在姜遇身前,血紅色的眸子裡盡是威壓。
……
“黑……黑狗。”
本以爲必死無疑的我,睜開眼便看到自家大黑狗擋在身前低吼着。
“嗚~”
見我終於醒來,它側頭看了我一眼安慰地嗚嚕一聲,又轉過頭去盯着前方。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什麼時候又回到了屋子裡,不,或許自己一直都在這裡。
“想不到破了我幻夢陣法的,竟是隻畜生!”
我撐着黑狗站了起來,環顧了幾眼四周散落的行李和過於安靜、不知生死的洋子他們,眼底滿是着急但又不敢隨意輕舉妄動。
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擔憂,待慢慢平靜後,這纔將目光掃向堵在門口看不清臉面的一干人等斥問:“你們是何人!怎麼進來的!?”
“我們是誰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還是你覺得這破屋子能擋得住我?”
中間那個穿着沉澱金長袍,蒙了大半張臉的男人翹着個腿,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指着一旁早已被拆卸下來的木門不屑道。
“……”
其實根本不需要問也能想到,這些人八成就是幽冥宮所派來的,只是不知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據劉前輩所述,這些年雖有跟着他們打過不少交道,但也是小心謹慎。
這麼久以來可都沒被發現,怎麼突然就被闖了進來?還準確無誤地找到這裡來?那守夜的六個人呢?還有寨中的人們,爲什麼毫無動靜!?
!!!
難道……
腦中突然閃過那似夢非夢的場景,我心下一緊,臉色發白:難道方纔那並不是夢!而是真的!?除了四肢痠軟無力,還有腦袋沉痛得快要炸開外,爲何我身上完好無損,一點兒傷痕都不見有?
“喂!你就這麼無視我這個敵人,還有沒有禮貌了!”
“真不明白乾什麼讓我來收拾這乳臭未乾的臭小子!”
影夢看着對方在面對他時,居然,還有心思走神的模樣頓時不爽,心底對於上頭的安排莫名有些憋屈,是個小屁孩就算了還敢這麼無視他,簡直可惡!
如若不是吩咐過不能殺了,這臭小子早死了不知道幾回了!
“你做了什麼!?”
聽見我這一聲惱怒的質問,對方愣了一下隨即嘲弄一聲道:“嘿~你覺得是我做了什麼~還是你,希望看到什麼?”
戲謔的眼神讓我慌亂的同時又憤怒,於是抓着鏈子正打算將蔣望辰叫出來幫忙,就見門口跑進來一人跟那領頭男人耳語幾句。
那領頭男人聽後,沉默幾秒,突然站了起來冷哼一聲,道:“今夜暫且放你一馬,你小子給我記住了,下次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說完,一旁站着的一人,從腰側那裡掏出了個東西,看了我一眼,扔下東西:“砰!”
“咳咳咳!”
可惡!又是煙/霧/彈!
果然,所有人都不見了!
回想起剛剛那人不明所以的那一眼,雖眼神冰冷凍人,但總覺得好似透過自己在看什麼……
啊~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得趕緊看看洋子他們的狀態,可千萬不能出事啊!我甩甩腦袋如是想到。
忍着痠軟的身子,首先衝到牀前探了探他們二人的氣息:呼~還好,還有氣,可剛剛動靜這麼大他們竟然沒醒?
就算洋子浮生他們真的因爲醉酒睡得太沉,可劉前輩這麼警覺的人竟也沒醒?
嗯?什麼味?
我嗅了嗅還殘留在空氣中的一絲清甜香氣,莫名覺得甜膩,既然洋子他們沒事,但是寨中的人們也不知道怎樣了。
他們這幫人既然能夠悄無聲息的進入山寨說明守門的那幾個肯定是出事了。
心裡還是不放心,於是便叫蔣望辰出去看看情況,自己則將不知什麼時候熄掉的火爐子重新弄了起來,又將拆卸的木門立起來,雖然不能馬上修補,但好歹能擋擋夜風。
黑狗並沒有回到鏈子裡,反而圍趴着讓我靠坐在它身上,我摸着胸口,回想起那似夢似幻的場景,仍然讓人心悸。
太真實了。
簡直就是身臨其境!
身上的疼痛好似還在,雖然並沒有看見有任何傷口,可跟打了一場硬戰一樣,整個人是疲憊的不行。
正當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的時候,蔣望辰也回了來。
知道說大家都沒什麼事,只是都好像昏睡了過去而已,但是身上沒有任何傷害。
聽到消息的我整個人也不由放鬆下來:沒事就好,如果出了什麼事,恐怕自己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嗯……好累……可是爐子好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