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葬完劉老太太后,過了兩天,原本平靜的小村變得熱鬧了起來,有個小道消息說今天祭拜道士會趕過來。
小村裡家家戶戶張燈結綵,門口不約而同的都放了一碗扣肉和一瓶白酒,按照習俗的意思是,祭拜道士開壇做法,祭拜完祖先後,老祖宗們會下凡來到自家門口,必須得酒肉招待好,這樣老祖宗滿意了,方可保一家平安財源廣進。
南孚道友許玄機二人一大早就出門了,說是要去和村民們一起滑彩龍船玩。
村口鞭炮聲響起,耿大爺推開了門道:“王道長,祭拜道長來了,外面可是十分熱鬧,你不出去看看?”
作爲同道中人理應上去拜訪一下,我輕笑道:“耿大爺,你先去吧,我隨後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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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喂,端木道長,你可算是來了,大家夥兒都等你好幾天了。”村長激動上去握住端木道長的手很是熟絡寒暄道。
我擠在人羣中悄悄打量了一番村長口中的端木道長,此人年約四旬,長了一張國字臉,身材魁梧外套了一件粗布道袍,不太像是正規門派,修爲比我稍低,只是凝陽後期。
“池塘花兒開,今兒個真熱鬧,綵船妹妹來迎道長.........。”
當地特有的農家小曲兒從人羣背後傳來,一條介是婦女老汝組成的彩龍船隊伍走到端木道士面前,將其包裹,圍着他唱了一圈才肯散去。
顯然端木道長已經習慣了這裡村民們待客的方式,還和其中一個領頭的婦女打趣道:“喲,秦大娘,今年又年輕了不少啊,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一個花花綠綠的身影湊到了端木道長面前,張嘴來了一句:“兄弟,你看我帥嗎?”
端木道長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一句還行吧,然後那花花綠綠身影十分滿足的回到了彩龍船隊伍當中。
我定睛一看,那丫的不是南孚道友嗎,許玄機也在裡面,他們二人臉畫得像鬼似的,還戴着假頭髮,此時正合那羣老婦女打得一片火熱。
我走上前去,當着端木道長的面門打了一個道教手勢,端木道長只是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從此我可以看出,這端木道長很有可能只是一個出馬弟子,對於正規的道教手勢,他並不瞭解。
村長介紹道:“端木道長,這位是王道長,說起來你們還是一門子嘞。”
端木道長沒有看我年紀小就瞧不起我,一聽說我是同道中人,連忙拱手道:“王道友,能在這個地方碰見道門中人,幸會幸會。”
我給他回了一個禮道:“幸會。”
接下來端木道長就要做祭拜法事了,大家跟着他來到了黃河邊上,道場已經讓村民們給擺好,端木道長只需要上去操作即可。
端木道長拿起一個銅鈴搖晃不止,銅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迴盪在這黃河邊上,他口中唸唸有詞,十足一副正派模樣。
村民們都跪了下來,雙手合十不斷祈福,由於我是外鄉人,所以我並沒有按照這裡的習俗下跪祈福,這種風俗儀式起到的只是一些心理安慰,實則沒什麼卵用。
端木道長將陽氣注入到了堆乾柴之中,“蹭”的一聲乾柴燃燒,引得村民們一陣喝彩。
這些小把戲別說我了,就連許玄機他都會,實在是覺得沒什麼看頭,我搖搖頭回到了耿大爺家中,等端木道長祭拜完畢,過兩天村長家的漁船下河,就可以坐船離開了。
“王道友,可在否?”
我正在耿大爺家研究浮平老僧送給我的三顆舍利子,我收起舍利子,聽見是端木道長的聲音,我衝門外喊道:“原來是端木道友來了,快進來坐吧。”
同門相見難免心心相惜,端木道友拿來兩壺好酒,隨便整了幾個涼菜,我們都喝了點酒後,敞開了話題。
端木道友捏起一粒花生米扔進嘴裡,試探問道:“不知王道友師從何門?”
昆虛門派可以說是多年以來默默無聞,知道的人寥寥無幾,我隨意回答道:“只是一個小道教門派而已,名頭不響,說了端木道友你也不知道。”
端木道友點點頭正色道:“王道友,在下有一事相告,還請王道友務必轉達師門,此事人命關天。”
見端木道友如此重視,我放下手中的酒杯回答道:“人命關天?有這麼嚴重嗎?”
“豈止是人命關天,哎,王道友,容我慢慢爲你講述吧。”端木道友喝下一口小酒嘆息道。
果真,和我先前猜測的沒錯,這端木道友並不是正規門派弟子,只是祖上習得一點風水皮毛,爲了養家餬口代代相傳,到了端木道友這一代,風水秘術只他給學了個大概。
端木道友介紹說,從他祖上那一代起,就接過了這個小村祭拜道士的責任,三代下來,每三到了這個時候都是由他家人過來住持開壇祭拜。
這裡面村民們不知道的是,名頭上端木一家是祭拜道士,實則另有隱情。
端木一家只懂得一些風水皮毛,世代皆犯三弊五缺,也就他爺爺活的長命一點,其餘家人都沒活過四十五歲,端木道友一生未娶妻,膝下並無兒女,端木道友怕沒他爺爺那麼好運,眼看着就要到了四十五歲,所以這些年都在外奔波,想要尋得道高術強之人,替他解決端木一家的心頭大患,無奈這麼些年過去了,四處尋覓之下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遇到的要麼是些騙子,要麼就是一些實力比他還弱的道士。
端木道友喝了一口悶酒道:“王道友,實不相瞞,我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了,所以纔來請求你的幫助,王道友既然是正規門派弟子,想必有一顆匡扶正義之心。”
我皺着眉頭道:“端木道友,人生壽命長短乃是天意,強求不得,修改不得,就算你找到大羅金仙,想要改寫你們家的命脈,那也是萬萬不可能的事。”
端木道友有些微醉,擺擺手道:“王道友你誤會了,我端木磊雖說沒什麼本事,但有的事兒我看得比誰都開,我找王道友並不是爲了改寫我家命脈,而且爲了這個小村裡所有人的性命。”
見端木道友不像是開玩笑的意思,我雙目一凝道:“端木道友,此話怎講?”
“當年傳授給我祖先風水秘術的雲遊道士在此地封印了一條修爲高深的地龍,以人口鎮壓,並且傳授風水秘術同時,交給了我祖上一道加強封印的手法,從那時候起,每三年的這幾天,我端木家都會藉口祭拜暗中鎮壓,爲的就是穩定村民們的心,這麼多年下來,封印越來越強,眼看就要徹底將地龍消滅,只是到了我爺爺那一代的戰亂年代,小村雖說溫飽自足,但大多數男人都棄田從軍去了,男人們一走,剩下的全都是些孤寡老人與幼童婦女留守在小村裡,鎮壓封印陰陽失調徹底沒了作用,這纔給地龍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以至於後來摧毀了大半封印,趁地龍還未完全恢復,我爺爺強行將地龍給趕了回去,可能就是因此種下一個善果,他纔會長壽二十年活到了六十五歲壽終。”
“自從爺爺走後,原本每隔三年才加強一次的封印,現在必須一年一次,加強封印也只是緩兵之計,我所擔心的是地龍已經恢復了實力,甚至於變得更強了也不一定,封印已經沒有了多大用處,怕只怕地龍摧毀封印沒人攔得住它,到時候這個小村將會受到滅頂之災。”
端木道友紅着眼睛懇求道:“王道友,我壽命恐怕不長,更何況膝下沒有傳人,所以我懇求你將此事彙報給你的師門,有前輩高人出手才能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我內心苦笑,彙報師門?我昆虛一脈許玄機是個廢物,歐陽沐還在聚靈瓶裡沉睡,太初真人融進我的身體至今生死不明,除了我之外,就再也沒拿得出手的人物了,這端木道友着實是看走眼了。
“王道友,此事有什麼難處嗎?”端木道友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心灰意冷的問道。
我回答道:“端木道友,不是我不幫你,實不相瞞我師門跟你家情況差不多,到了我這一輩已經是人才凋零所剩無幾了。”
端木道友喝下一口悶酒,嘆了一口氣道:“既然是這樣,那我也就不難爲王道友了,也許這都是命吧。”
他的神色暗淡了幾分,只是一口一口喝着悶酒,不再與我說話。
端木道友一家子介是出馬弟子學來的野路子,雖然我也就算個半路出家的小道士,但是這能力比起來恐怕是有所不及我。
除妖降魔本是道教宗旨,如今讓我遇上這檔子事兒了,說什麼也要幫上一把。
區區一條地龍,無非就是些山精野怪成了氣候,只要還未結丹,以我現在的實力,想要消除它也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