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又一個清明,一切都好。
“含晚,你快點,少吃點,今天媽媽帶你去見一個人。”明冉手裡提了些東西站在家門口,她的身邊擺着一塊純金製作的抗疫一等功的獎牌,那差不多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當時R國爆發疫情的時候小姑娘才四歲,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獨自奔赴去了最危險的地方,搞得現在女兒都很黏她。明冉很快地在換鞋子,催着一個七歲小女孩趕緊嚼完口中的麪包。
“哎呀,媽,爸爸不是說他會去祭拜的嘛,我們還去幹嘛?”時含晚好不容易嚼完全部麪包嚥下去,差點嗆着,忍不住吐槽兩句她那個急性子的母親。
“今天這個不一樣,你必須去!”小姑娘到底拗不過自己母親,跟着她走了。邊走邊抱怨今天的爸媽都倔得很,早上爸爸還非得要走她最喜歡的一幅畫,要走畫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她不能告訴媽媽,真是奇怪。
兩個人步入烈士陵園的時候含晚有些害怕了,扯着明冉的衣角:“媽媽,這是哪兒啊,怎麼他們……他們,連個名字都沒有啊。”明冉沒有理會女兒,帶她一路深入,到了時旭跟她說的第703號墓碑前站住。
墓碑前放了一束開的很茂盛的白色菊花,菊花的底下還壓着一張略顯稚嫩的兒童畫。“這是……爸爸他來過了。”含晚認出那是她的作品,指着自己的作品,跟明冉說。
明冉略有所思,突然瞭然一笑,就說她的旭哥哥心裡還是對當年的事情有愧疚的。十年了居然還不肯承認。
“含晚,叫舅舅。”明冉突然輕輕推了推女兒,小姑娘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媽媽,舅舅,不是還好好活着呢嗎?”今天爸爸媽媽是怎麼了,居然來祭拜她明明活得好好的舅舅。
明冉蹲下來,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彷彿還是當年的樣子。“含晚別急,聽媽媽給你講個故事。”
“曾經在你的爺爺奶奶那一輩,這個國家的政局很複雜,當時的B市市長姓溫,盡他所能在維持着B市的穩定。媽媽剛纔跟你說的舅舅叫做溫明初,是當時B市市長的獨子,他的爸爸媽媽年紀很大了纔有了他這一個兒子,相當寵愛他。”
“舅舅七歲那年,他的父母因爲政治糾紛被人在家裡暗殺,當時他幸運躲過一劫,可是也因此他撞見了他父母的屍體。”
“從那以後,舅舅很瘋,他在鄰居的救濟下長到了十三歲,繼承了家業,放到你身上可能是好幾代也花不完的錢。他就用這麼多錢建立了一個組織,爲了服衆,他在組織建立初期殺了很多人,當時他只有十三歲。”
“等他二十歲那年,他綁架了爸爸,因爲你的爺爺的死,當時爸爸內心很想復仇,他想借此勸他加入他的復仇計劃。媽媽當時17歲,爲了爸爸去臥底,成了彼岸花。”她的身份從來沒有對孩子保密過,這是事實,而且告訴她很有可能會有幫助。
“媽媽的臥底很成功,舅舅入獄,後來外公死後,他才被爸爸發現了喜歡媽媽的事情,後來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盡職盡責地保護我。”後面的故事牽扯的東西太過於邪惡,毒販的恐怖還是少讓她知道爲好。
這些東西時旭查了很久才查到的,是溫明初的全部身世,也解答了明冉的關於爲什麼溫明初要建立那個組織多年的疑問。也正好解釋他爲什麼對明冉總有一種特殊的執念:
因爲在黑暗裡,誰都想拼命去抓住唯一的一束光。
故事講得很短,但時含晚聽的很認真,她從小沒聽父母或者身邊的人講過這個舅舅的事情,可聽完這個故事後,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這個舅舅會讓她抗拒。
小姑娘穿着潔白無瑕的長裙,她長得與年少的明冉差別不大,笑着看着面前的無字碑,甜甜地說了一句話:“舅舅好,媽媽和爸爸現在生活得很幸福。”
幸運的是,最初的那個人,還在你的身邊,而逝去的人會化爲螢火蟲爲黑暗中的你送去一絲絲的明亮。愛你的人無論以什麼形式,永遠都會守護在你的身邊。
同一片溫柔的陽光照在公墓和烈士陵園,映着時旭和明冉的背影,彼岸花找到了她在地獄裡也要仰望的少年的光,她所在乎的人都在儘自己的一份力量,送她回光明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