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草堂村後。楚愁帶着趙芷水前往了附近的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因爲這座城池在江水的東邊,故城池名爲“江東城”。
江東城不大不小隻是相對着那些大國的城池來說的。僅僅在這個國家比較的話,也算是一座大城了,且地理位置比較重要,所以乃兵家必爭之地。
此時,朝廷的兵力都收縮到了京城附近以守護最後的那道防線。江東城早已被農民起義軍佔領,這股農民起義軍名爲“大梁”,實力強大,是最大的那四股農民軍其中之一。
雖是農民軍,但帶頭的首領卻是一個江湖門派的門主,核心力量就是那江湖門派裡面的上千人。
在這些下國裡,江湖門派很少,強大的江湖門派更是寥寥無幾。能達到四品修爲的中三品修士更是被視爲頂尖存在。下國的沙場將士一般都不修煉,不是不想,而是沒有珍惜無比的沙場兵家功法。所以那些四品江湖修士,在沙場上,一人便是百人敵,若是懂得進退,有同級別高手或是三品巔峰高手爲其護法,那麼一位四品江湖高手就可能成爲沙場衝鋒陷陣的千人敵!
北木國剛開始奮力壓制農民起義軍的時候,兵力還算強盛。在一次萬人參戰的戰役中,本來好好的步卒方陣加盾卒、弓弩手相互配合的完美陣型,卻被兩個四品江湖修士和十幾位三品江湖修爲給活生生地鑿穿!當時便是直接潰不成軍。
沙場將士更是無奈!北木國之前和平時期,並不注重收買江湖武夫。用北木國皇帝的話來說,“江湖人混個江湖就行,來沙場那就是不合規矩了。”
若是換成東極帝國,莫說有幾個四品高手來沙場上,便是有數千中三品江湖武夫再加上十幾個七品和八品的上三品宗師又如何?帝國中不缺八品的沙場大將,更不缺三品的士卒和中三品的萬夫長。這也是一個帝國的底蘊和底氣!
東極帝國有百萬龍甲神軍,北荒帝國有百萬白衣聖軍,西極帝國有百萬天虎重劍軍,南蠻帝國有百萬刀甲軍。這正是四大帝國氣吞萬里河山的根本所在!不過南蠻帝國卻始終被南蠻的蠻族壓制一頭。但即便如此,南蠻帝國也不容小覷。
這些帝國士卒,可謂是“聚如丘山,散如風雨,迅如雷電,捷如鷹豹。”
江東城城門,戒備森嚴。
進城出城的百姓都要有通關文牒或是路引證明自己不是敵人的碟子。號稱“大梁”的農民軍已然開始防備其他三股農民軍了。
而楚愁和趙芷水的路引辦理的是來自東極帝國都城“長安城”。
而且還是兩名長安城官家差事。這是楚愁之前走江湖時候,一位來自長安城大族的江湖朋友贈給楚愁的。
那城門口檢查路引的士卒看到楚愁和趙芷水的路引後,面帶恭敬之意的讓楚愁趙芷水兩人通過。
到了城內,楚愁看到了許多倒塌的、被燒燬的房子,至今還未修復完整。路邊都是乞討之人,路上不時會有一隊數十人的巡邏的紅衣士卒拿着大刀走過,以防備有人趁着秩序還未恢復而鬧事。
楚愁帶着趙芷水進入了一家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的特色麪館,進去後叫了麪館夥計,要了一大一小兩碗麪。楚愁的座位剛好是臨窗的,一轉頭就能看到一旁的馬路。
不經意看了一眼外面,就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姑娘,在那裡乞討,但現在都已經下午時分了,那姑娘面前的破口碗中,沒有一個銅板。
秋風襲來,那姑娘冷得直打哆嗦。
“去把那位姐姐喊來吧。”楚愁讓趙芷水去把那女子喊進來。
那女子剛開始搖了搖頭,但最後在趙芷水單純的眼睛前敗下陣來,點頭同意進入麪館。
“姑娘,坐。夥計,再來一大碗麪!加肉的。”楚愁伸手示意女子坐下,然後又向夥計加了一大碗麪。
“好嘞!”夥計年齡不大,看起來不過剛剛而立之年,看到楚愁讓那個叫花子女子進入店內,本來心中有些不愉,但是聽到楚愁的話後,心情頓時變好,笑着應聲。
“公子,無需如此。”那女子搖了搖頭,正要出門,便被楚愁的一句話叫了回來。
“我是一個江湖郎中,或許可以爲令尊治病。而且每次只收一個銅板。”
“真……真的嗎?”女子有些激動。
“千真萬確!”楚愁重重點頭,然後指了指趙芷水“不信你問我這徒弟。”
趙芷水配合地點了點頭,“姐姐,千真萬確!我師父可謂是妙手回春、懸壺濟世、手到病除、起死回生……”
“好了好了,再誇下去,你的這位姐姐可就要不信了。”楚愁笑了笑,示意趙芷水可以了。
女子亦是笑了笑,覺得趙芷水真的是非常可愛。
“姑娘,不知怎麼稱呼?”楚愁喝了口寡味的白開水後擡頭問道。
“姓李,名柳梅。名字可能不太好聽,公子莫笑。”女子有些臉紅地答道。
“很好聽的名字了。”
李柳梅望了一眼楚愁的臉龐,見楚愁沒有戲謔的神情,便更加臉紅。
這公子看起來就氣度不凡,而且樣貌還這麼英俊,這麼風流倜儻。也不知哪家女子會有福氣……呸!李柳梅,你咋能這麼想呢!羞不羞人!好歹你也是這附近幾條街出了名的良家女子!不該有這樣齷齪的想法。
李柳梅一個人心中在暗暗想着,不覺間面就做好了,三碗麪一起端上來,熱氣騰騰,香氣撲撲。
楚愁則是望着女子憔悴卻又堅強的臉龐,不由暗中對這女子感官不錯。
楚愁見過太多的“寒之於衣,不待輕暖;飢之於食,不待甘旨;飢寒至身,不顧廉恥”的人。當然,這並不能是那些人做的完全不對,環境逼得那些人不得不那樣做,實屬無奈之舉,活命之舉。
黃紫公卿、王侯將相終歸是極少數的那部分人,雖然這其中也有不少受各種問題所迫的人。但那些底層百姓,則絕大多數都是受生存所迫的人。在一切意義的山峰上,唯有生存之峰最高。
片刻後,三人都吃完了那三碗麪,楚愁付過錢後,跟着女子前往女子家中。
快要到女子家中的時候,楚愁看到一戶人家的門口有七八個紅衣步卒,持刀而立,相互竊竊私語。耳力極好的楚愁聽得一清二楚,但面不改色,只是心中又多了一份不平之意。
“嘿!聽說這家的一個女子長得不錯。非常水靈,至今還未婚嫁。”
“嘿嘿,這女子上面其實還有三個哥哥,都是被那昏庸皇帝強徵去的朝廷士卒,聽說三個都死了,哼!和我們大梁軍對抗,就是找死!”
“要不是我們的百夫長看上了這個女子,我都要出手了……”
七八人話語聲不大不小,議論不止,剛好讓已經走近的三人都聽到了。
“咦?這不是那名爲李柳梅的女子嗎?嘿!果然不錯。”七八個士卒看到了走近的楚愁一行人中的李柳梅。
“你們要幹什麼?”李柳梅眼中有些慌亂,但臉色強裝平淡。
“哈哈。我們百夫長看上你了,跟兄弟們走吧?屋內那老頭兒我們也會一起帶走的,到時候你和你父親不說能享受榮華富貴,最起碼能吃香的喝辣的!”一個紅衣士卒語氣毋庸置疑地說道。
“我不會走的!你們那個百夫長,我不喜歡。”李柳梅搖頭,語氣堅定。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我們百夫長看上你了,你父親現在已經被我們亂刀砍死了!你的下場……”那紅衣士卒一臉邪惡地笑容。
“怎麼?拿起了武器,穿上了紅衣服,就忘了自己之前的身份?自己是爲何如此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楚愁站在趙芷水和李柳梅前面,直面那八個紅衣士卒。
“呦?英雄救美?腰上掛一把劍就真以爲自己多有能耐了?知不知道我和我這幾個兄弟們割下過多少朝廷士卒的腦袋?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語氣這麼狂?”一個脾氣暴躁的紅衣士卒就要提刀砍死楚愁。被說話的這個紅衣士卒制止。
“跪下喊聲爺爺,今天就饒你不死。”爲首的那個紅衣士卒語氣冰冷,對着楚愁說道。
“快跪啊!”後面的幾個紅衣士卒紛紛起鬨,一臉高興的神色。
“人,果然越來越最容易忘本了。這麼多年來,江湖變了,廟堂變了,人心更是變了不少。不過所幸的是心向光明的人也並不少。”楚愁惋惜中又帶着期待,“希望以後,江湖可以變好,廟堂可以知‘民爲貴’,人心都向陽生長。”
“你在嘰嘰歪歪什麼呢?趕緊下跪!我數三聲,要是不下跪,就死!”爲首的紅衣士卒獰笑着拔出了刀,準備一刀就砍死楚愁。至於數三聲,則是逗楚愁玩的,反正在他看來,楚愁今天既然出現了,既然讓他心情不舒服了,就得死。
噗通!
只是這一刀還沒有提起來,爲首的紅衣士卒直接莫名其妙的跪下了,大刀紮在地上。
咔嚓!
那把大刀直接斷裂,讓後面那幾個紅衣士卒看的心中驚訝。
“肯定是那年輕人作怪!兄弟門,一起上,砍死他!”剩餘的七個紅衣士卒見狀不知所措,其中一人反應過來後大喊一聲,然後其餘衆人醒悟過來,紛紛臉色猙獰地提起刀,向着楚愁砍來。嚇得李柳梅閉上了眼睛。
砰!
李柳梅只聽見一聲沉悶的聲音,好奇的睜開眼睛,並沒有看到自己心中想象的才楚愁被砍得渾身是血的景象,而是看到了那幾個紅衣士卒已經倒在了前面數丈外吐血的場景。
“不用理會這些人了,先去爲令尊治病。”楚愁看都沒看那些紅衣士卒一眼,直接讓李柳梅帶着他和趙芷水進屋。
屋內非常簡潔,有一個內屋,李柳梅的父親正是在內屋的牀榻上躺着。
楚愁讓趙芷水在屋門口看着,不讓任何人進入屋內。然後他和李柳梅進入內屋,開始爲牀榻上的老人治療。
楚愁將右手探出,放在了牀上那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的手臂經脈上,屏氣凝神,閉上眼睛,用內力探查老人的身體情況。
李柳梅靜靜地一旁看着楚愁認真的模樣,心中有所觸動。心想這樣的男子,已然是世間最好的吧!
“令尊的身體其實並無太大的疾病,只是長時間不治,熬成了這樣子。不過現在已經無礙。”楚愁在打出一絲內力後,收回右手,微微轉頭對李柳梅說到。
“嗯嗯!小女子替家父謝過公子。”女子一臉感恩地對着楚愁鞠躬道謝,喜極而泣。
“咳咳……咳……”李柳梅的父親咳出了體內濁氣後,緩緩睜開眼睛。
“爹!”李柳梅撲了過去,淚水淌個不止,“爹。您終於醒了。”
“我……我這是怎麼了……感覺睡了好長時間……”李柳梅的父親因爲剛剛甦醒,語氣還是有點無力。
“我出去一下。”楚愁離開了房間,給這可憐的父女二人留下了一些面子。
“你在這裡看着,我去買點肉。李姑娘的父親需要補一下血氣。”
“師父放心!有我在這裡,那些混賬進不來的。”趙芷水揮了揮小拳頭,露出小虎牙,自信說道。
很快,楚愁便拎着一隻魚、一隻雞和一些蔬菜大米回來了,親自下廚,爲那父女二人作了魚湯和雞湯還有兩個素菜,然後煮了大米。
李柳梅本來不想再讓楚愁費力費錢的,他們家裡已經欠楚愁很多了。但是看到虛弱的父親和非要堅持下廚的楚愁,也就只好作罷。想着以後一定要好好存錢,然後還給楚愁。
飯菜很快做好了。楚愁的手藝,可謂是非常不錯的,香味讓李柳梅一家很是咽口水。就是經常吃楚愁做飯的趙芷水亦是迫不及待,她看來,師父的手藝是天下最好的!沒有之一!
待飯菜端上來後,衆人準備動筷子,突然聽到了房子外面傳來的震天響的馬蹄聲,李柳梅臉色一變,李柳梅父親不知所以,以爲只是駐城的騎兵路過家門口。
“無妨,開始吃飯吧。”楚愁笑了笑,四人圍坐在木桌前,開始用餐。李柳梅見楚愁雲淡風輕,也不再說什麼。這是對楚愁的一種本能的信任。
家門外,一名身穿盔甲的百夫長,在那幾個派來後被人打了一頓的士卒回去稟報後,心中惱怒,親自帶着上百騎兵前來,要踏死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中人。
正在他準備下令的時候,他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一低頭,看到自己和那些手下連人帶馬都飛了起來,好像被人扔飛了一樣,須臾間就飛出了十幾條大街。所有人走重重砸在地上,不少人當場昏了過去。百夫長心中惶恐不已,以爲惹到了什麼世外高人,連忙從已經摔斷腿的戰馬身上下來,自己撒腿就跑了。
李柳梅家內,則是一片和諧的吃晚飯畫面,讓人覺得心安不已。
一張小木桌,三兩家常菜。四位天涯人,八九分果腹。
如此畫面,甚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