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
我茫然看向前方,舒歌在我面前薄脣微啓,我讀出他的脣語。是呀,我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冷靜。
如果我不冷靜,那我爸媽會陷入到更糟糕的狀況。如今,面對不爭氣的兒子,他們能依靠的就只有我這個女兒了。
我在舒歌的指引下做了兩次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將語氣放平靜,“爸,我媽情況如何?”
不是爲了轉移我爸的注意力,我真的很擔心我媽的狀況。我媽視我弟爲*。如果我弟真要自殺,我想我媽會立刻追隨而去。
“你媽剛纔嚇暈了過去!你別擔心,現在醒了。她不放心你弟,就將自己和你弟綁在一起,可你知道這兒也不是個事兒,丫頭你快過來吧!”
最後一句,我爸是帶着哭腔說出來的。我心裡也是一緊。雖然我沒當過媽,但我卻能體會當媽的心。
“爸,一會兒把你們的地址發給我,我晚上就過去!”我又安慰了一番我爸,向舒歌投去一個歉意的目光。
“我陪你一起去!”舒歌給我的回答完全出乎我意料。
“這……不好吧?”我內心是希望他能陪我一起去,畢竟在我眼裡,他內心很強大。無論遇到什麼事兒,都能冷靜分析,做出正確的決斷。
深交之後的舒歌,給我的感覺和之前完全不一樣。原本我只以爲他是個不諳世事的大男孩。如今我更傾向於他的心理年齡嚴重超出他生理年齡。
“沒什麼不好!”舒歌給了我最堅定的回答,“現在也許是你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我們有緣相遇,又一同共事,我想我有義務幫你度過難關!”
大概是覺得這話說的太刻板,舒歌忽然大笑一聲,“其實我根本沒那麼好心,我好不容易招到員工,就這麼讓你跑了,我不是虧大了?!”
我笑笑,心領舒歌的好意。謝謝火焰給你帶來光明的同時,也不要忘了那個替你執火把的人,也許他是堅韌站在黑暗裡做你後盾的人。
我和舒歌鎖好畫廊,外面的雨仍舊很大,我倆打着傘,瑟瑟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興許是因爲雨太大的緣故,路上需要打車回家的人太多,我和舒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空車。
我有些不安的看了眼手機,和我爸最後的通話是在半個小時前。如果我們還不能打到車,也許就趕不上最後一趟去D市的動車。
舒歌興許是看出我心中的焦慮,衝我投來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轉身到角落打了個電話。
“我朋友有輛車,他說願意借給我們!”
我擡頭看天,這麼大雨居然會有人願意將車借給別人跑長途。不多時,真的有一輛寶來停在我們面前。
從車裡走下個年輕人,舒歌大概是怕我等着急,只和那人寒暄了幾句,便示意我上車。
傾盆大雨打在車窗上,雨刮器來來回回地颳着,剛能看清楚一點,玻璃就又被雨水遮住,車子如同瀑布下的玻璃盒。在這種情況下,舒歌的車速絲毫沒有減慢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要幫我,我還以爲你要謀殺我!”我開玩笑,舒歌卻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你說今天之所以調解失敗,是因爲米菲兒給顧濤出謀劃策?!”
“是,我不知道他們在計劃什麼!”如果說我現在對顧濤有所掌控,那我對米菲兒就徹底沒掌控力,她在我面前拋出一個所謂的男朋友,將我的話堵上,然後又在背地裡替顧濤出謀劃策。
“那就動用你的所有的關係去了解他們的計劃!”舒歌小聲嘟囔一句,“比如在你們公司,你可以安排劉紅監視;你跟米菲兒的那個假男朋友也認識,爲什麼不請他出來聊聊?”
舒歌像是充滿智慧的老人,給我各種各樣的建議。我猛地發現原來在這件事上有另外一條路可走。
王強只是米菲兒的一個工具,但工具也有自己的感情。人在陷入愛情之中時,有時會很遲鈍,有時候也會很敏感。
米菲兒在之前給我設下了不少絆子,爲何我不能利用王強給她來點牽制,至少我也可以讓她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就不會有功夫管顧濤的事情。
此時的我還不知,因爲我這一念的決定,險些釀成大錯。
在舒歌超高速行的行駛下,我比預計提前一刻鐘到達賓館與我爸媽會面。
只是幾個小時不見,我爸就像是老了十幾歲,原本並不清晰皺紋,如今看上去好像是溝壑。
我媽背對着我坐着,從她那一抽一抽的背影看,她應該是在哭。房間中最輕鬆的就是我弟,他大概已經過了最初的恐慌期。此時正有恃無恐的躺在牀上玩手機。
房間內煙霧繚繞,我瞄了一眼菸灰缸,估計我爸至少抽了兩盒。
見我進來,我弟總算是有所動作,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直奔我而來,“姐,你是不是帶錢來了?帶太少可不夠我用的,那對姦夫淫婦可害死我了!”
我眉頭微皺,餘光瞄了一眼舒歌,他在努力剋制不讓自己暴走。
“到底是怎麼回事?!”聽我弟說出姦夫淫婦,就知道又是他惹出來的花柳事。
以前我對這種事情還沒太多感覺,可如今發生顧濤的事情,我對類似事件很容易暴躁。
我上去就給我弟一個嘴巴。這巴掌不但將所有人鎮住,更是讓我和我弟之間結了大仇。
“姐,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我弟捂着臉,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媽先是愣在那裡,隨即發瘋的衝過來,“你不管你弟,也別拿他出氣,他都受了那麼大委屈,你還打他,你到底是不是人?”
“就因爲我是他姐,我纔要將他打醒!”面對我媽的哭嚎,我也怒了,一把將她退開,直視我弟,厲聲喝道,“說,你在學校到底做了什麼?!”
我弟其實屬於窩裡橫的主兒,敢對我嚷嚷也是因爲有我媽撐腰,如今我媽插不上話,立刻就蔫了。
我爸找了個藉口將舒歌支走,纔開始將事情的經過說出。
我一開始以爲我弟就是簡單的打架鬥毆,可聽完他說,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原來他所謂的女朋友跟別人好了。
他找人去理論,結果被人揍了一頓,咽不下這口氣,但又不敢跟人單挑,就花錢僱了幾個混混將人給揍了。
那些混混拿了錢手上沒輕沒重,那男的現在還在重症監護躺着,並未甦醒。幾個混混見事兒不好,早就跑了。警方接到報案成立了專案組。
而我弟想要錢根本不是爲賠醫藥費,而是想逃跑。我爸媽也是到這裡才知道真實情況。
“你們還真想湊錢讓他跑?!”我氣得不知說什麼好,“這事兒是能跑到了的?都說他現在這狗樣,都是你們慣的!我沒錢給他逃跑,這事兒必須去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