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少女逃了出去,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沒有什麼心有餘悸。
實際上,她快被嚇死了,特別是最後懷疑那個人是人販子之後就更別提了,如果說讓那個人認出自己是偷人家錢的人,那麼她一定會死的非常慘悽慘的。
所以,她決定要躲起來,雖然上一次的藥被人搜走了,但是……好歹還有一些備用品,如果沒有太大的意外的話也不會有事情。
現在她已經如同驚弓之鳥,一切還是以保命爲最大原則,其他的一切,都是一種簡單的奢求。
只有活得好的人才會想那麼多,如果連命都沒有了,那麼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所以女孩是一個非常惜命的人,她小心翼翼的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保全自己的生命,她重新逃回了自己的小屋,躲起來,打算等待一切塵埃落定。
她以爲,這並不需要太久,但是事實上,上天再一次沒有眷顧她,第三天,戰爭再臨。
混亂的戰爭之中,這一次就要比上一次激烈的多,剛剛被擊退的人,就開始展開反撲。
似乎這一切也出乎了本地現在的軍隊的預料之外,雙方開始了劇烈的拉鋸戰。
戰場肯定不只有這裡一個,這個是其中之一,但是同樣是非常的激烈,不僅僅是市區,連貧民區這裡這一次都成爲了主戰場,來來往往的士兵數量每天都超過了百人。
百人很少,那只是聽起來而已,上百跟人在這種地方進行槍戰,那就是密密麻麻的槍聲接連不斷。
如果可能的刷,少女實在是不想要聽到任何一個內容。
經過了上一次的事情,她可以看到別人看待她是怎麼樣的,微不足道的性命,當然是如此。
而另外一邊,也有人曾經出去求援的,大概是因爲沒有食物了吧,亦或者是其他的理由,然後,就被射殺了。
屍體還在不遠處,只不過在第二天就散發出了腐爛的氣息。
戰爭爲什麼還不結束。
她對於生命的廉價這件事情有了更加深刻的感悟和了解。
並且,更加爲此感覺到沉痛,深沉的痛,她的痛楚和難受是來源於自身的。
藥物已經開始見底,食物已經開始腐爛,角落裡的老鼠啃食了她的東西,但是她卻毫無辦法,因爲她再笨也知道,那些東西已經不能吃了,如果繼續吃的話,大概會感染上什麼疾病死去。
人類的掙扎已經在戰爭之中顯得微不足道,她也是同樣如此。
剩下的那些錢有什麼用?
只不過是一堆廢紙而已,她連門都不敢出,因爲最近這裡一直都在戰爭。
戰爭不停止,她就不可能安生,出去就是被射殺,投降無用,也沒有人在意這麼一個微渺的生命,那一切到底應該怎麼做。
所以,這個世界,就是對所有人都如此不公平的世界。
所以,她已經不再奢求什麼,只希望能夠在這樣的亂世之中,掙扎着活下去。
雖然她做過很多的事情,有好的也有壞的,但是,她只是不想死而已……
在這個時代,難道她還顧得了其他的人嗎?
炮火轟鳴。
今年的她,只不過才十歲而已,外面的世界如此之混亂,動輒有人會死亡。
她要熬過去……熬過去……
帶着這樣近乎絕望的想法,少女在水,食物,甚至是藥品都開始有些睏乏的情況下,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這對她來說,毫無疑問是一件最好的事情。
但是……噩夢並沒有終結。
戰爭結束了,但是沒有人知道到底是暫時的還是永遠的,可是戰火對這片土地的傷害,她還是太小看了。
當戰爭結束的日子開始的時候,她立刻出去想要弄點什麼……但是……跑出去之後沒過多久,她就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幾個衣衫襤褸,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乾瘦的身軀,真的就像是皮包了一層骨頭,這些人,將一個已經死掉了的人的身軀拉扯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正在享用着那真實的血肉。
看到了這一幕的少女差點沒有吐出來,而她的聲音也引起了其他幾個人的注意,她不是傻子,二話不說,她就回頭逃走了。
逃回了自己的暫時居住地,逃回了自己的小屋。
那些人追到了附近,在她心驚膽顫的心跳之中,從這裡緩緩的經過。
那乾枯的身形,宛如惡鬼一般。
不……是真正的惡鬼。
與其被這樣的惡鬼吃掉,女孩覺得,自己還真的不如死在這裡……
她不是一個容易絕望的人,在那麼多困難的情況下,她想到的就是活下去,可是……外面的人,都已經是惡魔,他們連作爲人最基本的意向都已經不存在了。
那些傢伙,都已經不配再被叫做人了,面對那樣的事情,少女完全不敢做什麼。
她有些絕望。
她不敢出去,因爲真的有流浪漢一直在這邊,這些流浪漢恐怕不敢去市區,但是如果在這裡,互相廝殺,還能找到一點吃的。
可是,這不是女孩想要的。
食物耗盡了,水也快喝完了,藥也要沒有了。
沒有發瘋,她已經很不錯了。
“咳……咳……”
在這個地方,只有老鼠和自己作伴,那骯髒的地下室的環境,也讓她的咳嗽更加的嚴重和無法控制。
可是這樣的地方,已經是弱小的她能夠找到的最後的避難所了。
或許有一天,她就會在這裡死亡,迎來解脫。
對於這麼纖弱的生命來說,死亡,本身就已經是最好的解脫。
不想死,但是又等待着死,就是帶着這樣矛盾而又不重複的心情,少女的眼神之中,慢慢的黑暗了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有人打開了屋頂的蓋子,讓她看到了另外的一束光。
如果讓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就是如同天神降臨的時候的光芒一樣,讓她的內心的傷口開始癒合,連身體都似乎開始有了活力……只不過當時少女的反應只有驚恐。
她和倉庫裡面見到了陽光受到了驚訝的動物一樣一溜煙的跑到了倉庫的深處。
甚至完全不理會剛纔一頭直接撞在了木質的不知道是什麼的垃圾上,腦袋都流出了血來。
這樣的倉皇,如同是在逃命一般。
而打開了地窖的,是一個不算年輕的人,他的外貌似乎有些蒼老,頭髮的邊緣已經開始有些花白,臉上也似乎有明顯的皺紋。
他從地窖外面跳了進來,掃視了一下陰暗的地道,然後看向了在最角落裡的那個少女。
那一眼,是少女第一次被他注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