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鵬帶着馬千山,還有港島阿強,一起來到了皁君廟四合院。
等到了門口,馬千山半開玩笑的低聲道:“鵬哥,這次你提前打電話沒?”
靳鵬橫了馬千山一眼,輕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但隨後他的嘴角就泛起了微微的笑容,好似也在爲那天擾了李野的好事而感到有趣。
就算那天倆人沒有看見李野跟文樂渝的撕咬,但是現場緊緊並排的兩張躺椅,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李野跟文樂渝的戀情已經升溫到了很高的程度,
靳鵬這個師兄是打心眼裡爲李野感到高興。
李野從小沒娘,腦子又不太靈光,一路坎坎坷坷,還受到了陸景瑤家的羞辱,但是你看看現在,整個清水縣還有比李野更有福氣的年輕人嗎?
李野簡直就是“苦盡甘來”這個詞的完美詮釋啊!
進了李野的家門,今天果然只有李野一個人在家。
看到靳鵬等人進門,李野隨口就問:“那個曹元茂走了嗎?”
靳鵬道:“走了,那個陳菊茗也跟着走了,我們只能給予他們道德上的譴責,但無法影響到他們的行動自由。”
李野點點頭,忽然問馬千山:“曹元茂的養父養母怎麼安排的?”
馬千山答道:“我們準備好了足夠的補償,但人家一分錢都不要,就只拿了我們給買的車票,
老兩口還一直表示感謝.說如果不是咱們,就把小花的一輩子給耽誤了.”
李野就算不在現場,也可以想象得出曹元茂的養父養母,當時是有多傷心、多麼絕望。
這是一種多麼沉痛的打擊?
“所以我們後續準備在他們當地培養一個經銷商,然後多少幫襯一下兩位老人的生活.”
靳鵬忍不住的笑道:“好傢伙,我說這次你們兩口子怎麼那麼賣力呢!敢情是在等着我們隨份子錢呀?”
“你們可能不知道,在燈塔那邊,曹元茂丟了百事公司的工作,就跟丟了半條命差不多,也算是遭了報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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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阿強卻掏出三份請柬,笑着遞給了李野等人。
“你應該讓你家小青把這些話登報,讓全國人都批判那個鱉種.”
“靠,強仔你怎麼不早說?”
李野微微搖頭道:“燈塔的高材生多了去了,曹元茂之所以能夠在這個年齡就做到鵬城百事的技術負責人,曾經的內地身份很重要,
可現在他在內地成了過街老鼠,本身的價值就去了大半,沒有價值的人,誰又會稀罕呢?”
這一次針對曹元茂是使壞計劃,潘小青是出了大力的,畢竟是自己人,就是好使。
“我過些天要結婚了,希望幾位大哥有時間的話,能過來捧個場,謝謝謝謝。”
所以現在阿強邀請幾人去參加婚禮,算是恰逢其時。
“我堂堂男子漢哪裡會入贅?”
但是兩個經濟貧苦,希望又破滅的老人,卻推卻了送到眼前的補償。
要不然也不會惹惱了那個生瓜蛋子小張,一氣之下扒出了“曹知青”的底細。
李野拿過來一看,赫然是霍仁強先生和潘小青女士的結婚請柬。
但有些人就是搞不清主次,明明是因爲曾經的內地人身份佔了便宜,掉過頭來卻極力抹除曾經的標籤,
“.”
阿強笑着道:“但我從小沒有父母,再加上小青是遠嫁,所以我就依照她的意思,在京城舉行婚禮,也算是表示對人家的重視。”
“我恨不得搞死那個撲街仔,”
憋了半天的阿強氣憤的道:“小青那天去採訪曹元茂,那傢伙竟然說是小青害了他的養父養母,
如果不是小青揭露了他的真面目,那位小花會照顧他的養父養母一輩子,他們會生活的很幸福,而現在兩位老人卻只能生活在懊悔之中。”
“一份工作就丟半條命了?”靳鵬詫異的道:“那他以後不會再找別的工作嗎?我可是聽說那傢伙是個高材生。”
靳鵬和馬千山聽了阿強的話,都是火冒三丈,他們不像李野,曾經聽過無數歪理邪說,哪裡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阿強眼看着靳鵬和馬千山氣的冒煙,諾諾半天之後道:“我當時比你們還生氣呢!但阿青已經苦惱了兩天了,她說那對老夫婦已經夠可憐,我們現在好像是在他們身上撒鹽”
這件事不是秘密,鵬城百事爲了更好的管理工人,融洽跟當地的關係,是亮明瞭曹元茂的身份的,
“你們是要在京城舉辦婚禮?阿強伱這是要入贅呀?”
想想後世碰瓷兒的、偷東西摔死、喝酒掉溝裡的,無一不是“我倒黴也得拉個墊背的”,
對比起來,現在的好多人,真是淳樸的令人敬佩。
有些人爲了錢,可以不要臉,但有些人爲了臉,卻可以不要錢。
然後又有馬千山這種“好心人”,跨越幾千裡找到了曹知青的家人,才把曹元茂打落深淵。
但是現在鋪天蓋地的報紙一出,老兩口可能經過很長時間,都未必能恢復過來。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爲止吧!”
“.”
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一出國就把所有人都給忘了,甚至還以“沒有結婚登記”爲理由,連拜過天地的老婆都不認了。
“就是,如果早知道他這麼狼心狗肺,我開車撞死那個王八蛋”
看到阿強這個港島小打手,被靳鵬、馬千山這倆內地街溜子懟的沒脾氣,李野只好出手解圍。
84年這會兒還沒有喜歡“兩場婚禮”的小仙女兒呢!一般就只有男方一場婚禮,女方也就是在自己老家擺席請客。
李野沉默了很久,緩緩的點了點頭。
阿強趕忙道:“各位大哥能來就好,份子錢隨意、隨意,感謝、感謝.”
那麼阿強是港島人,應該在港島舉行婚禮纔對。
靳鵬又和李野聊了一會兒,就準備起身告辭,這一次他們暗戳戳的使壞計劃,也算是基本結束了。
生活就是如此的殘忍,如果老兩口和那個姑娘一直等不到曹知青的消息,他們心裡的希望可能不會破滅,曹知青在他們心裡的形象還是那個善良的好孩子。
馬千山也笑着調侃道:“就是,我都不好意思隨少了,怎麼着也得二十塊。”
份子錢的多少,阿強肯定是不在乎的,這傢伙現在也是年薪近十萬港幣的中產人士,纔看不上那幾個份子錢。
他看重的是李野和靳鵬是否能夠到場,畢竟潘小青說了,靳鵬靳經理可是個“人物”。
但跟潘小青夫妻同心的阿強,卻沒有告訴潘小青,李野纔是他們圈裡的“大人物”,還是超級的大人物。
。。。。。。
未名湖畔,涼風習習。
文樂渝一雙小手背在身後,就跟吃飽了有點撐的老幹部一樣,繞着湖畔遛彎。 在她的左側是李野,同樣揹着手,目視前方,彼此之間保持了兩個拳頭的距離。
這個距離,是文樂渝和李野在清水縣二中時候的“安全距離”,後來到了京城,李野坐過文樂渝的自行車後座之後,這個距離就不復存在了,
結果那天皁君廟的一番撕扯,導致這個距離又回來了。
反正回到京大之後,文樂渝也不說李野不對,也不給他甩臉子,正常的圖書館相會、未名湖遛彎照樣依舊,但就是不讓李野攬腰拉手了。
李野呢?那也是相當的配合,你不讓拉手咱就不拉手,你不讓攬腰咱就不攬腰,你要不吱聲,我就給你裝啞巴。
就你這連冷戰都算不上的小把戲,能嚇得住老司機?
知道什麼叫反覆拉黑不?
結果幾天下來,文樂渝反而有些遭不住了。
在這兩年多來,她已經習慣了跟李野相依相偎,這突然倒退了回去,難道只有李野不習慣嗎?
今天晚上的遛彎,文樂渝的腳步雖然一直很穩健,但是已經“不經意”的瞟了李野好幾眼。
文樂渝的眼睛,是會說話的,李野感覺好似是在說:“欸,你還不來哄哄我?”
我哄你個嘚兒。
平時怎麼哄你都行,但絕對不能給你養成壞習慣。
李野伸了伸手,故意在文樂渝眼前亮了亮自己的手腕。
雖然李野的恢復能力太強,那小牙印兒這幾天已經消失了,但李野的意思再明白不過——我纔是受害者,你得來哄哄我。
文樂渝的大眼睛閃爍了五六秒鐘,終於主動的問道:“還疼嗎?”
“你還知道疼啊?”
李野突然間就拔高了聲音,怨氣滿滿的道:“你知不知道當時我都疼到骨頭裡去了,你咬我的時候,就沒感覺到硌牙嗎?”
“那也是怪你,”文樂渝也是心裡有氣,氣呼呼的道:“誰讓你說我是老虎的,老虎不咬人還是老虎嗎?”
“哦,也是。”
李野收斂了怨氣,點點頭道:“老虎確實應該咬人,你咬的對,下次可以咬的再狠一點兒,證明你不是小老虎,是大老虎”
“我去你個大老虎!”
文樂渝瞬間變身,從溫柔小貓變成真老虎,對着李野就動了手。
左腿勾踢,右腿直踹,前手刺拳,後手直拳,小老虎的一招一式非常有章法,對着李野就是一通輸出。
但問題是小老虎的招式,都是李野教的,一通輸出三四五,結果卻就跟花式按摩的作用差不多,差點把李野給打舒服了。
兩分鐘之後,氣喘吁吁的文樂渝看着大宗師一般從容的李野,惱恨之下哪裡還顧得上自己是不是老虎的事情,張嘴呲牙,一口就咬了上去。
“嘶~”
李野本來是想躲的,但最後還是讓文樂渝給得逞了。
雖然文樂渝咬人確實有點疼,但誰讓李野疼自己的小媳婦兒呢?
從認識文樂渝到現在快三年了,李野沒有在文樂渝身上找到任何不喜歡的地方,茫茫人海之中的這份緣分,真的很難、很難。
而且又有哪個女孩兒不發脾氣呢?李野感覺會咬人的文樂渝,纔是鮮活版的小女孩兒,如果總是相敬若賓,倒是跟中年夫妻似的,失去了激情。
【疼就疼吧!反正以後她會更疼,入洞房、生孩子】
但是出乎李野預料的是,文樂渝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之後,卻伸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了李野。
“你爲什麼不躲?爲什麼不躲?”
小妮子咒怨了幾句之後,就眼淚巴叉的道:“你得剋制一下,你必須要剋制一下,我能看懂你的眼神,我真的能看懂你的眼神.
可是你不能再惹我了,你真的不能再惹我了,要不然咱們就要犯錯誤了,我已經剋制了很久,很辛苦,你要是再惹我.”
“你知不知道,從去年到今年,有多少像我這樣的子弟犯錯,連累了他們的父母.”
“如果我們真出了事,會被人恥笑的,那些年我和媽媽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我不能成爲她們的短處”
“.”
李野懵了,懵逼大了。
他是真不知道文樂渝的這番心思。
現在文樂渝明明白白的告訴李野,李野兩次無意識的撩撥,她不是沒有反應,反而也很想跟李野親熱,但是不行,絕對不行。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嗎?】
李野只是聽說,嚴打之後有些玩的花的孩子栽了,所以那股子風氣被徹底剎住了。
但不曾想到文樂渝會如此的謹慎,她和李野可是真戀人。
但想想也是,如果被人逮住現行的話,開除是必然的,好像最後一例類似的事件是在十年之後。
“對不起小渝,是我錯了,我可以剋制的,我保證。”
李野拍了拍文樂渝的後背,輕輕的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而文樂渝的腦袋在李野的肩頭蹭了蹭,然後看着李野的眼睛道:“我也保證,等咱們畢業之後就領證,到時候隨你怎麼樣.”
“.”
李野再次有了被暴擊的感覺。
以他遠超常人的敏銳觀察力,絕對可以確定,文樂渝的許諾是她發自肺腑的心聲。
李野一手摟住文樂渝的細腰,一手繞過後背摁住了她的後頭,把她的小腦袋摁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對不起小渝,是我的錯,以後我們一起剋制,還有兩年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李野認爲自己可以忍,就這種女孩子,絕對不能拿老司機的手段對付人家,因爲那是褻瀆、是犯罪。
聽了李野的話,文樂渝喜悅的轉動脖子,使勁在李野的肩頭左右磨蹭。
“你說得對,一晃而過而已,我們到現在不是也認識三年多了嗎?很快的,很快的。”
三年多,是文樂渝的算法,她是從自己偷玉米的那天開始算的。
那個救她於社死的少年,此時就在她的懷中,爲什麼還要着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