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日，星期日，京城，大雪。
八七年的第一場雪，來的稍微晚了一些，但是卻下的非常厚實，以至於柳慕寒來李野家做客的時候，都斯斯哈哈的叫苦連天。
“呼，好大的雪啊！今天的公交車全都停了，路上也沒幾個人，我前面的老頭摔了一跤，好半天沒人管，我到了跟前才把他扶起來的。”
柳慕寒一邊跟文樂渝說着閒話，一邊把靴子給脫了下來。
靴子裡面竟然有雪，襪子都溼了，顯然外面的雪是真厚。
“來，小寶兒讓姑奶奶抱抱！”
柳慕寒換上拖鞋之後，就喜滋滋的過來抱孩子。
兩個孩子已經七個月大了，白白胖胖健健康康，咿咿呀呀的非常討人喜歡。
但是今天柳慕寒一抱小寶兒，小寶兒就開始咧嘴，還使勁掙脫着向李野伸出胳膊。
“你涼着他了，先去暖氣那邊暖喝暖喝去。”
李野把兒子給抱了回來，然後說道：“路上這麼大的雪，你幹嘛急着過來？萬一凍感冒了，柳爺爺和高奶奶還不埋怨我呀？”
“他們纔不會埋怨你呢！你就是他們心裡青年俊彥的模板標杆，十全十美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
柳慕寒撇了撇嘴，解開了自己帶來的行李，拿出了兩樣東西。
“這是我媽的朋友給她送來的鹿肉，我媽說下雪天吃正好，催着我趕緊給你送過來，”
“我爸聽說你喜歡文玩字畫，就從一個老朋友手裡淘換了一副字畫，讓我送給你品鑑品鑑。”
“.”
李野看着柳慕寒帶來的禮物，忍不住的道：“這也太客氣了吧！要不是我對你很熟悉，還以爲你要求我辦事兒呢！”
柳慕寒斜了李野一眼：“你幫我辦的事兒還少嗎？這次要不是你，我的副處就泡湯了。”
旁邊的文樂渝笑着道：“噢，原來你這是升官了，過來跟我們分享一下喜悅呀！”
柳慕寒笑嘻嘻的道：“全靠小渝你幫我啊！我本來以爲要耽擱兩年呢！可架不住連續敲定了四個引進項目，我們司長說，不提拔我都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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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日笨回來之後，趙教授、柳慕寒和文樂渝按照李野的意見，開始了批發式的技術引進，把柳慕寒因爲郭槐跳樓而造成的不良影響，給徹底抹平了。
李野笑着道：“那你可得好好巴結巴結我媳婦兒，只要她願意，明年能給你再催一級。”
“真的嗎？誒呀，大侄媳婦兒，你可得幫幫我，我能不能青雲直上，可全靠你了。”
柳慕寒半真半假的巴結着文樂渝，還親熱的摟她的膀子。
文樂渝嫌棄的擺脫柳慕寒，也是半真半假沒好氣的道：“你還青雲之路呢！我這邊剛剛有點盈利，就又花出去那麼多錢，我們單位有些人都給我起外號了，說我是散財童子.”
“.”
文樂渝從去年開始不斷投資內地製造業，因爲李野低價佔領市場營造口碑的策略，萊動柴油機和昌北的變速箱終於打開了銷路，開始供給金盃、燕牌等輕卡廠家，盈利勢頭良好。
但是相較於花錢的速度，這個賺錢的速度明顯不足，跟中新公司裡面的很多“優質業務”沒法比。
中新公司創立之初，就有着“國企不幹的事兒咱都幹”的金牌，各種快錢賺到飛起，所以投入大、回本慢的製造業拍馬都趕不及。
“呵呵呵，我開玩笑開玩笑，小渝你別聽我大侄子瞎說，我這次真的知足了，就這幾個項目吃老本，都夠我吃到正處”
柳慕寒笑嘻嘻的跟文樂渝玩鬧，她本來就是個知進退的人，怎麼可能讓文樂渝明年繼續撒錢？
等到人情大到還不起的程度，那雙方的關係可就變味兒了。
不過李野卻道：“不，我昨天跟趙教授談過了，明年我們還要加大技術引進的力度，爭取引進一整套現代化汽車生產需要的產業鏈.”
“加大引進力度？”
這下不止是柳慕寒不解了，就是文樂渝也有些意外。
文樂渝肯定是支持李野的，但李野每次給她列出需要引進的東西，都非常有計劃，現在突然有所改變，讓她有些不明白原因。
李野吐了口氣道：“這兩年我們跟西方的貿易關係越來越熱，所以我覺得應該趁機多做些什麼，畢竟世事無常，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
“大侄子你這話什麼意思啊？什麼叫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現在咱們的形勢越來越好啊！”
柳慕寒不理解李野的話，但李野也沒辦法給她解釋。
馬上就是八八年了，內地跟西方關係最好的時間段還有一年多點兒，是真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等過了這個時間段，別說很多敏感技術，就是略微先進的技術都不好買了。
就在這幾年，燈塔都向內地推銷F—16戰鬥機，放在幾十年後你敢信？
雖然再過四年，北方的蘇俄轟然倒塌，內地也有大把技術引進的機會，但有些東西還是落後的。
比如說戰鬥機，蘇俄最強的是數學，所以他們設計的飛機，氣動外形堪稱藝術，但是其他方面，已經比西方落後了很遠。
在兩千年以後，內地的J11和J10都已經正式列裝，但是在空軍的打靶基地內，空對空導彈命中率最高的既不是J11也不是J10，而是被人詬病不已的八爺。
究其原因，就是因爲內地和燈塔之間的“和平典範計劃”。
這種差距，一直延續到了二零二幾年，纔在種花家幾代航空人的追趕之下逆襲追上。
當J35A在航展上亮相，發動機噴出黃色火焰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熬白了頭髮的技術男，感動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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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柳慕寒回去了。
文樂渝才悄悄的問李野：“你今天說的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是察覺到什麼異常情況了嗎？”
因爲傅桂茹在燈塔股市黑色星期一中賺了一大票，所以現在的文樂渝對於李野也開始“個人崇拜”了，所以李野所有的異常行爲，她都覺得可能是“料敵機先”。
李野想了想，沉聲說道：“我沒有察覺到異常情況，只是根據歷史分析出了一點道理，
燈塔人不瞭解我們，以爲關係處好了，咱們就是一個好跟班，可是內地太大了，一旦開始迅猛發展，有些意圖是遮掩不住的
想想劉邦，想想勾踐.
咱們種花家這五千年來，並沒有做老二的習慣.”
“老二？”
文樂渝驚訝的看着李野，心裡開始品味這個“老二”的意思。
八七年這會兒，世界列強還比比皆是呢！再怎麼算，種花家好像也排不到老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