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去過派出所。但每次都只是辦事而已。而這次,卻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被帶了進來。我被兩個警察送到了臨時的羈押室。
這個如同牢籠一樣的密閉房間裡,前面是直貫牆體的鋼筋。這是以前在電視裡纔看到的鏡頭,而現在,我卻親身經歷着。我以爲一進來,就會有警察來審訊問。可惜,被扔到這裡後,就沒人再搭理我了。
羈押室裡。除了我,還有兩男一女。其中有兩個流裡流氣的男人,一看就是街頭的混子。或許這種地方他們太熟悉了,兩人根本就是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而那個女人也是濃妝豔抹,身上飄着廉價香水的味道。看她的穿着打扮,就能猜到她的職業。
我正發呆的朝鐵欄杆外面看着。其中一個男的忽然問我說,“小子,你是因爲什麼事兒進來的?”
我知道他是問我,但我沒回頭。依舊一言不發的看着外面。
“你他媽啞巴啊,問你話呢……”
這傢伙的態度忽然變得惡劣。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心不在焉的說了一句,“打架!”
話音一落,對方立刻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他撇嘴說,“不就是打架嗎?還哭喪個臉。我還以爲你犯了多大的事兒呢。放心吧,罰點款,關幾天就放你出去了……”
這些在他們眼中早就習以爲常了,但對我來說,卻是一個充滿着恐懼的未知。這是我第一次有這種失去自由的感覺。我將變得不瞭解外面的一切,甚至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都成了奢侈。
想到這些,我竟有些後悔了。這就是我爲了衝動,所付出的代價。
兩人見我也不愛說話,他們也就不再理我。我就一個人呆呆的胡思亂想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警察打開鐵門。看着我,冷冷的說道,“你,出來……”
我立刻跟在警察的後面,出了羈押室。上了樓,警察帶我進了一個房間,看着門牌,我知道這裡就是審訊室了。
莊嚴的國徽下,坐着一男一女兩個警察。在我的想象中,或許等待我的將是手銬腳鐐。但這些都沒有,一個巨大的鐵椅子也沒讓我坐。就讓我坐到一邊的塑料凳子上。
兩個警察同時看着我。眼神犀利,態度冷漠。
“姓名?”
“卓越!”
“性別?”
這是一個一眼便知的問題。但對方問了,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着,“男!”
“年齡?”
在這一問一答中,時間悄悄的流逝着。
警察盤問的很細緻,而我也一五一十的回答着。包括從我和高樂認識,以及今天偶遇,我們兩人都說了什麼。我都清清楚楚的講了一遍。
一切都說完後,一個警察拿着筆錄一頁一頁給我翻看着。在我確認無誤後,他又讓我簽了字,摁了手印,並寫上以上情況屬實的字樣。
審訊結束後。年輕的男警察看着我,慢慢的說道,“卓越,你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看你呢,也不像是街頭的小混混。你怎麼能做出這麼衝動的事?”
可能和我剛纔的表現還算不錯,這警察對我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我苦澀的笑了下,嘆息着說,
“我被他害慘了!他給我挖了個大坑,讓我丟了工作不說。還……”
說到這裡,我沒繼續說下去。而腦子裡,又浮現出安然的影子。
旁邊的女警察態度也還不錯,她看着我說,
“不管怎麼樣,這些也不能成爲你暴力襲擊他的理由啊。我和你說實話吧,現在怎麼處理你。很大程度上要取決去他的態度。他現在要求法醫鑑定,一旦鑑定成輕傷,你可就要負刑事責任了。像你這種情況,基本上是一到三年吧……”
女警察的話嚇了我一跳。我驚訝的擡頭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反問,“有那麼嚴重嗎?”
女警察呵呵冷笑下,
“根據《人體輕傷鑑定標準》第六條,頭皮銳器創口累計長度達8釐米,兒童達6釐米;鈍器創口累計長度達6釐米,兒童達4釐米。這都屬於輕傷害的範疇,我看他那傷口就懸。不過這一切,都還得等法醫鑑定結果出來後再定……”
女警察的一番話,說的我心驚肉跳。我看着她,喃喃的問道,“那如果不是輕傷呢?”
女警察呵呵笑了下,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警察,才又說道,“罰款,並拘役五到十天。還要賠償對方的醫藥費以及各種損失……”
我徹底沉默了!我將爲我這一次的衝動付出昂貴的代價。可能,這就是成長所必須的經歷吧!
我發着呆,腦海中浮現着我穿着囚衣,帶着手銬的場面。
男警察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我的身邊,他輕輕碰了下我的胳膊。一擡頭,他竟遞給我一支菸。我的火機和手機全都被他們收去了。男警察又幫我點着。我立刻抽了一大口,緊張的情緒似乎舒緩了不少。
男警察一手插着兜,一邊抽着煙,看着我說,“卓越,看你這人還算老實,又是初犯。我倒是可以幫你出個主意……”
我一聽,立刻擡頭看着他,眼神中滿是期望。
男警察繼續說着,“你最好找個中間人,去找那個姓高的當事人談談。只要他同意調解,我們派出所就可以給你們調解一下。到時候你交點罰款,再找個人給你做個擔保,這事也就算完了,你看怎麼樣?”
我看着男警察。我知道,他的主意完全是爲我考慮。可能和高樂說上話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卡琳,上次在辦公室,卡琳已經和高樂翻臉了。她去找高樂,肯定不會有什麼結果。
而另外一個人就是安然!一想到安然曾經對我說的那番話,我心裡又是一痛。我知道,我寧可失去自由,我也不會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