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國內的環境和國外的環境相比,差距非常的大.況且,她奮鬥了這麼多年才踏入美國的主流社會,又讓她回來國內重新適應開始,是很不公平的。而且,她認爲報答國家有很多種辦法可以選擇。最先開始的時候,兩個人還願意平心靜心的溝通解決問題,到後來便只有爭吵了,到吵都不願意吵的時候,就只有分手這麼一個結局了。”
常笑聽完心裡中是一片寂然,便不再言語。好一會才說:“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一個成功的人。人生也不可能總是完美的,所以你也不用難過了。”
張曉峰笑了一下,看她像看一個孩子,說:“我並不難過,只是有時會覺得很惆悵。人生就是這樣,得到一些,失去一些。”
常笑也像是對他的話十分感嘆,說道:“是啊,人生就是這樣,得到一些,失去一些。可是跟我比,你實在是太了不起了,至少你還有這樣成功的事業。不像我,事業一事無成,生活更是一團糟糕。”
“常笑,別這樣說。事業的成敗除了人的勤奮努力與眼光才華之外,還要講天時地利人和。我趕上國家的好時代,那個時候,市場經濟起步不久,競爭遠不像現在這樣激烈。而且約束的制度與規章也不夠健全,有一些擦邊球可以打。再加上我有國外工作和做高級公務員的背景,對於市場經濟的遊戲規則很熟悉,又有一定的人脈,因此,起事比之一些人更有優勢一些。而且我的眼光和膽識也不算太差,關鍵的時候,有勇氣搏一搏,所以有一些成績是應該的。如果說我一定有什麼比別人稍強一點的地方,大概就在於我懂得什麼時候適可而止,明白在什麼樣的時候做什麼樣的事情。可能因爲這一點我做得還說得過去,事業還能夠一直守得住並可以得到一點擴大。”
常笑本來聽得十分認真,可是聽到他後來的兩句話,忍不住斜睨了張曉峰一眼,說:“您這樣說,是不是謙虛得太不夠真誠了。看你那個樣子,不是隻守得住擴大一點這麼簡單吧。”她的神情裡有一種簡單質疑的孩子氣,看着他自是有一股子眼波流動,讓張曉峰亦不禁笑了起來。
夜漸漸晚了下來,張曉峰拿過空調的遙控器屋內的汽溫調了調。常笑在一旁見了,暗自打量着他,心裡也不是不服氣,這個男人,不論何時,總是這樣的妥貼細緻,讓人覺得說不出來的舒服。
“你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這麼好嗎?”
張曉峰聽常笑這麼問他怔了一下,才說:“沒有哪個人可以對每一個人都好,但是隻要對方不太過分,我都可以忍耐。再說,我有什麼?不過就是認得幾個人,有點錢而以,反正我又花不完,何不大方一點。”
常笑聽他這樣說,好一會,才低低的問:“對我也是這樣的嗎?”
這時,張曉峰卻沒有笑,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清朗的雙目,英俊的面孔,立在燈光之下,像古典主義下大衛的雕塑一般。好一會兒才說:“常笑,你是不一樣的。”
他這句說話說得聲息平緩,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又讓常笑覺得緊張起來,對着他笑了一下,說道:“看電視吧,球賽要開始了。”
電視屏幕上的畫面變得喧囂起來,顯示的是看臺上兩隊的球迷。比賽還未開始,可是觀衆的情緒卻早已沸騰起來,拿着國旗,塗滿油彩的球迷們拼命的擺弄着手中的道具,雙手擾在嘴邊對着球場邊做着準備工作的球員們尖聲大叫起來。偌大的看臺,只看得飄揚的彩旗和涌動的熱情。邊電視機前面毫無興趣的常笑都能感受得到他們的興奮。
比賽開始的時候,常笑已經睡着了,經過最初的情緒起伏,又與張曉峰說了那麼多的話,她是真的累了。電視裡解說員激情四溢的解說,球場內球迷驚天動地的加油助威聲都沒能影響到她。她睡得那樣的沉,發出輕淺的呼吸聲。
張曉峰從冰箱裡拿出一罐啤酒,靜靜的欣賞着球場上奔跑的激情與競爭。他一直是一個冷靜的人,連觀看這樣激情四溢的比賽時,他亦像個翩翩君子。只是他臉上一直掛着的笑說明了他的喜悅。
德拉斯組織的後防線乾脆而穩固,讓菲戈亦無計可施。薩格拉基斯領銜的中場充滿了戰鬥力,像一個勇士一般無畏向葡萄牙的陣地衝鋒陷陣。讓擁有黃金腳的魯伊科斯塔亦相形見絀。面對如潮水一般噓個不停的主場球迷,希臘隊顯得沉穩的氣勢,終於在亂軍之中找到了一箭封喉鎖定勝局的機會。查理斯迪亞斯的頭球徹底擊碎了葡萄牙人的希望,讓他們留下傷心的淚水。
當終場哨聲的聲音響起時,希臘人終於捧起了他們從不曾夢想過的德勞內杯。創造了歐洲足球的奇蹟。球場內飛揚着雪片一般紛飛的紙片,希臘隊的隊員擁抱親吻,將教練高高拋向天空,看臺上的球迷亦是歡天喜地,喜極而泣。葡萄牙隊的球員躺在草地上茫然的看向天空,有的則蹲下哭泣,球迷則立在那裡,不知所措,眼裡噙着淚水久久不願離去。
張曉峰將喝完了的啤酒罐放下,側過臉看着常笑的睡顏。她的睫毛很長,從張曉峰的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得到輕微的顫動,彷彿像輕輕撲扇的蝶翅。她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是她獨有的味道,總是讓他不自覺的沉陷其中。張曉峰忍不住低下頭去,可又怕驚醒了他,忍不住屏聲靜氣。常笑睡得淺,他這一動,她已經醒了。正要睜開眼睛,便只聞到一股撲面而來薄荷氣息夾雜着酒香,便知道是張曉峰。不知道因爲什麼,她卻仍只是保持剛剛熟睡的姿勢,沒有睜開眼來。
他的呼吸輕輕的拂在她的臉上,看着常笑的臉,只覺得如此心動,彷彿她是這人世間他最大的誘惑。常笑心裡只是怦怦亂跳,緊閉着雙目,不敢移動分毫。可是隻一會,那迫人的氣息慢慢的遠了,張曉峰替她拉了拉薄毯,便起身走了。
常笑聽見他離去,心中鬆了口氣,可是又覺得莫名綾亂,只是複雜莫名,百味陳雜。估摸着張曉峰應該已經離開房間了,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