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不徐不疾,好看的臉上是輕淺的笑,眼中都是鼓勵與信任,讓常笑原本灰了的心變得溫暖起來.
“那怎麼樣纔算是愛自己呢?”
“照顧好自己的健康,強大自己的才幹。再過幾年,你就會明白,一個人終究可以信賴的,就是她自己。”
常笑聽他說完,眼波垂下來,輕聲問道:“那麼,你可以值得我信賴嗎?”
張曉峰聽她這樣問,笑了起來,握住常笑的手,說道:“如果你願意,我當然值得你信賴。但是常笑,縱是如此。人生中的很多過程,也只能你自己去應付。就算我再愛護你,再關心你,也不能替帶你度過你的人生。”
燈光下,張曉峰的眼睛越發顯得秀長明亮,看向常笑的眼神滿是憐惜與溫柔。他就是這樣的人,永遠讓人覺得舒適妥貼,連說這樣的人生大道理時,也只是讓人心悅誠服,沒有讓人覺得說教與古板。
他還對她說過,人與人之間都是可以溝通的。彼此真誠的、坦率的溝通,就算不能徹底解決問題,至少也可以使得誤會不至於那麼深,到最後彼此走向陌路。常笑想,可惜這些道理她明白得這樣遲,如果她和蘇銘只要有一個人,能懂得這樣的道理,也許,他們最後不至於這樣的結局。
過度爭吵,妥協,讓步,哭泣,不快樂可是又分不開成了常笑與蘇銘生活的主要內容,終於慢慢的將他們推向了愛情的懸崖。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她和蘇銘的關係出了齟齬,爭執,冷戰,到最後心灰意冷,終於走向陌路。2001年8月份的時候,蘇銘拿着手裡頭這兩年頭做店面和佈線掙下的原本是應該買房子的積蓄,投入到一個新的事業中去了。關於那個房子,常笑的心中不是不失望的。可是她只要想到蘇銘曾經在青青的校園,那樣眉飛色舞的向自己訴說他的夢想時的模樣時。她就會想,再讓她試一試吧,反正還算年輕,不成功,大不了重頭再來,反正他們也不是沒有輸過。
而蘇銘也因爲那個房子,對常笑充滿了愧疚,於是他便更加拼命的投入到新的事業中去。有一次,他和設計人員商量人物形象和場景形象忘了時間,不知道常笑在家中心急如焚。後來,又下起了大雨,轟轟的雷聲在空中如炸雷一般響起,常笑聽着只覺寒毛倒立。閃電像斧子一般劈開暗沉沉的夜空,驟然的白光一閃便又瞬間消失了。雨點嘩嘩打開窗戶的玻璃上,每一下,都讓常笑覺得心驚肉跳。她突然想起以前書上,新聞上說的那些雨夜發生的犯罪事件,甚至想起一些莫名的靈異事件,心中越發心慌意亂。可是又沒有辦法聯繫得上,常笑擔心他身上錢帶得不夠,不能打車。又擔心他會遇見意外,連一個人也看不到。又不敢出去找他,怕蘇銘回來沒有鑰匙。
她從着急到焦躁,到最後仍然是擔心害怕。也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常笑只覺得心中的耐心彷彿到極限,暗暗的下着決心,拿了傘,準備到門口去等他。剛一開門,便見着蘇銘頂着一身的雨撞了進來,兩個都嚇了一跳。
等蘇銘看清了常笑,還笑了一下,邊脫着衣服邊說道:“笑笑,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呢?”
常笑看着沒事人一般的蘇銘,心頭的火忽的一下瞬間串了上來,走到他的面前問道:“你到哪裡去了,這麼晚纔回來?”
蘇銘好似十分驚訝的看了一眼常笑,他很少見常笑發脾氣,幾乎沒見過她現在這個凌厲的樣子。不解的問:“你這是怎麼了,我約了人談產品。兩個人碰出了靈感,沒在意時間,等店裡的人打烊催我們,才知道這麼晚了。”
常笑的心裡越發激奮,指着牆上的鐘對蘇銘說道:“現在已經快三點多鐘了,要不是下雨,天都該亮了。你的事情這麼着急要出去商量,你跟我先說一下行不行?你以前還知道在家裡給我留個條,現在連條也不留了。”
蘇銘聽她這樣一說,心裡的困惑放了下來,像往常一樣走過去抱住她道:“哦,你就爲這事生氣呢。我今天一着急就走了,下次你一定注意。你看我現在不回來了嗎?我跟你說,今天的事情談得特順利,產品馬上就能完成進行測試了。”他邊說邊將自己親着常笑,將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間摩挲着她。
常笑聽着蘇銘輕描淡寫的道歉,又看他完全不以爲然的模樣。想着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的焦急等待,心裡的氣憤幾乎到了極點,可是滿腹的脾氣卻又不知如何發泄出來,只是覺得莫銘的酸楚。她站在那裡用手推了一下蘇銘,冷冷的說道:“走開。”
蘇銘被常笑推了一下,人怔了一下,還是擡起頭來看着她笑道:“笑笑,怎麼了?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早點回來行不行?你不要生氣了。”說着又抱緊了常笑,在她耳邊以輕輕說道:“笑笑,我想你了。”
常笑被蘇銘纏在懷裡,見他像個孩子一般的依戀着自己,不知怎麼的心又一寸一寸的軟了下來,擡手抱住了蘇銘。
這件事情,常笑很快就忘了,蘇銘也沒放在心上。過了沒多久,兩個人約好了一起吃飯,蘇銘有事與別人談,兩人便商定了,下班後直接在約好的飯店碰。他們難得在外面吃飯,因此,常笑十分開心,一下班但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她點完菜,對服務員說道:“先別做,我還要等人,等人來了再上。”常笑坐在那裡,沒事情可做,便翻起飯店提供的雜誌來,沒想到一本雜誌翻完了,蘇銘也還沒有來。因爲是吃飯的點,飯店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隔壁桌上正好是一對情侶,女孩子舀了一勺子宮爆雞丁喂到男孩子的嘴裡。男孩子吃完了,拿起一張紙巾輕輕擦掉女孩嘴邊的菜漬。桌子旁邊玻璃映出這對情侶的身影,燈光亮起,投在他們的身上,好似鑲了淡淡的光輝,要多美麗就多美麗。常笑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常笑彎着手肘撐着臉,不時向外看着,等待蘇銘的到來。服務員不時過來問一句:“您等的人來了嗎?可以上菜了嗎?”
飯館裡面一個人吃飯的情況比較少,其他的顧客經過她的桌子前,都忍不住會多打量常笑幾眼。一分分的等下去,常笑的肚子餓過了勁,吃飯的味口也慢慢消失了。飯館的服務員又走上來說:“我們這裡的廚師九點就下班了,現在給您上菜可以嗎?”
常笑看了一眼面前的服務員,雖然還是笑着,可是面上已經隱隱露出不耐煩來。常笑嘆了口氣,對那服務員說道:“上吧,麻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