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一邊開口一邊解開自己的蓑衣和斗笠,顯露出來的面容讓老闆想要拒絕的話再也開不了口。
只見此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八尺身高左右,三十左右年紀。
但他臉上卻有一道猙獰的疤痕,從左耳處斜斜的劃到右下巴,開口說話間疤痕隨之晃動,就像他臉上趴着一條猙獰的蜈蚣,分外駭人。
而陳子昂卻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材和背後的寬背大刀之上。
此人雖一身麻衣、麻鞋,但難掩他那一身傲人之氣,渾身上下更是肌肉攢動,充滿爆發力。背後長刀無鞘,造型簡潔,通體泛着淡黃的金屬色澤,看上去分量極重,正用一根布帶綁在背後。
宋峰遠也打量了一下此人,又面無表情的看向酒樓老闆。
“老闆還是趕快給我們準備一些吃食送到後院去吧?我等路上趕得急,現在肚中都是空蕩蕩的。”
“這……”
那老闆看了看站在門口面目猙獰的大漢,又看了看弱不禁風的宋峰遠幾人,不由得一臉籌措。
外面的這幾位可不像是良善人家,他下意識的想勸說宋峰遠幾句,爲了一個住處得罪對方可不值得。
“敢問閣下大名?在下呼雷豹!”
那大漢卻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面色微緩,抱拳爲禮道。
門外與他同行的六人也接連進了屋內,紛紛脫下蓑衣,各個都是體格雄壯的大漢,面目雖各有不同,但那股不同於京城人物的彪悍之氣卻顯露無遺。
“呼雷豹!九江龍王徐長郎手下的呼雷豹?久仰大名,在下霸下宋峰遠!”
宋峰遠看到進來的幾人面色也不有的一凝,拱手肅聲道。
呼雷豹不是外號,而是一個人的人名,九江龍王徐長郎座下的一大戰將,主地面作戰。
“啪!”
卻是一旁的老闆突然貼着桌子滑到了地上,雙腿似乎一下子沒了力氣,雙目驚恐的看着面前的兩羣人。
而門邊站着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兩個小廝也是臉色一片蒼白,像是瞬間死了爹媽一樣。
九江龍王徐長郎和霸下的宋家可是名滿天下的反賊!
宋修身爲一郡太守,公然造反可是被官府在全天下下了通告的。而九江龍王徐長郎更是聲名響亮,那可是去年攻入中原九郡的存在!
怎麼他們的人竟然都跑到京城來了?
而且好死不死的都來到自己家的小店?
突然,老闆腦海中一道閃電劃過,他猛一扭身看向自家的後院,那裡還住着這幾天來的其他幾夥人物,現在回想起來,那一批批人物好像也不是什麼善茬!
完了!我這小店這下子成了賊窩了!而且還是天底下最大的賊窩!
意識到了什麼,老闆本就蒼白的臉色越發看不見血色。
“霸下果然是沒什麼人,宋修竟然就派了你們這幾個老弱病殘過來?”
呼雷豹嘴角露出冷笑,一臉不屑的看着面前幾人。
宋峰遠只帶了兩個貼身隨從,都是和他年紀相仿的十六七歲的青年,還一個熟知京城地形的老僕,各個看上去都是一副文弱模樣。陳子昂只帶了自家的侍女董芸兒,自己更是一個不足五尺的矮子。
這麼一幫人確實配不上反王之一的名號。當然,這只是明面上的,後面暗地裡絕對還有不少人會陸續混進京城。
“怎麼?就憑你們難道還想與我們爭搶這最後一間院落不成?不要以爲此地是京城,我就不能把你們怎麼樣?”
搖了搖頭,呼雷豹再次冷聲喝道,而他身後的幾人也紛紛圍了上來,一羣大漢像一面堅硬的牆壁一般壓了過來。
宋峰遠卻不愧他那頑石之稱,面對這種情況仍舊面不改色,淡淡道:“我們先到的地方,先定的房子,要說爭搶,也是你們爭搶我們的東西吧?”
“哈哈……,宋公子說的不錯,不過你卻是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搶東西可是我們的老本行。”
“今日我就再問一句,院子你讓還是不讓?”
呼雷豹猛然一聲大喝,震得整棟酒樓都似乎在微微晃動。
老闆和小廝只覺着自己的胸膛像是要炸開一般,心臟砰砰直跳,竟然被呼雷豹一聲大喝給震得頭腦發矇。
宋峰遠無奈的搖了搖頭,對着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子昂小聲道:“三哥,看來接下來要交給你了!”
陳子昂點了點頭,在對面衆人驚訝的表情中緩緩行了兩步,站定在呼雷豹一羣人面前。
“哦!看來霸下真的是無人了,竟然讓一個矮子出頭!”
呼雷豹收回眼中的驚訝,遺憾的搖了搖頭,對着身後一擺手。
“闢可,你來掂掂這位小英雄的斤兩。”
‘小英雄’三字他咬的很重,也讓身後的幾人會心的呵呵直笑。
笑聲中一人行了出來,這是位面白無鬚的瘦子,頭上戴着一副樑頭巾,一身皁沿麻布寬衫,腰上簡簡單單的繫着一根麻繩,上面彆着兩柄形狀細長兩頭尖的峨嵋分水刺。
“小個子,乖乖認輸,爺爺今日就饒你一命!”
這位叫做闢可的男子一臉乖張的笑容,手中不慌不忙的把腰間的分水刺給提了出來,他雖然一副蔑視陳子昂的模樣,但面對空手的對方仍舊拿出兵器,即說明此人心中其實沒有大意,也證明他絕不是那種講究公平道義之人。
陳子昂搖了搖頭,擺出一個黃飛鴻的boss,一手朝着對方來回挑動。
“找死!”
陰笑聲中,手中的分水刺滴溜溜的轉動,而他整個人一個滑步已經來到了陳子昂的身側,手中的兩根分水刺像兩條吐信的毒蛇一般突然扎向陳子昂的咽喉與下腰。
‘好狠辣的手段,一出手就是要人性命!’
陳子昂瞳孔一縮,心中冷笑一聲,身子一擺,雙手張開像兩隻虎爪一般猛然朝着一側抓下。
對方的兩條手臂恰恰正在這時出現在他的虎爪之下!
“呲……”
叫做闢可的男子臉色突然大變,手臂的肌肉就像抹了一層魚油一般,突然一滑,破碎的衣袖翻飛,他的兩條手臂上突然出現了五道鮮血淋漓的血痕。
“啊!”
這還未完,一隻手爪已經破開空氣襲向他的胸膛,爪未至,勁風已經激的他的胸口雞皮疙瘩起了一片。
只見他面白無鬚的臉上突然泛起一片潮紅,整個人就像水裡的游魚一般猛然一擺,划着弧線朝後猛退。
“呼!”
陳子昂在半途變爪爲拳,手臂像是猛漲一截般突然前伸。
虎爪功!通臂拳!
“啪!”
對方的身子猛然一僵,接着成一個弓形離地飛起,劃過十餘米的距離直直的落在酒樓門外的大街之上!
雨幕已經很密,屍首落到門外已經看不清身影,酒樓內先是一片寂靜,然後紛亂聲猛然炸響。
“闢可!”
兩人大吼着奔出門外,又有兩人拿出了身上佩戴着的兵刃衝向陳子昂。
“住手!”
呼雷豹的一聲大吼讓整個酒樓再次陷入寂靜。
“原來是宋家三郎當面,呼某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今日我等認栽,就此別過!”
呼雷豹咬牙切齒的盯着陳子昂,臉部肌肉控制不住的來回抖動。
他倒能夠當機立斷,認出陳子昂的身份後立即認栽,抱拳就要離去,就連自己人被人一拳打死都沒有留下句硬氣話。
可惜你認爲自己強勢的時候就想要人性命,自知不敵就要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咣啷啷……”
一個就餐用的實木方桌打橫着攔在了大門之前,也擋住了呼雷豹等人的去路。
“宋三郎,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要得寸進尺!”
呼雷豹雙目怒睜,胸口止不住的上下起伏。
陳子昂站立不動,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不聲不響的伸出三根手指。
董芸兒嬌柔的聲音隨即響起。
“我家少爺說了,接他三招不死,放你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