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靈橫着眼瞪着媽媽，“我恨你。我恨你。”
“我是爲了你好。”
“爲了我好嗎？逼死比靈是爲了我好嗎？不讓我結婚是爲了我好嗎？你既然生養了我，爲什麼好好待我？女兒不是生來讓你擺佈的，我有我獨立的人格，我有我獨立的人權，我戀愛、結婚是合法的。女兒沒有做違法犯罪的事。你爲什麼要阻止我？這是對我好嗎？”
媽媽並不放手，“好，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跟我回家。”
“我不回家，我要去死。我要去跳黃河，我葬身大海。你管不着我。”丘靈大聲喊叫。
媽媽用雙手拖着丘靈，“媽媽求求你，不要這樣想。以後，媽媽再也不管你，你愛誰就愛誰，我們都不管。比靈已經死了，你也不必念念不忘。比他優秀的男孩多着呢？你不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孩子，聽媽媽的話。媽媽承認錯誤，向你道歉。”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心？我等他等了十多億年，十多億年，十多億年，”丘靈一聲高過一聲，“十多億年我就白白地等了嗎？不爲了他，我早就死了。不爲了他，我還不回地球了。不爲了他，我活着幹什麼？媽媽，你告訴我，我失去了他，我還有什麼？我告訴你，他是我的一切。”
媽媽已經泣不成聲，放開了手，癱軟在地上。
“媽媽！”丘靈大聲喊了一聲，“你怎麼了？”
“你去吧，”媽媽微弱的聲音說，“我沒什麼！你去吧。”
“媽媽，你別嚇唬我，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丘靈蹲下來，將媽媽扶起來。讓媽媽的頭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媽媽臉色漸漸地暗去，一會兒就沒有血色。“媽媽，媽媽，”丘靈只顧大聲呼喊，也無濟於事。她向四周望去，沒有見到人家，沒有見到車輛，只見到樹林和遠處的石油加工廠。她只要給爸爸撥打電話，“爸爸，媽媽不行了？”
“在哪裡？”爸爸在電話那邊問。
“在今廟寺的路口。”
“好，我知道了。你等着。”
丘靈不停地推動着媽媽的身體，讓她保持一些知覺。只聽見媽媽輕微地說：“丘靈，丘靈，丘靈。”
丘靈湊近，“媽媽，你說。我聽着了。”
“丘靈，你是媽媽的心肝寶貝，可是，你爲了一個男孩，就不要媽媽了。”媽媽的眼角又流出眼淚，“你讓我好傷心。”媽媽用手捂着胸口，“我的心都碎了。我也快要死了。這樣也好，你可以不顧媽媽的感受了。你走吧，想做什麼做什麼去。”
“媽媽，不是我不顧您的感受，你要知道我有多愛比靈。比靈也愛我。我們的愛情沒有摻雜其它條件。不管將來，他能不能成龍，能不能成功，能不能發財，那都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是他對我的愛。我跟着他乞討，那也是我們倆的造化。你放心就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怎麼能管得着多少代人呢？我過得好不好，你可以看得到。我們倆都勤勞智慧，難道就不能在這世上立足謀生嗎？難道我跟着他就會餓不成？你爲我擔心是多餘的。過去，你都明白這個道理，我們就要結婚了，你卻突然的阻止起來，這讓誰會受得了呀？更何況，我爲他苦苦等待了十億年。爲了這一天，我堅持和忍耐，我的心血白地葬送了嗎？比靈我要，媽媽我也愛，媽媽，只要你健健康康地活着，我們就會相互失去，而比靈，我一旦錯過，我們就無法再在一起。”
媽媽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微微地說，“我不行了。”
“原來這前面有一個小診所，現在沒有了。媽媽，你堅持堅持。爲了爸爸，你必須堅持堅持。聽我的。我這就揹着你去中心醫院。”說到這裡，她將媽媽背在了背上。
“你爲什麼不打120？這裡離中心醫院還二十多公里，我們到那裡，我已經沒氣了。”
丘靈想起來了，正要打120，發現爸爸已經開着120急救車來了。丘靈趕緊抱着媽媽上了急救車。剛到了車上躺下沒有多久，車還沒有開，媽媽就坐起來。從牀下來了，走下車。醫護人員下車問，“太危險，你上車。”
媽媽說：“我沒有事。只是被我女兒氣的，氣得沒有了力氣。你們走吧。”
爸爸也下車，“你沒事吧？我回單位辦案去了。”
媽媽做了個揮手的動作，“你去忙你的。”
爸爸上了車，醫護人員也上了車，救護車走了。又只剩下媽媽和丘靈。此時，丘靈環視了下週圍，太陽已經偏西，西邊的天空中浮雲翻滾，有的地方似乎在下着太陽雨。很遠的地方是小村莊，低矮的房子錯落地分佈着。道路從遠處延伸到腳下。道路很破，路面坑坑窪窪的。道路不遠去是鐵路橋，橋上正過一輛列車。它好像是去廣東的。再近些，南邊是石油加工廠，高高的煉油塔，恐怕是城市的最高建築了。火苗還在燃燒，這在家裡，在城市的中央都能夠看見，尤其是夜晚更加明顯。道路的北側是汽車修理和休息的地方，房子很舊，也沒有人。再近些的兩側就是樹林，原來也是一個村莊。丘靈站立的位置原本是村莊裡最熱鬧的集市，她曾經在這裡買過早點和菜。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工廠裡沒有人，沒有來往的車輛。公路上也沒有一個，也沒有來往的車輛。房子裡同樣沒有人。所有的人加起來才兩個，就是媽媽和丘靈。
“媽媽，我們回去吧？”
“你不去黃河了嗎？”
“我不去了。”
“爲什麼？”
“我感覺比靈沒死。”
“沒死嗎？”
“對，憑直覺。”
“爲什麼？”
“十多億年了，他都沒有死。我相信他是假裝的死。”
“好，如果沒有死，我就恭賀你。”
丘靈緊盯着媽媽，“真的嗎？你同意了嗎？”
媽媽笑了，“你說的沒錯。”
“什麼沒錯？”
“剛纔說，我管不了你一輩子，你這一輩子，只能靠自己。我和爸爸也是一樣，靠自己，不靠父母，更不靠別人。別說，比靈家裡還有房子，即便沒有房子，你們白手起家也要起來。我相信你的選擇。我相信你比我們都聰明。我相信你會比我們過得更好。是我多餘的擔憂，我想錯了。是我不好，我帶給你麻煩和不快。請你原諒。”媽媽說話很誠懇。
丘靈拉着媽媽的手，“不怪你，你是爲我好。只是方式方法存在一些問題。你能改變，我就感到高興。我們回去吧。”
丘靈和媽媽回到家裡，她們一起尋找埋比靈的那個坑。但是夜晚的光太弱，她們怎麼也找不到。
丘靈和媽媽站在果林裡，丘靈說：“就這麼小的一塊地方，怎麼不見坑了？我明明知道就在這裡。這地上應該有血。怎麼會沒有呢？”
媽媽說：“這也太奇怪。”
丘靈說：“沒有什麼奇怪的，比靈在太空中學會很多太空功夫。有點神仙一樣的法術，但這不是法術，是叫做獲取數據的能力。他也有驚人的速度，可能他是返回能量監獄了？”
媽媽問：“能量監獄是什麼？”
“太空中，有一個透明的房子，是黑洞人制造的。是用能量做成的。我們住在裡面不管多久，也不會變老，不會生病。”
“有那麼好的地方。”
“那不是什麼好地方，那裡沒有日出日落，沒有時間流動，時時刻刻都是一樣的。滿天的星星，但不會眨眼的。那裡的食物都是固定的幾樣，是黑洞人用能量按照地球上的食物合成的。很單一的。那些黑洞人也有不一樣的類型，跟我們生活在一起的是黑洞叫樂星，他們我們稱爲樂星人。”
“哦，是這樣，那就好了。”
“媽媽，我們回去吧？他也許會在我們家裡等着呢？”
“好的。”
丘靈與媽媽摸着黑，向家裡走去。上了樓，打開門。家裡的電燈不亮。媽媽說：“停電了，怎麼會停電？也沒有通知。”
丘靈說：“用手機照明吧？”
“好。”
媽媽拿出手機，“奇怪了，我的手機也沒有電了。”
“用我的媽媽。”丘靈拿出手機，“媽，也沒有電。”
“這怎麼辦好？”
“媽，你看我房間裡，有什麼東西發光？”
丘靈和媽媽一起走到丘靈的房間。只見牀上有兩個球狀的發光點。丘靈仔細一看好，是兩隻眼睛。“媽媽，這是比靈的眼睛，是他的眼睛。”
媽媽嚇着了，大叫一聲，“是鬼。”她一下子抱住丘靈，將丘靈抱出了房間。到了客廳，媽媽還在說，“比靈的鬼魂。”
丘靈說：“有什麼鬼。比靈變成鬼我也不怕。何況他不是鬼，這是他的能量眼睛。我說了，他在樂星上學到本領，就是釋放能量。”丘靈掙脫了媽媽的手，又回到了房間裡。
“比靈，你起來。”
媽媽緊緊張張地跟在後面，說：“比靈，我對不起你。我已經向丘靈承認錯誤了。你不要報應我們。好嗎？”
丘靈將牀上牀單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