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高了?唔,體形也開始有些變化了呢,看來這大陣應該是那種把所有力量集齊在一人身上的法子了,只是這集齊來的力量不是佈陣之人的……”司徒看得出,佈陣這些人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是把那股奇異力量引下來,他們本身的力量卻不會溶入其中,別說是溶入其中,他們只要能堅持到最後,把引來的那股力量完全灌注到爲首這番僧身體中去,就已經算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司徒不知道這裡面還有他的原故,這一行‘梵天寺’的和尚本就是剛好夠佈置大陣的人手,讓他偷襲之下幹掉了三個,大陣還能成,已經是虧了陣圖的功勞,吃力已算是極好的結果,嚴重的就是他們再沒辦法佈置出法陣也是很正常的。
先前那領頭番僧也只是不明顯的拔高,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才變化更快了起來,此時就不只是司徒,如果有普通人在這裡,只怕也能夠看出這傢伙的不同了。
此時這番僧比起原本只怕要高出一倍還多,只少也有三四米高,而且隨着速度的加快,他的個頭也還在沒有限制的不斷升高。原本穿在他身上的衣物自然難以承受住他這般體形的變化,早已是全都碎成了破布,不知掉到了那裡,但他倒也未真的走光,身上條條黑氣糾纏,倒是把下身擋得結實。
就司徒看着他的這會兒功夫,他臉上也露出了許多痛苦之色,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黑氣也終是轉青,瞬間遍佈全身,使得司徒再不能看到他的形體,有這些個青色煙氣所阻,司徒甚至於連靈覺也好似失去了一樣,再無法探查到青氣中的變化。
司徒直覺有些不對勁兒,這樣的感覺好像在他離了永恆之城後就再未有過,他知道這種感覺叫做‘壓迫感’,他覺得自己此時面對的好像並不是一羣番僧,他甚至於有種錯覺,竟覺得好似李應雄正站在自己面前,雖然眼前這股未知的力量給司徒的感覺並沒有如李應雄那樣強大,但差距也不是很大,“這下應該能活動開手腳了呢。”面對對方如此威勢,司徒非但沒有任何畏懼的心理,反倒覺得極爲興奮,他能感覺到,這次自己應該能夠放開手腳好好大打一場了。
那些個青色煙氣也沒有真的讓司徒等上很久,只是一會兒,煙氣就消退了大半,只有少數幾條好似綵帶一樣,依舊緊緊纏繞在那番僧身上,只不過這個時候再看這傢伙,司徒卻很難把他與先前那個傢伙聯繫在一起,兩者不只是外貌完全不再相同,就是身上的氣息也再不一樣。
出現在司徒眼前的傢伙,身高起碼得有七八丈高,雖然還是長了個人形,但卻有許多變化,除了滿身俱是青色外,竟是有四面八臂,倒與佛家的所供奉的軍荼利明王有幾分相似,也可以說佛家的軍荼利明王正是取自於它這形象,與佛家明王神像所不同的是,這傢伙並不如佛家之物那樣有幾張矛盾表情的面孔,四面上俱都是一副忿怒表情,如果是長在四個人的身體上,根本也看不出有何區別,倒像是四胞胎一樣。
脖上倒也是圍了兩條奇形怪蛇,看模樣倒是與一般所見佛家寺廟中的很是相似。
八條手臂也並不結印,反倒持了八件兇器,除了司徒先前見過的那根降魔杵外,其餘幾件事物他竟然是一件也認不出來,雖然也知必是法器無疑,可上面卻都是一副寒芒閃爍的模樣,只怕用來參法,倒不如拿來殺雞宰牛來的實際。
這傢伙下身雙腳雖然光着,但就算落到地上,只怕也應該是足不粘地,因爲他腳下竟踏着兩條比龍也細不了許多的長蛇,長蛇雖是無翼,但也能騰雲飛舞,倒是頗有些神異。
司徒平時對這些個宗教的東西確實極不感冒,但也不是說就什麼都不懂,這傢伙幻化而出這造型根本不用旁人提醒,司徒就已然認出,正是佛教中軍荼利明王的模樣。
傳說中東方的佛教最初並不是這個名稱,而是從一個叫印度教的教派中發展而來,至於這個什麼印度教又是哪路神仙弄出來的,就沒幾個人清楚了,反正他們的老大應該不怎麼能罩得住,出現沒多久就已失了許多道統,待幾經轉折後再出現時已是改頭換名,許多東西也都沒有了原本的模樣,慢慢與道家相合了許多,最終纔有佛教的誕生。
其餘過程如何,確實不是普通世俗人能夠搞得明白的,反正後來的佛家確實是如日中天,而印度教卻只能慢慢沒落下去,再之後幾個時代的變遷,終於被埋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梵天寺’據說就是這一教派唯一殘餘下來的一支。
既然佛家本就與印度教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兩家間也有些共通之處倒也不是什麼奇怪事情,只看眼前這尊邪神,就能看出佛家的軍荼利明王是何出處,再者在造型上雖然有着極大的不同,但其實也算得上同一種事物。
以司徒如今的見識,不難猜出,這明王造型的生物恐怕也是真正存在的,就不知是存在於哪個不同的於司徒他們所在空間中的,那一個空間中力量投射過來時的能量波動可是瞞不過司徒的,對周遭氣息的感應,他一定是最爲敏銳的。
這種不屬於司徒他們存在空間的生物,具體是種什麼模樣,司徒沒真正的見識到,自然無從猜測,但只看它藉由這番僧幻化出的造型,司徒就知道這傢伙一定也是一種十分高級的生命形式,比起人類而言應該不會差了很多。
細看他身上那四條怪蛇,確實與大陸上生存的生物不大相同,也只是造型爲相似罷了。
“吾名爲啞密哩多軍荼利,乃是來自‘獄界’的使者,身爲我最虔誠的信徒,你們真心實意的呼喚,我已然全都聽見,就是這個人敢藐視我們‘獄界’的神威嗎?我會讓他知道,在我的神力下,如他這樣卑微的生靈是必須要低下頭顱,用最卑微的心來接受我的神罰。”這傢伙雖然長得個五大三粗的模樣,但聲音卻並不是震耳欲聾的模樣,反倒說不出的柔和,如果不是四張面孔同時出聲,聽上去總好像是有許多回音一樣,聽到耳中倒也不覺得令人難以接受。
對於這傢伙懂得說自己世界的話,司徒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畢竟這種生物本就有許多靈異,如果只是語言就能難倒他,怕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了。
這傢伙凝實了形體,人終於也再不變得更大,只是那麼簡單虛空而立,就已是把半邊天空給擋個嚴實,在他身後那些番僧雖然念頌經文的聲音依然清晰,但司徒還是能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氣息有些委靡,倒也不是力量變弱了,變弱的只是身上的生命氣息,直到這時,司徒纔對這些傢伙爲什麼都是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樣稍猜測出了些。
這傢伙見司徒根本一絲認罪伏誅的模樣也沒有,相反的還好像在看自己耍猴兒一樣,臉上的怒色也又重了幾分,身上竟然騰起了青藍色的火焰。
別看這傢伙根本不是這一界的生靈,但對於人類的表情還是十分了解,畢竟他是被這些番僧當成神一樣供奉起來的,與人類打的交道當然也絕不算少,正是這樣,他其實很是瞭解人類。
‘梵天寺’的人不知道,作爲他這樣的存在其實並不是唯一的,在他所生活的那一層空間中,像他一樣的生靈其實也還有很多,只是並不是所有的都能與人間界建立起溝通,這才使得人類想要召喚他們並不是十分容易,而不是因爲他們的實力真的有多強大。
以這明王,或者說是魔神對人類的瞭解,自然也能看得出,司徒必定不會很好對付,但此時司徒並未使得身上氣息暴露出來,倒也還未能嚇到他,在他心裡其實也還是抱着萬一的希望,想着這次能多在這些番僧身上撈些好處,只要再多些他需要的‘生命之力’,他在原本的所在更進一步,佔得統治地位也不是不可能的。又或者他以後想要往返自己居所與人間界再不需要依託陣法、陣圖,如果要是能達到那樣理想的狀態當然是最好的,畢竟他知道自己的這個造型,在大陸依舊還是有許多人信仰的,只要這些人全都爲他提供生命力,他一定會變得更強。
青藍火焰騰起,在其中的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好像整個人都燃燒了起來,但那些火焰卻不能真的傷害到他,就是連一根頭髮也未能真正燒起來,好像只能在它的體表燃燒一樣。
“這倒是有意思呢,居然懂得爲自己壯聲勢……倒也應該,想要假裝神詆們,沒有真正的神力、神格,就要多下些苦功了,不然的話憑什麼讓人相信?”確實如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所想,司徒就是沒把他放在眼裡,別看他身上力量極強,還有許多古怪,但當他現身出來,司徒已經知道這傢伙也只是借用了這些番僧的力量,這樣的手段比起這明王自身的力量,可就完全是兩回事了,待他出現後,司徒更確定了,這傢伙也就是身上的氣息稍強些,真論實力的話,恐怕連昔拉也比不上,更不要說李應雄了。
別管對方是不是在自壯聲勢,反正他身後那些番僧是看不出來,他們因爲有着宗教信仰,心中早已對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有了執念,別說他表現出的已算極爲強大,就是真的被司徒打敗了,他們也必然不會相信是因爲明王實力太弱,只會認爲是司徒這個‘邪魔’太強。
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手中揮舞一件圓型怪刃,上面立即飛出道道罡風,再舞一件尖利劍刃,又幻化出漫天刺芒,兩隻手奮力扯動一件由許多刃片織成的斗篷事物,又是抖落下漫天好似疾雨一樣的小小刃片。
司徒見了他這麼多手段,也只是臉上‘嘿嘿’一笑,手中不知何時幻化出灰白石劍,隨手舞了個劍花,不退反進,不但劍攻了上去,就是整個人也隨着劍器一通追去。
漫天刃雨、刺芒司徒根本不屑去擋,只是身上運足力氣,這些個看似尖利的東西就已再不能刺進他身體分毫,砸在他身上的倒也還好,起碼還能聽到些清脆的聲響,總也叫人知道,明王是有攻擊的,而大部分刺到灰衣長衫上就比較倒黴了,非但不能刺入,更是連一點聲音也不能發出,全都順着司徒的衣服滑了下去,看模樣不像是刺到了什麼,反倒像是樹葉扔到了水裡。
“給我開!”
隨着司徒一聲清喝,手腕處也只是剛剛轉動,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就已然覺得不妙,以他的身經百戰,竟是忍不住哆嗦起來,所幸他體型巨大,這才未被人看出端倪,不然的話,準會惹來旁人笑話,“我與這小子的差距實在太大了,不行,根本不可能打得過他,還是快逃命吧……”
也只是明王心念動間,司徒手中長刃已然揮出,就在這一剎那間,所有人眼中好像都是突然一亮,也好似只剩下了這一點光亮,原本鉛雲密佈的天空竟被整齊的撕裂出一道極大‘傷口’,直露出鉛雲之外的蔚藍天空,就只是這樣就差點嚇的他們驚呼出聲,幸好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實力是算不得很強,可這用來召喚他的大陣到底還是有幾分威能,總還是勉強在司徒這一擊下堅持了下來,周圍鉛雲涌動,費了好一會兒的功夫纔算把這裡又重新堵了起來。
司徒倒是對這番變化不怎麼放在心上,他此時對破開大陣倒是沒有很大的興趣,如果要破開大陣,只怕就要傷了陣圖,這絕不是他樂於看到的,別看這陣法困不住他,可並不是因爲這陣法不夠厲害,只因爲他是司徒罷了。
“跑?看你往哪跑!”
司徒一劍劃過,威勢極大,也對大陣的運轉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卻沒能傷到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這傢伙也確實是稱得上百戰精英,見機的確實極快,想司徒還只是在做揮腕的動作,他就已發覺不妙,怎麼還會不跑的快些?
這傢伙也只是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扔下手中幻化出的三件器物頂缸,自己早是先一步跑開,是以司徒一劍斬過,雖是並未落空,但收效確實甚微,一劍斬落的只有那三件東西化成的許多晶瑩鐵粉,還不等落到地上,一陣風吹過就已不知被吹往何方。
司徒一劍無功,擡眼去看,發現自己稍遠處,那身量高大的明王果然想逃,他此時所在雖然也是鉛雲之下,但能看出確實與旁處有些不同,不然他也斷然不會選擇那裡逃脫,司徒感應中,那處虛空應該正是這鉛雲下最爲陣法之力最爲薄弱的地方。
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也是倒黴,本想着好久沒出現抖威風了,可沒想到好不容易出現一次,結果又趕上司徒這麼個殺神,雖然兩者看上去一般強大,但其實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重量級別的對手,他敢肯定,自己如果真傻到去與司徒交手,只是以力相拼,不論旁的手段,只怕自己能不能挺得過百招之數都是未知。
他此時早已把那些召喚他出來的番僧恨死,本還想着回頭一定要吸乾他們生命力,以補償自己這些的損失,可感覺身後像是瞬移過來的司徒,他便就再不敢去想什麼以後了,大嘴猛然吸氣,也不見有何異樣,原本盤坐在空中的那些個番僧就已無疾而終,身上再無一絲生命氣息,而他們恐怕直至死也不知,自己正是被自己所信仰的明王給害了的。當然,就算他們知道,恐怕也不會有任何的不滿,能爲自己的信仰獻身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
司徒對這些宗教的狂熱份子,當然不會有很多同情,對於他們的本質,司徒早已看清,雖然他們最多也只是些想要精神依託的可憐人,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如果他們能把去信仰那些飄渺事物的精力用到真正有用的地方,靠了那份執念,他們必定也都會有美好的前景,可惜的他們中的大多數都選錯了路。
啞密哩多軍荼利明王吸了這十數個番僧的生命力,身上氣息終於盈|滿,雖然於他本身修爲並無很大好處,但一時之間,他的實力總還是要比之前稍強了些。
八臂中已失了三樣法器,有一件還是需要雙手運使的,手上僅剩的兩件有一件也是需要雙手運使的,正是先前明王未被召喚時的那根降魔杵,而另外兩件看模樣卻好像兩把奇形刀劍,此時他剛剛吸足了生命力,連帶的手中的刀劍也好像寒芒更勝了幾分,只照的人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