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踏空而立的兩人看年紀都不算大,一個道人打扮的手中沒拿拂塵,卻拿着一個紫金顏色的羅盤,上面發出柔光把這道人整個人也給照成了紫的,貌不驚人的臉上一直都掛着一副親切微笑,如果不知道這人大名,再不熟悉此人性格的話,也許也真的會以爲這就是個和藹可親的得道之人,也只有阿寶大師深知此人性格纔不會那樣去想。如果認爲老虎打阿嚏是在笑的話,那想要不把自己送入虎口想來也不會是件容易事情。
另一個人看起來就要面生的多,唯一能吸引人眼球的也只是他的年紀,因爲這實在是個年輕的有些不像話的傢伙,單看外表不過纔剛二三十歲的模樣,雖然看不出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可是能與那道人相對而立,如果說他真的沒什麼,恐怕也很難令人真的相信。
這年輕人卻不像道人一樣手拿法器,只是就那麼簡單的浮在空中,並不能感覺到他身周有何力量存在,如他這般模樣纔好像是真正的御風而行,或者說與風合而爲一,以身化風,以風溶身,己即是風,風即是己,這樣對於力量的使用也才真當得超凡入聖,顯然如果只單比境界的話,他是要遠高於對面那道人的。
“陸歸元?與他對立的又誰?怎麼看起來好像比他還要厲害?當世的強者中有這麼一號人物嗎?”阿寶大師一眼就認出道人身份,如同在場其他人一樣,雖說陸歸元的長相無甚特別,但他身上的‘八卦紫金袍’卻是認不錯的,何況此時他手裡還託着‘周天星斗盤’。
如果說一些個神話傳說時代的法寶價值非凡,那陸歸元身上這兩件就更是這些非凡器物中的極品,可以說崑崙觀的強弱與否除了跟人有關,最重要的也還是他們所擁有的各色法寶,這些個法寶纔是他們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外界對於崑崙觀的另一個稱呼就是‘多寶觀’,除了十二個院主手中的仿古法寶外,再最爲厲害的也就要數陸歸元手中這幾件珍品了。
當然了,這些個東西其實並不是真屬於他自己的,而是每代崑崙觀觀主身份的象徵,一袍一盤一劍一圖,只是靠了這四樣東西,就算是個修爲極差、只能夠勉強激發法寶的人當觀主,也不用怕自己會坐不穩那個位置。
陸歸元這一身珠光寶氣的自是不難辨認,這些人其實最爲好奇的還是那個年輕人,別說是阿寶大師,就是三位妖皇也都認不出他,只是覺得對方身上的氣息極爲熟悉罷了。
阿寶大師如果要識不得此人倒也還有情可原,畢竟他是很少有出來永恆之城的,對一些老一輩高手也許能認得出,可如這年輕人一樣年紀的也就不一定能這麼輕易認出了,但要是連三位妖皇也不認識只怕就有些說不通了。
“難道是‘那些人’?”阿寶大師也是看出了三個妖皇的困惑,這才又想到更遠處,把目光也投往了琉璃宮所在。
在他們這裡自然是看不冰氏姐妹的,因爲她們並沒有飛出宮外,一直也只是用她們那奇異光幕來觀看外面情況,況且此時的她們明顯也有些不確定。
“你看像不像,姐姐?”冰秀瑩死命的盯着光幕裡那人猛看,直好像這樣一來就可以把那個人的名字念出來似的,只是那其實是根本不可能的。
冰秀晶雖不像妹妹一樣,但看起來也不見得好了多少,因爲她也是有相類的懷疑,只是她也沒辦法確定,“看背影倒很像,你也不是不知道,當時我們都還小,雖然見過那人一次,可根本就未能看到他臉,只憑了個背影怎麼能看得出?”雖然從姐姐那裡得到了答案,可冰秀瑩分明還是有些不滿足,‘可能’一類的答案她並不需要,她只是想確定這人身份,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人,不用說也可知,這次拉茲爾瑟恐怕是要倒黴了。
“周先生追的好緊啊,眼下大敵當前,您不先想着怎麼去把這些個鳥人除掉,卻偏要與晚輩爲難,你不覺得自己有些太過於不講道理了嗎?”陸歸元臉上表情不變,可聽他所說的話裡話外音卻全是不滿,恐怕也只因爲他知道自己實力不如對方,不然哪有可能忍到現在這時候?
“周先生!?”
陸歸元后面說的話,想必除了那年輕人與拉茲爾瑟聽得清楚外,其他的人應該是都沒聽見得,只是聽得這個稱呼,對他們的震憾就太過巨大,如果他們要還能聽到後面的話也才奇怪。
“他是周先生?怎麼可能?我記得百多年前我見到他時,他已經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者,怎麼這麼久過去後他非但沒變得更老,反倒是變得越發年輕了?不只是外表長相,就是身上的氣息也是一樣,現在的他哪裡還有些老人本該有的模樣,只怕說他只有二三十歲也有人相信吧?難不成他已經領悟了‘天道’!?”這次不用別的人表示驚訝,阿寶大師就已經忍不住開口自語起來,看他的模樣好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似的。
其實這倒也難怪,如果真如他所想的那樣,這個周先生實在已經是他們難以企及的存在,比起如同琉璃宮那樣的存在還要厲害得多的存在。
這位‘周先生’也不去管周圍衆人是個什麼反應,臉上也如陸歸元一樣是笑臉,可卻又不完全相同,如果說陸歸元給人的感覺是極有親和力的那種,那這位周先生給人的笑容就好像是一種十分禮貌化、形式化的,好像做出這麼個笑模樣只是爲了應付什麼。
也不知他是否聽力不好,聽了陸歸元的話後好一會兒也纔有反應,“他得死,你也一樣得死,好不容易見你從那‘龜殼’裡面出來,我又怎麼可能會錯過這樣的好機會?比較起來倒是你才更爲重要些,如這樣的鳥人想要殺他根本不必費什麼手腳,只是隨便說殺也就殺了。”
“……”
如果換了是別人在這裡說這樣的話,也許還會有些不同意見,或者是認爲這人太過自大,但換作是他就算不得有什麼過分了,雖然他還沒有真正出手,但也只需要一個稱呼也就足夠讓人相信,他有這樣的實力與能力。
陸歸元何許人物?對於大陸上的人來說,他的大名也許比之拉茲爾瑟更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正是這樣一個人竟會是根本沒被這年輕人放在眼裡,如果說這人要是沒有些奇異處又怎麼能夠說得過去?
只是別人雖然知道,但聽在拉茲爾瑟耳中卻不是那樣,先前那幾個人倒也還好說,雖然敢傷他,但好歹也還知道畏懼自己的實力,可這人倒好,出現後不只是沒正眼看過自己一眼,現在居然還口出這樣的‘狂言’,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好,好,你很好!如果你真有那麼強大的實力,那說不得我也要見識一下了,看看如今你們這些個低劣生物裡是不是真的有什麼強者,倒也不枉費我白白跑上這麼一趟。如果不是的話,別看你們此時的人數衆多,也絕不會比他們的下場更好!”拉茲爾瑟又是一腳重重踏在該隱身上,直至聽到骨折肉裂的聲音也才作罷,陰沉着張臉一直也只是死死盯着那個周先生。
“光!”
拉茲爾瑟持劍默立,待一番話畢後就也突然閉上眼睛,只又開口說出一個字來,這字在人看來實在有太多的意義,只是在此時,它就只代表了‘光明’。
按說這處冰原自從恢復了原本顏色,本來也算是十分光亮了,畢竟天地皆白,又不是什麼陰雨天,雖說不是豔陽高照,但也並不給人陰暗感覺。可是在這一刻起,衆人卻都能感覺到,原本就已算是極爲光亮的天地竟好像又亮了許多,但要真的想仔細去尋找光源,卻發現只會是徒勞。
在這片異樣的光明周圍下,衆人都有種掉到了某種領域中的感覺,只是這感覺卻並不明顯。
“呃……”
“轟!轟!轟!”
雖然有一定的警覺,但察覺不出危險的來源,衆人也沒辦法有一準確的側重防禦,是以當他們察覺到身周的任何一個方位都已成爲攻擊襲來的所在,一時間也都未能馬上反應過來。
看不見的,或者說是與周圍光明相同的光芒道道劃過,不論砸在哪裡,最終免不得都是一聲轟鳴,原本看上去堅實的冰原上也被轟的滿是破洞,有時候有許多道光芒同時轟擊在一處,總能使得一處所在被轟得破爛,只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這片所在就已面目全非。
下面幾人此時也許還有些手忙腳亂,也是這時候才知道使出各自的防禦手段,幸好也不能算晚,如果換了是別人在這裡恐怕就不十分好說了,不管怎麼樣,這些好歹也都是拉茲爾瑟的攻擊,就算只是隨手轟出的威力只怕都不會小了,更何況現在這樣的明顯就不是什麼隨手轟出的,因爲直到這時候衆人也還是一樣沒能發現這些個攻擊是從何而來,所以也就更談不上有什麼破解之道,除非有機會能靠近拉茲爾瑟,只要幹掉這傢伙還不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要說起來最輕鬆自如的也還要屬周先生和陸歸元,他們其實本是拉茲爾瑟的重點關照對象,可實際上卻反正比下面那些人更滋潤得多,雖然也需要面對周圍這些個攻擊性的光芒,但其實他們卻並不會有很大麻煩,甚至於連一些特別的防護手段都沒有。陸歸元依舊是隻憑了手上託着的那個羅盤,只憑了那薄薄的一層紫光就已擋下所有攻擊,那些蘊含巨力的光芒打在他身上完全不能捍動他身形,只一與紫光接觸,就好像是軟化一樣,近而散亂開,最終重歸虛空。
與之相比周先生就更爲輕鬆,根本都不能察覺到他身體中有什麼力量發出,可那些個光芒卻任何一個也不能轟擊在他身上,好像每每發現要與他相遇,就已提前另尋了別的去路,只是一味的繞過他,根本不會去找他的麻煩。
“死!”
想那周先生看面相就知道絕不會是個好脾氣的,如果是對於旁人也許還會試着無視一下,可此時卻是這個什麼拉茲爾瑟,正是他最爲討厭的,如果不是有陸歸元在這裡,也許他一早就已經出於了,哪還會把他留到現在?
他這邊自認自己這就已經算是‘隱忍’了,可想不到的是自己不去找對方麻煩,對方居然會先來找自己的麻煩,這樣一來如果他要還能像先前一樣無動於衷,恐怕他也自己都不會相信。
身爲高手,都有着屬於高手的驕傲,這種驕傲是不容侵犯的,如果真要有人想要招惹自己,他們都並不介意用最雷霆的手段來轟殺了對方,這樣的習慣拉茲爾瑟有,周先生當然也有。
所謂‘仁’者爲皇,其實早就被證明是給小孩子聽的,如果一個人真的只是有一顆仁慈的心,就可以感化所有人,那世間又怎麼還會有暴力撕殺?這樣的說法其實更像是一個願望一種夢想,其實說一千道一萬,最基本的還是要有力量,只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就算真是手段殘忍、嗜殺如命又能怎樣?就算是有人對他們心中怨念頗深,也一定都不敢去說什麼,就比如聯合議會,再比如該隱……
實力是一切的根本,而周先生又是當今世上最頂端的存在之一,有這樣的實力自然不需要有這樣那樣太多顧忌。
其實就算他不說那個‘死’字也是一樣沒關係,只要他一出手,對方一定不會有什麼別的不相同的下場,區別也只在於有這個字說出來,有些非凡的壓迫力罷了。
隨着這個聲音落下,拉茲爾瑟先前所使出那好似光明的領域竟無疾而終,根本看不到有什麼外力影響,那天地皆白的感覺突然就已消失不見,而那些看不到的攻擊自然也都不復存在,眨眼間原本極爲厲害的攻擊就已土崩瓦解,期間根本一絲煙火氣也不見。
這周先生也不知道是修行的什麼法術,只是簡單說出一個字竟有好似言咒的效果,與佛家的法門相似,但又明顯威力更大了許多,衆人也只能看出,如果真是佛家的法門一定不可能有這樣霸道的效果。
早在周圍的光芒散亂時,拉茲爾瑟就已驚覺不妙,有心想要先一步做好防護,可也只是剛動了這樣的念頭,下一刻他便發覺自己的身周好像都已被鎖死,巨力的攆壓下,他好像變成了某種昆蟲一類的東西,被一隻大腳死死踩在身上,根本不可能動上分毫,在下一刻他便失去了全部意識,根本都未能再次使出‘神之領域’。
拉茲爾瑟也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周圍的人卻是知道的,拉茲爾瑟身上的束縛之力是無形的,他如果看不到,旁人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但最後的那一擊絕殺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的,只是這計絕殺在出現之初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力量波動,好像它原本就是周圍環境的一部分,它也本來就該存在在那裡,只是它的形態卻與自然界中的事物不大相同,因爲它其實是一把長劍模樣的事物。
這‘劍’本是不存在,就只是那麼無聲無息出現在衆人面前,也難怪他們有那樣的感覺,覺得這東西也是自然而出。
不過不到四尺左右的長短,倒也實在說不是多長,最多也不過是比一般劍器稍長,劍身上極爲平整,沒有一絲花紋,就是血槽也都未見,劍柄也是一樣,也只是劍鍔是兩個雲型,整把劍看上去混然一體,就是劍柄也像是直接從劍身上擴展出去的一樣,加上它上面那青色模樣,怎麼看也是件青銅所制的寶劍,但誰也不會真的那麼認爲,因爲所有人都能感覺到劍上的那股靈性,或者也可以說是劍上那許多股靈性,如果是一件真正的器物,上面的氣息絕不會如此斑雜,就是器有元靈,也必然只會存在一個,哪會像這東西一樣,上面的氣息多的數都數不清,如果把它們集合到一起,倒是剛好夠一寸寸組成這把長劍。
拉茲爾瑟其實就是被這長劍所化的劍光所殺,與自然一體的感覺使得如他這樣的人也不能先一步發現,所以就是他死了也是不明不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衆人親眼見劍光落下,化爲數道青光,幾乎是不分先後的直直插向拉茲爾瑟身體各處所在,數道劍芒透體而來也只是眨眼功夫,落地時幾乎不分前後,但卻再沒有了劍形,只在冰雪地面上留下十數個小洞。
隨着拉茲爾瑟身後羽翼一隻只碎開,他的眉心處也發出一絲金光,化爲一道光柱直衝雲霄,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天際,周先生根本也未試圖對其進行阻攔,只是任由它那麼消失在自己眼前。
也是待那道光芒消失掉後,接茲爾瑟的身體才裂開數不清的細小傷口,從這些傷口處再沒流下那些金色血液,卻是每一道里面都有金光發出,而後他的身體纔好像不堪般破碎炸開,炸開產生的威力雖也是不小,可對於在場這些高手來說卻也不算什麼,最多不過是爲這裡又平添了些光亮罷了。
一個集四位絕世強者都沒辦法擊敗的猛人,一個真真正正的‘僞神’,如果要是換了平時,除了他的絕強實力,該還會看到其層出不窮的手段,可就是這樣一個厲害至極的人物,竟然連這位周先生一招都未能頂住,人就已是魂歸九天了,這在事先恐怕是任何人都很難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