橢圓形的恆星行將西沉時,盤度、國興、午佳佳三人還不見戴思旺與陳見如回來。心下不由有些鬱悶。特別是國興這色狼,要不是給盤度面子,他早就殺上涼亭去看個究竟了。
午佳佳見國興坐在小客廳內無聊的直嘆息,不禁嬌嗔道:“你這死人怎一點耐性都沒有的,人家再去煮壺水吧。”
國興趕忙起身獻殷勤道:“佳佳都煮了好幾壺了,還是爲夫來吧,嘿,佳佳累着了,爲夫會心痛的嘛。”言罷,就當了盤度的面上前滋地一聲吻了一下午佳佳的俏臉。
盤度縱是心情鬱悶,也是看的直起雞皮,而令他啼笑皆非的是,如此肉麻且直白的話,午佳佳卻聽的極爲受用,玉臉微紅,伸出玉蔥似的纖指沒好氣的輕戳了國興額角一記,滿臉幸福。
老實說,國興見自己有難,孤身回先葉來接自己,這段時間又沒有出去鬼混,當真對得起自己對他的深情,要是這死人一直能對自己這麼好該有多好啊!但過往的經驗告訴她,這死人“無情”起來,可以一年都不理會自己,仿已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當下午佳佳支着脖子,盯着國興瀟灑的身影在院子中升火,美眸突睛突暗起來。
瞧及午佳佳少女般迷醉的模樣,盤度不禁苦笑,自己還真是羨慕國興這色狼,難道只有國興這樣的色狼才能找到海誓山盟般的浪漫愛情不成?這什麼世道?!
“山門苑”的裝潢極是古樸,在院子與精舍裡,你找不到與現代科技有點聯繫的東東,就連普通照明的能量燈也欠奉,遑論智能天訊了。
白日風飄響愈清,寒夜繁星點燈來,迷霧雲山皆西向,嶺上風雨自東來。
山居簡單,卻另有一種歸真出塵的瀟灑與不羈,間接也反應出“河中神”在物質上已臻達無慾無求的高明境界。
以國興的能武要煮沸一壺水,就是不用木材燃燒也可辦到,但這小子偏偏要生火去煮,忙活半晌終被他在乾材上生起火來,這才長吁口氣,向小客廳打量一眼,見午佳佳目不轉睛的瞧着自己,做了個自己要解手的鬼臉,閃身撲入密林“放水”。
午佳佳見狀沒好氣的翻翻衛生眼,起身出客廳接替國興的工作,而盤度則心下一動,要是國興真去解手,打死他也不信,怕是偷上孤崖去看究竟了吧……
以盤度對國興的熟悉他哪會料錯,這沒大沒小的色狼,撲入密林後,就連小弟弟都沒摸一下,就在林中過樹閃樹直趨山巔而去。
突然,高速舞空中的國興神情一訝,猛地止身,緩緩地飄向左面。
左面,小溪流淌,布衣打扮的陳見如老兄,正坐在一塊溪石上淚流滿面,神情悽楚,但並沒有發出嗚咽聲,這種無聲的哭泣,比號陶大哭更令人心酸。
國興見狀渾身一震,心裡已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出奇的沒有口花花,嘆息道:“老陳,有生必有死,你老兄也不要太難過了,保重身體!”
陳見如聞聲渾身輕顫,別過淚眼看了滯身溪流對面的國興一眼,目光中已有了以往沒有的感情,他一向對口不擇言的國興沒什麼好感,但此刻國興臉上發自內心的真誠當是打動了他。
國興緩緩飄過米寬的溪流,來至陳見如身旁,伸出右手輕拍陳見如的肩膀,柔聲道:“不知道你老陳怎麼想,我國興一直當你是兄弟,唉,節哀順變吧。”言罷,輕飄飄地拔身高射。
陳見如眼神一黯,默然無語。
國興這一彈身高射,還未至雲層的高度,功聚兩目,立馬就見到白衣飄飄的戴思旺面向東方背手傲立山崖,陣來的山風獵得他寬大的純白武士服與齊耳長髮向後狂拂,西落的恆星在他身前投下芒影,迎風卓立,他就像身後古撲的四角亭一樣,屹立不倒,染着夕晚柔和的金輝,周遭葛葉隨風翻卷,爛漫的山花在陣風中探着纖柔的姿影,給人以一種飄然欲去的仙姿。
“孃的,這老處男又在裝酷!”國興鬱悶的喃念一聲,閃身往戴思旺站處歷電般的撲下。
像是不知國興已至身旁似的,戴思旺還是一動未動的目視東方的海面,夕晚的海面與恆星初升的海面一樣動人,濤涌金光,天海一色處,縷縷彩霞佈景。
國興四下打量一眼,出聲道:“老登果然死翹了,想是屍體已被老陳給埋了,唉。”
戴思旺滿足的收回目光,淡淡地看了身旁的好友一眼,念道:“死只是生的最終歸宿。”
國興雄軀不禁一顫,他不是爲戴思旺話裡的內容訝然,而是爲戴思旺那雙虎目內的平靜之色吃驚,戴思旺只是淡淡地瞟了自己一眼,但像是能直透自己肺腑一般,有種連自己也沒法道清的陌生感覺,更可怖的是自己在戴思旺身上感受不到毫絲的能量氣息,當下駭然道:“你小子是人是鬼!?”
戴思旺啞然失笑道:“你沒聽到我還在呼吸嗎?”
國興瞬也不瞬盯了戴思旺平靜的老臉,半晌,肯定的點頭道:“感覺到了,就像小妞看恐怖片的呼吸,陣有陣無,孃的,我怎麼感應不到你的內息?你不會是被老登廢了抑或突然能武大進吧。”
戴思旺微笑道:“前者不是,後者嘛,我不知道,但我已有單挑老祝的信心,呵呵。”
國興狐疑道:“真的假的?!”
“管他真假,反正我會向祝原下戰書就好,呵呵。”戴思旺莫測高深道。
“下什麼戰書?”國興皺眉鬱悶道。
“到時你就知道了,我們走罷。”
戴思旺言罷如乘風駕霧般,從容瀟灑地飄身下山,國興見及戴思旺毫無煙火氣的駭人身法,又是爲之一呆,暗罵一聲“怪事”也趕忙閃身追上。
過了多年後,今時今日的普通四角亭,由於戴思旺的關係,有了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思升亭,而登浦死翹前留在石桌上的“指孔”也叫“登神指”,遊客絡繹不絕。
院子內美女午佳佳煮得茶水都涼了,還不見國興這死鬼回來,正暗自在院子裡東張西望,戴思旺與國興兩人就從空中飄飄而至了。
“你個死人,解手要用這麼長時間嗎?”午佳佳鼓腮大嗔道。
國興悉眉苦臉道:“佳佳有所不知,爲夫解手時,無巧不巧的見到老戴也在解手,爲夫看他尿水不暢,定是尿道出了大問題,因此爲夫這做兄弟的就幫他一把了,嘿,要是你不信,看他褲腿!有尿漬呢。”
戴思旺聞言大感啼笑皆非,午佳佳“撲哧”一笑,掃了戴思旺一眼,秀眸內掠起驚豔的光芒,心忖:這三個男人一個比一個出色,盤度相貌粗獷,氣度豪雄沉穩,讓人有一種安全感,戴思旺飄逸出塵,仿是不食人間煙火似的,但眉宇間卻有一種讓人無法道清的懾人神采,而最讓自己着迷的還是國興的氣質,這死人瀟灑英俊,玩世不恭,時冷時熱,陽光時像個鄰家男孩,酷冷時卻又高傲的讓人難以親近,特別是他豐富的肢體語言與幽默但不下流的言語,讓自己爲他着迷的緊。
午佳佳在比較三人,而盤度卻是虎目圓睜的看着戴思旺,他顯已看出上山前的戴思旺與下山後的變化,但到底有什麼變化,他一時又說不上來,只感戴思旺現下毫無能量氣息,一舉手一投足,皆給人以一種完美的難明感覺,當真令人駭然。
戴思旺苦澀道:“他老人家走了!”
“呃……”盤度聞言悶哼一聲,臉色立白。
至從登浦受傷後,盤度一直沒有好好的平靜過片刻,一直生活在惡夢中,實際上他火急火燎的通知戴思旺,心底下實幻想着戴思旺那得天獨厚的混沌能能對登浦有所幫助,但這世上,試問有誰幫得了登浦,抑或有資格對登浦施以援手?自己真是太天真了……
淚水無聲無息的從這鐵打般漢子的虎目內溢出,見及好友的淒涼模樣,戴思旺與國興神色黯然,兩人從沒想過盤度這樣鐵錚錚的漢子會有淚水,而午佳佳兩目通紅,來自盤度身邊,哽咽道:“盤大哥……你…不要哭了……”
盤度一震回神過來,啞然道:“我沒事……戴兄,你今晚不是要參加父皇的接風宴嗎?我們走罷……”
戴思旺虎目內殺機一閃,淡然道:“不參加了,我們去先葉,有帳清帳,所有的事要在‘四海峰’決戰前,來一個總清。”
盤度三人聞言不禁臉色一緊。
國興的四海遊浪與盤度的傷心欲絕,終激起了戴思旺壓抑已久的報復心,想必除了高不可攀的祝原,所有與三人有過節的人都要走黴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