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黝黑的鐵戟,飛到了手拿短槍身穿橙色甲冑的軍將身前,被這名軍將一把握在了手裡。
虎口柄牙刀,飛到了拿着雙股刺穿戴着森綠色甲冑的軍將身前,被這名軍將一把握在了手裡。
紫玉長矛,飛到了提着狼牙棒穿着明黃色盔甲的軍將身前,被這名軍將一把握在了手裡。
趴在地上,身軀漸趨冰冷,老將的雙眸遊離,眸中如血的赤色迅速褪離。
半張臉頰側翻着倒在了地面上,雙眼一直注視着漸去漸遠,周身籠罩起青藍輝芒的背影。
老將蒼老的臉龐上,流露着憤恨夾雜一絲憫然的複雜神色。
從傷口裡噴出的血順着低窪的地勢,終是漫上了觸地的臉龐。
在一陣潮溼的溫熱中,老將只覺破裂的胸口裡,似乎生起了一團火,那撕胸的續痛也不再那麼難熬。
蒼老灰白的臉頰上突然升起了一片酡紅,老將張了張已失血色的嘴脣,便在那如火般的溫暖中疲憊的闔上了雙眼。
掃飛了六名軍將,收戟橫於身前,劉恆環顧四周,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了。
此時,劉恆的周圍響徹着一片嘈雜的連續嘶鳴。
靛青的風系罡元,赤紅的火系罡元,淡藍的水系罡元,褐黃的土石系罡元,和墨亮的雷系罡元交相映輝,在漆黑的夜中散現出耀眼的瑰麗景象。
原本持靈器的十七人,如今只剩下十三人。
而這十三個人俱都在耀眼的光中。
十三人的身軀在常人的眼中也因此變得非常模糊。
在那些絢麗刺目的彩光中,劉恆卻看的非常清楚。
他看到了被自己轟至非殘即傷,卻依舊持靈器站立的十三人,他看到了十三張表情麻木呆滯的臉龐,他看到了十三對眼角淤積紫黑血液,眼中卻是一片赤紅的眸子。
他看到十七種在十三人的手中顫鳴不止,引起元氣驟集的靈器。
十三人皆圍在劉恆周圍,距離劉恆只有數米遠,他們沒有動。
十三個人在等劉恆。
所有的靈器都在等劉恆。
黑龍微昂起纖細的脖頸,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
馬眸中閃動着不屑與輕蔑的馬臉上,黝黑的馬脣外翻,**出馬嘴中兩排污黃的牙齒。
黑馬朝着地面唾出了一串亮白的**。
下一刻,原本環繞着馬軀的紅芒頓時收斂,劉恆身軀上的紅輝立時變的更爲絢燦。
劉恆翻身下了馬,並伸手輕拍黑馬側臀,示意黑馬後退。
不知所措的黑龍朝着左右轉動起脖頸,在那雙左顧右盼的漆黑馬眸中,立刻流露出驚慌的神色。
黑龍邁開四蹄,慌忙的朝後退去。
劉恆朝着前方走了兩步,一臉肅然神態認真。
在他手中的長戟上,爬滿戟杆如蝌蚪一般的符文,泛起明亮如烈焰般的光彩。
銀亮的頭盔甲沿外,黑色的長髮,在奔騰的元氣中,持續的四亂披散,如遭強風疾吹。
披在劉恆背甲上的紅色披風,也如在強風中一般,不斷的捲起盪開,紅色披布的表面翻起無盡浪紋。
營門外,連綿的盾甲陣中,有根將手伸向弩馬的腰部。
他從掛在馬腰的細狹箭桶中,取出了兩支箭矢。
夜色黑沉如墨池,但藉着夜中的火光,有根和劉恆都可以憑着被元氣加持的雙眼,看出對面的三萬聯軍的營地內,並沒有奔散的氣流。
兩人由此判斷出這次的對手中,並沒有修行者。
有根由此做出謀略,讓劉恆衝陣破營門,再由有根指揮全軍攻入營地。
憑兩個修者之超然戰力,不求將其完全擊潰,但求戮其卒兵,削其實力。
但真實的情況卻超脫了有根原先的預料,當劉恆擊垮營門時,第一個衝出營地的並不是本應該淪爲炮灰的卒兵或戰車,而是手拿繪符鐵鉤的屋姓老將。
短短三分鐘,劉恆就與十七位軍將交手數合,直接或間接的滅殺掉其中四人。
在三分鐘裡,被擊碎的營門處,激盪的元氣肆揚,翻滾的氣浪中不停的傳出轟然巨響。
耳中迴盪着如雷巨響的常人,在其中只能見紅芒彩影。
當轟鳴聲暫歇,一直注視着營門的有根,第一個知道劉恆沒有衝進營地,而是被仍存的十三位軍將攔了下來。
所以他取出了箭矢。
在波滾盪漾的元氣中,圍繞營地的原木柵牆劇烈抖動,柵牆後擋板上的所有弓卒因爲柵牆的搖晃而立足不穩,再加上擋板後的欄杆建造的本就低矮,很多弓卒都是在倒退中被身後的欄杆絆住,一個跟斗便摔向了地面。
落地的弓卒中,只有很少的人才能再站起來。
相比較拉弓朝烏龜殼一般的盾陣狂射,自然保命更重要。
聯軍的弓卒並非文短部屬,沒如巍木般的精銳素質,當劉恆下馬,柵牆搖晃的幅度略輕時,很多人就在慌亂中一邊不停的大喊一邊以抹了油般的雙腿快速朝着柵牆下面衝去。
弓卒們自顧不暇,射向劉恆軍的箭矢,也就稀疏了很多。
營門處,周身漆黑的俊逸神駒在常人的眼中剛剛顯出身形。
營門外,劉恆軍中,周身金芒燦爍如金色璃火般的有根,拋出了手中的兩杆箭矢。
被有根拋出的兩杆箭矢並沒有鋒利的箭頭,唯剩的烏黑箭桿此時周身都金光煌煌恰如白芒。
雙手的五指斜翻,結合在胸前。
有根結出鷹印。
“咻!咻!”
兩道風鳴聲起,白芒瞬息而逝,兩杆箭矢破空而去。
分別於營門一左一右,距離破裂的營門稍遠的柵牆後的擋板上,很多尚還停留的弓卒還沒有聽到風聲,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便被爆烈的元氣轟卷向高空飛去。
直到那些碎木斷垣和殘肢散血落地,在那兩截柵牆後,許多整甲持器而待的士卒,才聽到了遲到的風鳴。
“呼~!”
收斂起身上的金芒,有根伸手摸了下弩馬頭頂上寥寥的毛髮,蹙起眉頭的雙眼微微虛眯。
強風獵獵,吹散他頭上蓬亂且密集的長髮。
敵兵衆多,硬戰恐勝算微小。
被風颳動的亂髮發尖,搔抓着臉上斑駁的褐色疤痕,有根眯起雙眼,低頭思量片刻。
擡起頭,望向營門的方向,他長吁口氣,身上的本已褪去的金芒立時大漲,竟將那匹毛髮稀疏的弩馬都籠罩了進去。
“擒賊擒王嗎?”
低聲自語,語氣卻猶如磐石金剛般堅定難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