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寒的狂風,挾着割膚的鋒利,吹捲過廣袤的荒原。
趁着秋日,紮根在飽飲了雨水的泥壤上,從而瘋狂生長的細長草葉,迎着冬時的寒風持續展動。
荒原上的綠色,並沒隨着寒冬而褪去。
靜謐的水面上,卻結出了稀薄的層冰。
有根穿着蠻虎拼甲,雙手捧着銀色兜盔。
他俯視着環繞板牆的水道,盯着結冰後分外沉寂的水面。
他張開嘴,呼出了口暖氣,驟升的溫度析出了空氣中水珠,形成了一道斜向下的霧柱。
“差不多,有半年了。”
“呵。”
劉恆站在有根身旁,伸出雙手搭在了修繕過的城垛上。
“你記錯了。”
“已經九個月了。”
劉恆翹起嘴角,面露冷笑。
“再過十五天,冬季就將結束。”
“然而諸郡聯軍,竟是一直未動。”
聞言,有根略撅起嘴,面露無奈。
“除了日常士卒的操練,與遍佈寧川周邊,隨時都在巡弋的斥候外,總數超過十萬的聯軍軍卒,在九個月來,都龜縮在營寨中。”
“這些天裡的白日中,我一直未在聯軍營寨內,尋找到修者。”
“他們藏起來了。”
劉恆嘆了口氣,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只有在夜晚,才能偶爾在營帳間,瞥到那些人的身影。”
“看來。”
有根搖了搖頭,嘴角略微上翹,面露苦笑。
“他們駐兵在此地,就是爲了防止我們率兵出寧川。”
“本來還想着整修板牆後。便開闢商路。”
“現在看來,我們只能封了這裡。”
聞言,劉恆癟了癟嘴。
“只是暫時的。”
“聯軍駐在此地,每日都要耗費大量的糧秣。”
“況且,十餘萬兵卒們的武器修理,馬匹的草料供給,還有維持紮營所需的大量物資,就算聯合諸郡之力,又能堅持多久?”
“有根。”
劉恆轉過頭,看着有根。眸瞳微動。
“他們等不了多久。”
聞言,有根垂下頭,沉默了片刻。
他面露疑惑,虛眯起了雙眼。
“我奇怪的是。”
“他們,等的是什麼?”
天時,地利,陰陽?
還是人和?
有根擡起頭,眺望着遠方的聯軍營寨,縈繞着金焰的雙眸。穿透了漆黑的夜幕。
他注視着聯軍的營寨,緊皺起了眉頭。
南疆,一個長着大量細葉榕,即使在冬季。表面卻依然鬱鬱蔥蔥,青綠遍佈的山脈中。
張永驅使着腳下的飛劍,降落在了一處懸崖上。
懸崖兩邊,俱是萬丈絕淵。深不見底。
林中有無數猿羣,藉着生長在榕樹間的粗壯藤蔓,在淵壁間騰挪飛躍。嬉戲覓食。
尖細的猿啼聲,在絕壁間不斷響起。
有着纖細長腿,善於在絕壁間攀爬的羚羊與矮鹿,行走在陡峭的絕壁上,卻如履平地。
杜鵑與黃鶯,不停飛翔在榕樹林中,張嘴歌唱出婉約且清脆的低鳴。
縈繞在耳畔的鳴響與猿啼不絕,張永微微側目,便看到一隻羚羊躍到了身旁。
羚羊歪着腦袋,映着張永身影的黝黑眸瞳間,顯現着疑惑和猶豫。
“過來。”
張永面無表情,異常霸氣的朝羚羊的頭顱,伸出了右手。
迎着張永伸出的手,羚羊果斷的轉過身,跳向了一旁。
張永抓了個空,立刻蹙起了眉頭。
他揮袖收起了道劍,將雙手背到了身後。
他看着跳到了懸崖邊上的羚羊,抿了抿嘴。
羚羊轉頭,最後看了眼張永,便跳下了絕壁。
張永低頭目送羚羊蹬着絕壁上的凸巖,迅捷的跳進了長在懸崖上的榕林深處。
他回過頭,深吸了口氣後,走到了一棵榕樹下。
那是一棵很大的榕樹。
巨榕的根系如蛛網般,**出了地表,盤虯互疊的枝幹,每個都粗壯異常。
無數根木從粗枝上垂落,在插入地面後,又伸展出了無數張網。
巨榕下的地面上,根網密佈且擁擠不堪,就宛如一張有無數手指的巨手般,牢牢抓緊了懸崖絕壁。
這是一棵樹,也是一片林。
榕樹的枝幹間,綠葉繁茂無邊,清脆鳥鳴不絕。
張永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落進土壤,在無盡歲月中變的巨碩無比,許多寬度都超過成人合抱的粗壯根木。
越是距離榕樹主軀,落地的粗壯根木就越密集。
張永控制着呼吸,緩慢的穿行在密集的根木間,不使用體內的絲毫元罡。
他走的很辛苦,有時不得不停下腳步,用雙手去攀爬,有時甚至要抓握着藤蔓,如猿猴一般穿行。
一路上磕磕碰碰,張永的體質雖強過常人,但身上也很快就有了數處劃傷,多處青紫。
清晨時,張永就走入了榕樹下,但在太陽即將落山時,才終於來到了榕樹的主軀下。
粗壯的軀幹,要數千人才能合抱。
頭頂上,所有的光線都被過分繁密的枝葉所遮擋。
張永站在榕樹主軀,在一片漆黑中,全力驅動起了體內的罡元。
“嘭!”
如實質般的靛青風元,環繞着張永的身體,如青色的火焰。
他展動起衣袖,伴隨着延續劍鳴,六節如鴉喙般的節段,在他身前拼組成長劍。
“呼~!”
強風在榕樹下席捲,溼潤的空氣,竄進了張永的鼻腔。
“沙沙~!”
頭頂上的枝丫搖動,枝幹上的葉片相互摩擦,傳出了窸窣聲響。
張永微蹙起眉頭,雙手結劍指在胸前合攏。
“咻!”
長劍化爲一道青光,撲刺向了榕樹的軀幹。
“嘭!”
一道綠色光幕,突兀的立在了樹軀之前。
長劍刺在了光幕上,光幕表面涌出道道漣漓。
接着,張永腳下的土地,突然搖動了起來。
無數根齊腰粗的根枝,猛的拔地而起,俱都拍向了張永的身體。
張永微蹙起眉頭,身上如焰的靛青罡元,頓時大放。
“呯!呯!……”
根枝擊打在護體罡元上,反震的巨力,全都落在了張永的身上。
“噗!”
張永張開嘴,吐了口血,便立刻從地上飛起。
他飛速的移向了天空,卻在半空中被一根枝幹,攔腰擊中。
浩蕩的力道,以摧朽般的威勢,將張永擊向了天空。
張永護體元罡一陣蕩涌,隨即破裂。
他又吐了口血,便揮手召回了道劍。
ps:趕的。
要上白班,去睡了。
感謝大大的支持。